第三百一十一章 冒險輕進

一轉眼就過去了大半個月，這些天斥候們被分派出去，覆蓋了周圍上百里范圍。

黑暗大軍則始終沒有出現。

這一天傍晚，遍地營帳中，炊煙四起，雖然駐扎著九萬大軍，但氣氛并不緊張，戰士們并沒有感到多少戰爭氣息，在訓練之余，有說有笑的等待著晚餐。

當然，輕松的只是那些普通士兵，對約瑟.馬丁和統領級的將軍們來說，每一天他們都過的如臨大敵，深怕黑暗大軍從某個始料不及的地方冒出來。

就這么忐忑不安地過了二十天，離回程之期還剩下不到十天。在約瑟看來，就算現在撤軍其實也就可以了，不過他當然不能冒然撤軍，還是要以元帥的消息為準。

現在是晚餐時間，侍從將晚飯送到了約瑟的營帳，食物很簡單，兩片摸著芥末的烤鱒魚肉，魚是湖里捕來的，還有一份生香菜還有兩片夾著咸奶油的小麥面包。

約瑟隨口吃著，一邊處理者從各地傳來的書信。

書信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光輝教會傳來的，他們帶來了龍骨丘陵的情況。

龍骨丘陵中，奧拉基王隊和黑暗軍團的交鋒越來約頻繁，弦繃得越來越緊，真正的決戰隨時都可能爆發。

還有一部分則是莫薩倫大橋傳來的，最近的一封信是剛剛送來的，是羅林的親筆信。

信中說他們的鐵鳥兒已經上天，并到位，只要龍骨丘陵雙方決戰，立即就能參戰。所以南征軍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回歸了。

這封信的到來讓約瑟大大松了口氣，隨口將手中的面包吃完，抬高音量對門口的衛兵道：“傳我的命令，去讓各個將軍前來議事。”

“是。指揮官！”守衛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這守衛剛走了一會兒，就有斥候飛快奔來，到了營帳門口，斥候急聲道：“指揮官，有緊急情況。”

約瑟一驚。忙道：“進來說話。”

這斥候走進營帳，單膝跪地報告：“南邊七十里外發現一支亡靈軍隊經過，數目約有一萬，全部是高等亡靈。看方向，他們似乎是從白云城出來一路往南去的。”

“嗯？”約瑟眉頭一皺：“一萬。你確定？沒有低級亡靈嗎？”

亡靈向來以數量取勝，現在竟然只有一萬，這可有點奇怪。

“低級亡靈有一些，但非常少，混雜在高等亡靈中，數目估計只有數百。”

約瑟沉默了，一萬亡靈，這股力量并不算強大。以他們的力量完全可以將至剿滅，說實話，他還真有些心動。

“周圍還有其他亡靈嗎？”約瑟又問。

“沒有發現。這支亡靈是唯一的隊伍。”斥候搖頭。

約瑟閉目沉思，好一會兒，他終于嘆一口氣，說道：“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他放棄了，的確這一萬亡靈力量并不算強大。但也不弱，要殲滅這支軍隊。大軍就得南下，很難保證不會有其他意外發生。

他們的戰士還沒準備好。所以他不能冒險。

斥候下去不久，將軍們過來了，等十人都到齊之后，約瑟將羅林的信拿出來：“元帥的信，西邊的事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各個將軍都看了一遍，各人反應不同，扎克羅神色肅然，似有不甘。格萊溫、約普尼、朗爾戈等人則是松了一口氣。

“各位都回去準備吧，休息一夜，明早出發！”約瑟說道。

“等等。”扎克羅忽然出聲。

“還有什么事嗎？”約瑟問。

“我聽說斥候在南邊發現了一支路過的亡靈軍隊？數量只有一萬？”扎克羅道。

“的確如此，但這已經和我們無關了。”約瑟眉頭動了動，他聽出了扎克羅的意思，這人想去攔截這支亡靈軍隊。

“只有一萬，我們怎么能放過，清剿他們，我們可以讓戰士們得到一些實戰的經驗。”扎克羅道。

“不！”約瑟拒絕：“元帥的命令是讓我們回去，我不想節外生枝！”

“可元帥沒有說立即回去，他只是說可以回去了。現在這支亡靈軍隊落單了，你看他們連低級亡靈都沒有，正是剿滅他們的大好機會！”

亡靈大軍最可怕的就是他們的數量，一打起來，那些無窮無盡的低級亡靈炮灰就像海浪一樣涌過來，根本就無從抵擋。

扎克羅說著，不等約瑟否決，就轉身對貴族將軍們道：“你們認為是這樣嗎？”

四個貴族將軍立即站了出來：“我們都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

“格萊，你怎么看？”扎克羅又看向自己的副手。

格萊溫肅然搖頭：“這里是南境，什么事都可能發生。扎克羅，這不值得我們冒險。”

“我們士兵們還沒有準備好！”約瑟也有些惱火，這扎克羅竟然隱隱地在抗拒他的命令。

“是新兵們還沒有準備好。指揮官。如果您不放心，您可以帶著新兵北上，我們帶領三萬精銳南下。一旦消滅對手，我們就會跟上你們。”

“扎克羅！”約瑟加重語氣，手握上了劍柄，一字一句地道：“我命令所有軍隊北上！”

“約瑟！”扎克羅毫不退讓：“你只是臨時指揮官，現在你膽怯不前，放過大好機會，我就有提出異議的權力。這么當縮頭烏龜可沒法和黑暗軍團干仗！”

“別逼我動用軍令！”約瑟咬牙，他沒想到事情會到這個地步。

“蘭度，你瘋了！”格萊溫也吼了起來。

“我沒瘋。我只是不想放過削弱黑暗軍團的機會。而你們，都是懦夫！約瑟，你要北上，那就帶著新兵們去。公國的勇士絕不會在這時候退縮！”

“公國的勇士？”約瑟一臉不敢置信。

“他們也是銀色十字軍的勇士。但他們來自雷曼公國，約瑟！”扎克羅補了一句，然后他轉頭對四個貴族將軍道：：“我們走”

說完，他徑自走出了營帳，四個貴族將軍也跟了出去。

營帳內氣氛頓時變得無比壓抑。眾人都是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營帳外竟然傳來喧鬧聲，只聽扎克羅在喊：“公國的勇士們，南方七十里有一支亡靈軍隊，隨我南下去滅了他們！”

約瑟大驚，沖出營帳去看。就見到那些原屬于雷曼公國的士兵竟然被扎克羅集結了起來，加上還有一些新兵也跟著他們，看這數量，至少有三萬以上。

這些都是精銳戰士，他們飛快集結。準備跟著扎克羅出了營地，朝南行軍。

營地中的其他新兵們都感到不明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滿是迷惑。

約瑟握緊了拳頭，臉色冰冷如霜。

朗爾戈走前一步，輕聲道：“指揮官，戰場軍令如山。這個扎克羅這么做就是死罪。是不是......”

這個年輕人手握上了劍柄，臉上滿是煞氣，他一直跟著羅林。他的所有軍旅生涯中。服從指揮是第一位的，所有不服從命令的戰士都被元帥給斬了，從來沒有例外。違抗軍令這事在元帥軍中就是絕對死線，不要說碰，想都不敢想的事。

現在扎克的事，在他看來就是自尋死路。要是今天換他來指揮，扎克羅根本就走不出營帳！

當然。也正因為是約瑟是指揮官，他才熬到現在才說話。不止他這么想。約普尼、斯溫度，德恩斯三人都是同樣的想法，三人臉上滿是煞氣，只要約瑟一聲命下，他們立刻就會帶著部下將扎克羅等五個貴族將軍斬殺當場。

這模樣看的一旁的格萊溫一陣心涼，生怕約瑟真的下命，急忙道：“指揮官，分兵并不是沒有好處。如果能剿滅那隊亡靈，也是一件好事啊。”

見約瑟臉色鐵青，手依然握著劍柄，劍上圣力隱隱，格萊溫又低聲道：“陣斬大將，恐怕軍中會出現動亂。”

這句話起了作用，約瑟終于松開了劍柄，他只覺得胸口有一股郁氣，是被這群家伙給氣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終于開口：“我們帶新兵北上！”

朗爾戈一怔，隨后明白過來，暗嘆了口氣：“這個圣騎士性格實在太軟了。還有那扎克羅，那些貴族將軍，真是自高自大啊！”

他明白，發生這樣的事，一方面是約瑟不夠果決。另一方面和軍中隱隱的分歧也有關系，今天這事不過是這些分歧的一次總爆發，否則扎克羅根本就帶不走那些戰士。

只是扎克羅做出這樣的事，就算他擊敗了亡靈，他回去怎么和元帥交代呢？難道他以為他能挾兵自重？朗爾戈實在想不通。

隨后，大軍分成了兩撥，一撥有三萬六千人，絕大部分是精銳，跟隨扎克羅南下剿滅亡靈。

扎克羅這個人領軍的本事是很不錯的，出發前，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講，硬是將戰士們鼓舞地斗志昂揚，氣勢洶洶地朝亡靈撲去。

另一邊是五萬多人，全是新兵，在圣騎士約瑟.馬丁的帶領下，也不等第二天了，連夜拔營北上。

這支新兵情況就比較糟糕，許多新兵還搞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滿頭霧水。有說扎克羅將軍是叛徒的，有說指揮官約瑟膽小懦弱的，各種流言都有。

新兵們沉默著北上，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扎營休息的時候，圣騎士約瑟.馬丁終于出現，開始安撫新兵，這才將有些混亂的局面壓了下去，但士氣依舊低落。

看著一張張惶惑不安的臉龐，約瑟.馬丁心中滿是苦澀和失落，他沒想到好好的一次南征計劃會變成這樣。

他覺得他對不起楓葉伯爵的信任，他又惱恨自己昨天為什么不當機立斷，導致軍隊分裂。

想來想去，他得出個結論，他或許不適合當軍隊主帥。

休息了一夜，軍隊繼續北上，軍中情緒依舊。沉默、壓抑、迷惑，一直到中午的時候，后方忽然有馬蹄聲傳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渾身是血的斥候狂奔追上了隊伍，到了隊伍最前方，將一份染血的文書交給了約瑟。

約瑟打開看了一眼，頓時就感到眼前發黑。

因為，扎克羅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