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無心插柳

當羅林點燃神火之后，他就知道，所謂神性，只是站在更高平臺，擁有更寬廣視野之后展現出的人性而已，也有喜怒哀樂，或許這些情緒會因為近乎不朽的生命經歷的漫長時光而有所消磨，但本質上和凡人并無不同。

至少，羅林沒有從艾倫身上發現和凡人不同的特質，他自己就更是沒有了，他還是和過去一樣想念十幾萬年以后的維安娜。

隨著神火的點燃，這種思念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加強了，他現在已經獲得了不朽生命，不出意外的話，可以一直活下去，一直等到維安娜出現！

所以，他現在的目的就是一直活下去。

神雖不朽，但想要在漫長的時光中一直存在，仍舊是一趟如履薄冰的危險旅程。

羅林絲毫不敢懈怠。

現在，他已經完成了他的弒神武裝：星隕劍，幾乎已經做到了他這個級別力量的極致，以后的工作無非就是對這武器進行不斷升級而已。

他也已經選擇了神使在世間弘揚他的戰神之名，能做的他基本都做了，剩下的就是處理他的一些基本信徒的日常瑣事罷了。

信徒，尤其是牧師，隨時都可能向他祈禱，牧師需要賜予神術，信徒的言行需要記錄，以確定凡間生活完成之后信徒靈魂的獎懲。

如果是正常情況，當一個凡人點燃神火成為神之后，就能到達神界，并在神界建立神國。

神國的作用很多。如果這神有神格，那神國可以容納信徒的靈魂。

現在的問題是，羅林被困在深淵之中，除非擊敗魔神海爾辛，凈化升華整個世界。否則他就得一直在白霧之地。

自然，這也就沒了神國。

權衡之下，信徒的靈魂都被施以安魂術，暫時先儲存在特制的靈魂容器里，以待將來進入神界之后再進行激活。

羅林是這么做的，艾倫自然也是如此。生命女神同樣如此，如今靈魂容器里已經積蓄了數十萬靈魂。

這些靈魂其實都是由原力組成，都是力量，但卻絕對不能動。違背神凡契約，違背神凡契約的神注定會隕落！

沒有意外的話。羅林可能平平淡淡地活下去，一直到他們和魔神海爾辛最終決戰的開始。

但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

無休止地關注凡間事物，無線重復地牧養信徒的工作很快就讓羅林感到了厭倦，他感覺自己的生命被這些凡人給完全束縛了，自己似乎并不是神，反倒是這些凡人的奴仆。

而他的收獲，僅僅是這些凡人提供的一些信仰之力。

強忍了一段時間，羅林終于還是沒忍住。他找到艾倫，將自己的想法和她說了：“我想，我并不適合走神格信仰這條路。這太平淡了，這件事本身就在消磨我的生命！這么下去，我肯定會瘋的。”

聽到羅林這想法的時候，艾倫正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格瑞森王國一家普通農場出生的一對雙胞胎小孩的一舉一動，等羅林說完，她當即關閉了觀察神術。眉頭緊皺起來：“羅林，你這想法非常危險。”

“為什么？”羅林反問。他現在不認為凝聚神格吸取信仰之力是一個好差事，日復一日的重復和凡人那充滿貪婪的思想讓他不厭其煩。

“深淵大多數魔神在墮落之前的想法和你都差不多。”艾倫臉色肅然：“信仰的力量雖然薄弱。但勝在持久，并且不被位面世界所抵觸。這是目前最好最安全的提升力量的辦法，你看那些魔神，你以為他們活的很容易嗎？不，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壓制世界本源的反抗，一個沒壓住，出現意外，比如我們就是這個意外，他們就很可能面臨隕落的下場！”

“為什么一定要吸取世界原力，虛空中難道就沒有其他方法提升力量？”羅林問。

“有啊。”艾倫攤了攤手，一臉無奈：“三個不朽者就有這樣的辦法，他們不依靠信仰，甚至不需要從一個位面世界中吸取原力，但卻擁有極其可怕的力量，但你認為，主神會將這樣的秘密告訴你嗎？就算告訴你，以你現在的力量恐怕也沒法理解吧？”

羅林陷入了沉思，許久，他回答道：“我會維持戰神神格，但這條路并不適合我，它違背了我的本性。恐怕就算我強行前進，也沒有什么大成就。”

“的確如此。”艾倫點頭同意羅林的看法，違背神性的事如果強行實施，雖然也能有所成就，但神性本身的抵制會讓一切努力事倍功半，這一時或許不明顯，但百年千年累積下來，差距就非常大了。

艾倫有些擔憂地看著這個年輕的同伴：“羅林，我希望你別走極端，別成為海爾辛那樣的魔神！”

“不，我不會的。”羅林搖了搖頭，如果成為魔神，他這么一直活下去有什么意義，到了遙遠的未來，如何去面對維安娜。

他離開了艾倫，思索著自己前進的路。點燃神火之后，已經沒人能幫他往前走了，智腦也不行，他必須依靠自己不斷前進。

他就這么漫無目的地在生命神殿深處走著，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生命女神葛瑞絲迪女士的雕像前，看著這個扛著水壺灌溉大地的婦人雕像，他停了下來，仰頭看著這位不朽者，許久，他忍不住問：“主神，如何渡過不朽的時光？”

回應立刻就到了。

雕像上方的虛空中有光輝落下，光輝落在雕像身前，凝聚成一個中年女人的光影，這女子的模樣很慈祥，她目光溫和地看著羅林，微笑道：“孩子，這么快就對不朽的生命感到厭煩了嗎？”

羅林知道這光影是生命女神意志的一個投影。代表著生命女神，他搖頭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提不起精神去聽那些日復一日的祈禱。”

光影微笑：“孩子，我能理解你的煩惱。神是更高層次的生命，不該被凡人瑣碎所束縛。但為了更長遠的目的，暫時的忍耐是必須的。”

“長遠的目的嗎？”羅林無意識地重復著，未來時間太長了，他只看到一片茫茫白霧。

光影繼續道：“如果你能成功地將白霧之地從深淵中拯救出來，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操控時間的小小技巧。我想。你肯定會需要它，對嗎？”

這句話讓羅林的眼睛猛地一亮，腦海中不自覺地閃過維安娜的身影，一股喜悅流淌上了他的心頭，他點頭道：“我會盡力的。”

這種感覺也讓羅林看清了自己的本性。他發現，不朽并不是他的追求，連根毛都搭不上關系。

他沉浸入自己的內心，細細地追索著自己所思所想，然后他看清楚了：‘未來某一天，我會隕落。在時間的盡頭，諸神都會贏來黃昏。隕落并不值得悲傷，只是一個結束。我只希望。在我隕落的那一天，能夠心滿意足、毫無遺憾地陷入沉眠，如此而已。’

顯然。所有能讓他滿意的結局中，絕不能少了維安娜。

生命女神是個真正的智慧者，從這個年輕神的神態中，她已經看到了他的所思所想，她也只能嘆口氣：“孩子，你的愿望會被滿足的。”

說完。她緩緩消隱而去。

每個神都有自己的終極愿望，顯然。這個年輕神屬于那一類無心眷戀力量和不朽的存在，這種神很少。但并非沒有。

羅林在雕像前坐了很長時間，最終，他站起身，再一次走到已經完工的星隕劍面前。

既然他無心經營神格，那神格就交給呆板的智腦去辦吧。

“智腦，我已經設定了祈禱回應程式和自進化程式，你照辦就是了，實在解決不了，再來問我。”羅林命令道。

“命令收到，開始執行。”回應羅林的是星隕劍周圍的一個靈魂水晶，點燃神火之后，羅林已經將智腦在物理層面分離了出去，當然，他們依舊是一體的，隨時可以無縫融合。

“夏娃，開始自檢。”

在羅林身前，一個直徑約三米的光滑圓球中傳來回應：“正在自檢.......自檢完成，武器一切正常。”

“調出核心陣列。”羅林又道。

圓球在頃刻間如展開，分成九瓣，就如一朵金屬蓮花，‘蓮花’中心，一團以無比精細結構排列的光點出現，正是武器的核心區。

羅林走上前，對著武器核心陣列陷入了沉思。得益于神格，他最近的力量在緩緩地提升的，這讓他能更好地思索著該如何改進這武器。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將這件武器打造地盡善盡美，思考出所有可能性，想出對應的解決方案，盡最大可能地提升他的威力，以應付未來的神戰。

這一次，他絕不能失敗。

作為一個戰士，打造武器這件事本身讓他感到愉悅，從這點上看，他倒是符合戰神的定義。

一個神，將自己幾乎全副的心思花費在研究一件武器身上，這武器的威力會達到什么樣的地步？沒人知道。

就在羅林將神格的任務交給智腦打理的時候，戰神神使泰勒斯已經開始了他的第三次深淵之戰。

連續的勝利讓他聲名鵲起，第三次征戰，他已經組織起了千人規模的半身人軍隊。

這一次，他的軍隊的對手是同樣組織化的蜥蜴人軍隊，雙方在一處叫‘暗水河谷’的緩沖帶上相遇，這一次，雙方沒有急著動手，他們相互試探著，尋找著給對手致命一擊的機會。

密集的殺機聚集在這一片小小的河谷之中，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