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人性與金錢(二)

還要和鐘晗說什么，他忘記了，還要對酒井法子批假，他也忘記了。

他要趁著自己下定決心的時候，趕緊做，否則，他怕再過段時間，哪怕半個小時，他的信心都會被另一方擊敗。

他來到之前的那間房間，進來之后立刻就說：“朝倉先生，我想和你談一談。”

世嘉的眾人對視了一眼，鈴木裕點了點頭：“秦君，還有二十分鐘，記者會召開。請務必抓緊。”

說完，他們很識時務地為兩人留下了自己的空間。

“秦君，有深入合作的想法？”朝倉建一完全沒有感受到別的什么，輕輕抿了口咖啡：“如果貴社繼續付出鈔/票，我很愿意進行這種互惠的業務。”

秦遠峰深深地看著朝倉，深呼吸了一口氣，以穿越回來最慎重的口吻說：“朝倉先生，我時間很緊，非常緊，但是有件事情，我不希望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看到他的臉色，朝倉眉頭微抬，放下了咖啡杯，認真點頭道：“請直言。”

“朝倉先生，你是東京警視廳的科長？”

“沒錯。”

“這幾天，警視廳有沒有接到一份少女失蹤的案件？”

朝倉建一幾乎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類似的案件，每天接到的多了，很多是孩子自己離家出走。我們都會登記在案，怎么，秦君有興趣？”

“朝倉先生，我再重申一次，我不是在開玩笑。就在現在，一名叫做古田順子的高中少女，已經被四名高中殺人狂魔關在東京的某個地方。她已經被強暴，這四個變態正在對她進行慘無人道的折磨。我希望警視廳立刻投入大量警員進行搜查。”

朝倉建一看怪物一樣看著秦遠峰：“你在給我開玩笑？”

“我說過這不是玩笑。”秦遠峰面沉似水，極為嚴肅地說：“這是日本幾十年來最令人發指的刑事案件之一，說是日本少年第一案都不為過，我希望警視廳馬上行動！”

朝倉建一臉上寫著三個字，神經病。就差沒有說出來。

秦遠峰說出來之后，自己都后悔了。

軟弱！

心還不能到硬如鐵的地步。明知道讓古田順子去死，迎來的也許就是2000年前唯一有可能，可以擊敗任天堂怪物級游戲的絕佳機會。

但是，他仍然選擇了說。

這就是人性，人性或者本善，或者本惡，其實，善善惡惡都是在特定時間內浮現出來的表象，人性本身，它是無質的。

他說了，心中已經是喟然長嘆，如果這種機會放在荒川實，放在小口久雄，放在大賀典雄等人身上，恐怕毫不猶豫地讓對方去死！

他做不到。

他說了，卻絕不后悔。有時候，金錢這種東西做不了衡量事物的標尺。

曾經，他手中握著一把可以屠神的隆基努斯之槍，但是，他卻輕輕地放了下來。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腮部肌肉都在輕輕顫抖，指甲都差點深深刺進了肉里，掌心都翻出了紅色。

沒人知道，他放棄的是什么。一步可以讓他登天的機會，他親手搬走了這根梯子。

看到他的表情，朝倉建一看了很久，終于再次開了口：“秦君，請問消息來源？”

“不能說。”秦遠峰閉著眼睛，看似眼神，實則在平復這種極為恐怖的誘惑帶來的后遺癥。

就在此時，此刻，他只要閉上嘴，睜開眼睛，對著對方笑一笑，說，我只是開玩笑。

皆大歡喜。

但是，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那位無助少女的哭喊。他的嘴，無論如何也閉不上。

“可以理解，那么，這四名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前科？犯案大體地點？”

“我都不知道。”秦遠峰的聲音很堅定，卻很輕，輕到就像空氣，一吹就散。

“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

“我絕不是玩笑！”他猛然睜開了眼睛，心中一股無名火都沖了上來，簡直想抓起咖啡壺一壺砸到對方臉上去！

自己放棄了什么，對方恐怕根本不會知道，但是，他居然還在質疑自己！

雖然這種質疑很明顯，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這件事？但是，這種情況無論是誰都會火冒三丈！

“既然你不是開玩笑。”朝倉建一收起了笑容：“那你就是對我們的合作有意見？”

秦遠峰直視著對方：“我再說一次，我說的都是真話。”

“如果你們現在不救援，這件事情等發展到最后，我怕你們根本不敢看。而且你的位置都保不住……”

“那就等它發展到最后再說吧。”朝倉建一也來了火氣，嗤笑了一聲站起來，提了提西裝：“秦君，發布會馬上就要召開，雖然我們的意見有些分歧，但是警視廳答應的事情絕不會食言。不過，從此以后，我們再無瓜葛，你的系列第二部，請另擇高明。”

秦遠峰的目光如刀，仿佛砍在了對方身上。

不救？

對方居然置若罔聞。

其實，這很正常，沒人會為傳言出動警力，這個頭開不得，否則警察都會忙死。

但是，這一次他們的不救，會導致一件史無前例的大事，從此發生！

秦遠峰沒法說下去，他是成年人，再說下去就是胡攪蠻纏，此刻，他堅定下來的信心中，冒出了一個想法。

警視廳不救，那這個正在被囚禁的女孩怎么辦？

誰去救她？我去？我連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做出了這個決定，最后卻無功而返？

和良知，他選擇了后者，現實卻告訴他，你站錯了隊。

然而，因為這一席話，卻讓那個黃金的機會，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游戲……金錢……良知……三者重新出現在了天平上，他整個腦部此刻仿佛最精密的儀器，全速地運行起來。

“卡擦……”隨著一聲輕響，腦海中，或許是儀器的齒輪對準了位置，或許是靈感的爆發，或許有別的或許。

一個大膽到瘋狂的想法，忽然地，毫無征兆地，卻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往往到了絕境，才會有爆發，他現在的情況，恐怕就是如此。

也許，這個想法一直在他腦海中存在，最終，在一個特定的情況下，最終爆發了出來。

所謂靈感。

他回過神的時候，朝倉建一已經離開了。他的目光卻越來越亮。

還有一個辦法……

還有一個詭異到瘋狂的辦法……

這個辦法，或許能夠成功，或許不行，但是，這是他最大的努力。

指揮不動警視廳，他已經盡了自己的力了，這個選擇題，其實他已經做完。僅憑他的公司，根本不可能跨國，大海撈針一樣，從東京找人。

等找到，恐怕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找不找，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一個半月……”他的眼睛亮的嚇人，他清楚地記得，這起案件，是四十四天的時候，終于釀成血案，在這之前，他會請私家偵探找，不過，卻有一招，也許……同樣可以找到人，而且……徹徹底底地獲得“可能”擊敗神作的機會！

想都沒有想，他就回到了之前的房間，撥通了公司的電話。

“鐘晗？”

“是我，怎么了？”

“我有事情交給你做。”

他花了幾分鐘，把這件事情說了一下，然后又花了兩分鐘，把他的計劃全部說給了對方聽。

電話中，是長時間的沉默。

“學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過了好幾秒，鐘晗的驚呼聲才響了起來：“一旦這么做，警視廳會追究你的責任！而且全日本社會都會給你扣上‘誘導民眾’的大帽子！荒川實這下真的會把你置于死地！恐怕日本社會都會自動封殺你的游戲！”

秦遠峰深吸了一口氣。

瘋了。

這個辦法在腦海中浮現的時候，他自己都感覺，真的瘋了。

但是，機遇從來都是和危險隨行，他絕不會放過這種數十年一遇的機會！

擊敗超級馬里奧，全世界的電子娛樂界都會明白，這到底代表什么！

這和擊敗魂斗羅，完全不是同一個等級的概念！

“鐘晗，我說過，照我的做。”他的聲音無比堅定：“公司里，只能由我來決策！”

“但是你這是拿公司的未來開玩笑！日本被封殺，在電子娛樂界就等于已經宣布了死刑！一旦這件事沒成功……”

“現在，立刻去做！我今天就會回到香港！”

“啪！”電話被掛斷，香港的鐘晗目瞪口呆地看著發出忙音的電話，腦袋都混亂了。

“他真的瘋了……真的……太瘋狂了……”

“秦社長。”日本，世嘉大廈，一名工作人員焦急地找到了秦遠峰：“您在這里啊……岡村先生他們都等急了。”

“知道了，馬上過去。”

工作人員離開，秦遠峰右拳握緊，放在左胸，閉上眼睛，沉靜了三秒。

片刻后，睜開，情緒的波動，已經被深深壓下。

“超級馬里奧……”他冷笑了起來：“我本來都以為，這次只是虧多虧少的問題……”

“荒川實，你把我逼上這個戰場，可曾想過，獵物和獵人有位置顛倒的那一天！”

“現在，就讓我的游戲……來捕獵你的水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