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丑陋的碗

金沐晨這時候看著這呂老四的神色，心里也是感慨萬千，說實話這時候他對這呂老四的觀感可以說是非常復雜的。

一方面他非常佩服這家伙的手段，就說這博古架上擺放著的這些瓷器，雖然每一件都是覆燒出來的造假產品。

可是每一件幾乎都能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而且就說他這修復的手段，可就非常的不一般，真的要說技巧，這家伙絕對能夠算得上是當世數得上號的文物修復大師。

很多專門干古董瓷器修復的專家，都不一定有他這樣的手段，所以他的手藝是絕對值得佩服的，可惜這家伙把這些手藝都用在了歪門邪道上。

他是靠這些家瓷器來賺錢的，如果他要是專門光明正大的去做古董修復的話，恐怕取得才成就，也不會低，只是現在是走上了歧途。

雖然他也有可能有著自己的苦衷，但畢竟他現在所做的這個行業還是不太可取的，金沐晨對他這樣的人，只能是感到可惜。

“你們是李老六的朋友，那我也不和你們兜圈子了，這些東西，你們有看上的，就盡管出聲，到時候肯定會給你們一個友情價。”

這呂老四接下來的話有點充滿了銅臭的味道，看得出這家伙很喜歡錢。

他修復的這些瓷器，雖然品相看著都不錯，而且也大多都能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不過還入不得金沐晨的法眼。

畢竟現在他手里的好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即便是現在當世緊缺的宋代汝官鈞定哥。等五大名窯的瓷器，他一件都不缺，所以這呂老四修復過的瓷器。他自然是看不上。

可是他看不上，可并不代表著桃姐也看不上。這時候的桃姐，簡直就已經是處于挑花了眼的地步了，盯著這呂老四的作品，簡直就是挪不開眼睛。

這次拼接覆燒出來的瓷器，可以說件件都是精品，每一件都是經過這呂老四精心打磨過的好東西。

別說是普通的中國古董瓷器玩家，就算是一般的古董鑒定高手，說不定一個不小心。都會在這家伙的作品上栽跟頭。

這些東西，就算是拿到國內的市場上，都能賣出個好價錢，更何況要是運道美國去，面對那些半桶水的美國藏家的話，那豈不是更好賣？

一想到這些，桃姐這時候就是滿心的熱血，眼睛根本就離不開這些瓷器，是看了這件也想要，拿起另外一件。也不像撒手，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該拿哪一件好了。

金沐晨一看桃姐一時半會兒也挑不完。就笑著對這呂老四說道。

“呂老板，選貨這些事就交給桃姐好了，你這里還有其他的好東西沒有，能不能拿出來，給我開開眼界。”

這呂老四是造假高手，金沐晨當然不相信他的作品就只有這么多。

而且他大概看了這博古架上呂老四的作品，大多都是按照正版古董瓷器的模式，按照一比一的格局復制出來的。

不光是器型一模一樣，就連瓷器上的彩繪。也是和原版的一模一樣，這就說明這呂老四是個要求非常嚴格的人。甚至可能還是個完美主義者。

他能夠把這些假瓷器，復制的這么完美。這就說明他以前見過那些真家伙，說不定他自己就收藏了不少好東西。

更何況之前那李老六也說了，他之前盜斗弄出來的不少碎瓷片，可都交給這呂老四來處理了，所以金沐晨也想看看這家伙的‘原料箱’，看看他的那些碎瓷片里，還有沒有值得發掘的東西。

不過既然想看那些東西，在這個房間里肯定就沒得看了，所以他只能是盡可能的轉移話題，最好讓這呂老四帶他去他自己的其他收藏室里去看看。

這呂老四也不疑有他，這這個叫吉姆的香蕉人，明顯和李家的關系匪淺，而且還是個美國的大老板，之前李老六也偷偷和他說了幾句悄悄話，無非就是說這家伙多有錢，這讓他也動了心。

他也知道自己做出來的都是好東西，不過之前一直也是在發愁銷路比較單一。

以前還有不少人來他這里進貨，可是最近幾年，有那么一批人把他這邊的貨源全部壟斷了，就算有其他人想來他這里買，也都紛紛出了事。

這讓呂老四也很苦惱，畢竟少了進貨商，這樣他和那幫人談交易的時候，就沒了優勢，而那幫人又總是壓他的價，這也讓他對那幫家伙是早就心存不滿了。

現在有了這個香蕉人的出現，對他而言倒也是一件好事，更何況這家伙還很有錢？

所以一聽金沐晨還想看看他其他的作品，他也就不在廢話，直接帶著金沐晨就出了這個工作室，往這小院的里面走去。

“呵呵，最近我剛剛燒出來一批好東西，如果吉姆先生你感興趣的話，不妨可以去看看，如果你能看得上的話，那價格什么的，咱們都好商量。”

這呂老四也沒明說他剛剛燒出來的那些東西，到底是什么東西，只是買了個關子，不過這倒是成功的勾起了金沐晨的好奇心。

而在一扭頭，剛好也看到了李老六臉上閃過的一抹得意之色，金沐晨這時候就更能斷定，這呂老四這次領他去看的，肯定是非常了不得的好東西。

一行人直接來到了院子最中間的那個瓷窯的邊上，這時候還是寒冬時節，外面的氣溫不是很高，可是才一走近這瓷窯的附近，就能感覺空氣的溫度比其他地方高了好幾度，這就說明，這瓷窯里現在還在燒東西。

不過現在還沒開窯，金沐晨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在燒造些什么。

但呂老四顯然不是要帶他進瓷窯，而是帶著他來到了瓷窯旁邊的一個小房間里，打開房門開了燈，就帶著他們幾個進了屋。

這房間里的情況，可比他們之前看的那份工作室簡陋的多，房間的里黑乎乎的，房頂上甚至還有一層煙灰，墻面也沒有粉刷過，只是在地面上鋪了一層地磚，不過因為離瓷窯太近，這房間里的地磚，也沒踩得黑乎乎的。

一行人進了房間里面，呂老四就直奔墻角，從墻角里拽出一只半米高見方的樟木箱子，然后在他幾個手下的幫助下，把這箱子抬上了桌面，打開箱子，露出來的是箱子里面鋪放的厚厚的稻草，而那好東西顯然就埋藏在這稻草里面。

看著這頗有古情趣的設置，金沐晨也來了興致，等他們一打開箱子，他就走到了跟前，然手在征得呂老四的同意之后，伸手在箱子里撈出來一件瓷器。

這瓷器一上手，金沐晨就立馬感受到和以往接觸過的瓷器的不同。

以前他接觸過的各種名貴瓷器，從胎質上來講，大多講究兩個字，一個是輕，一個是薄，然后就是底胎，必須要是上好的白瓷。

可是這幾個特點，在這件瓷器身上，沒有半分半毫的體現。

他上手這件瓷器，胎質非常的厚，上手也非常的沉重，在仔細一看這底胎，更別提什么白了，反而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如果不是這些瓷器上面有釉色的反光，他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拿的根本就不是一件瓷器，而是一件陶器了。

這尼瑪，到底是什么東西？

金沐晨看到手里這件東西，也是一愣，畢竟他經手過的古董瓷器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但到現在為止，除了宋代的那些瓷器之外，其他的瓷器，幾乎都講究一個白瓷底胎，而像現在這樣的瓷器，他可真是第一次見。

就算是他手里宋代五大名窯的那些瓷器，也沒有這樣黑漆漆的家伙。

宋代是中國古代瓷器發展的一個巔峰時期，正是從這個時代開始，中國的先人們，開始可以第一次燒制出，真正接近現代意義的白瓷。

不過因為那時候宋朝人的審美情趣的緣故，那時候的瓷器，大多都是天青釉色，那種顏色是當時的主流審美情趣。

而到了元代的時期，白底素描的青花瓷器，才第一次真正的登上中國瓷器歷史的舞臺。

從元代之后，白色底胎的瓷器就成了中國瓷器發展的主流，哪怕是明清兩代的粉彩瓷器，也都是在白色底胎瓷器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

而現在他手里這黑乎乎的家伙，不光是和白色的底胎不沾邊，在看著瓷器的外面，也根本看不見任何的彩繪，素描的痕跡，這樣的瓷器，就更是讓金沐晨感到奇怪了。

這間瓷器，器型不算大，一個巴掌剛好可以拿住，而且看外形，就能看得出，這應該是古人用的碗，可以是喝酒用的，也可以是喝茶用的。

在往碗口內這么一看，只見這碗的內壁上，有著很多因為燒造工藝不佳，或者上釉不均勻，又或者是因為溫度不均勻，而產生的窯變的斑紋，看起來顯得很是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