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進退兩難

他在日本是知名的陶藝家，而他之所以能成名，取得今天這樣的地位，靠的就是他在曜變天目碗的研究，修復上的功底。

當年他獨身一人前往剛剛開放的中國，并且從中國帶回了十幾套曜變天目碗的碎片，并且修復了其中的幾只，讓他名揚日本的制瓷界。

后來正是靠著研究和修復那幾只碗的經歷，他連續發表了幾篇論文，在日本著名的考古雜志上，更是一舉奠定了他早日本陶藝界的地位。

在后來他自己成立了一個制瓷社，專門燒造有自己獨特特點的瓷器，其中超過百分之九十的瓷器，都是帶有曜變天目碗特點的瓷器。

雖然還不能百分百的復制出這樣的瓷器，可是在仿制方面，他自認第二，可沒人敢在他面前說第一。

可是他研究了這么多年，也沒能真正復制出和真正曜變天目碗一模一樣的瓷器來，這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

所以自從兩千年開始，他就不斷的派人到中國去尋找這種曜變天目碗，而且還通過各種明里暗里的手段，花著大價錢去中國找這鐘碗。

當然這些錢，并不完全是他自己的，還有很多是和他一樣癡迷這種兔毫碗的日本富豪的錢。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數以億記日圓的錢也花出去了，可是最后他們在搜尋的結果上卻依舊是零。

這結果說出去，可不太好聽。

而現在他花費了那么多精力和金錢都沒能找到的碗，居然被一個流氓給找到了，這要是讓他認下來，可是會給他的聲譽帶來不小的沖擊的。

一個制瓷大家都找不到的東西，可最后居然被一個日本東京地區混江湖的流氓給找到了，這要是傳揚出去，以后那些經常找他喝茶論道，和他一起討論曜變天目碗的人。今后還會來找他嗎？

要知道他的陶藝社能夠發展到今天，和那些人的支持可是分不開的。

以后那些人不來找他了，反而來找度變這樣的流氓，那他的陶藝社還怎么開？

以后人家說其他。恐怕除了日本陶藝大師之外，還會在后面加上一個后綴，那就是能力還不如一個流氓，那他還怎么在陶藝界里混？

而如果他想要當著三井家兩兄弟的面前，否定了這只碗。那好像也是不太可能的。

先不說人家這倆兄弟，都不是那種對古董收藏一竅不通的蠢貨，就說在他身后一直虎視眈眈站著的那個野田佳彥，人家也是日本著名的中國古董鑒定大家。

雖然他在曜變天目碗這個項目方面，也許沒有自己這么專精，可人家也一樣不是酒囊飯袋，當著他的面說謊，最后的結果那注定就是個悲劇。

更何況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讓他不能否認這只碗是假貨。

要知道自從他當年靠著修復這曜變天目碗成名之后，他就一直不曾放棄過復制出這種曜變天目技術的鉆研。

已經有三十年的時間過去了。這三十年里，他花了無數的金錢，人力，來研究復制這種曜變天目的燒制技術。

這些年來，光是燒廢了的瓷器，就不知道有多少，花費的金錢更是不計其數。

如果現在他要是硬著頭皮說這碗是假貨，如果要是被人拆穿的話，那他的下場就更加的不堪了。

人家會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什么特么狗屁曜變天目研究專家。

既然你說這碗是假貨。可是人家已經能夠燒制出以假亂真的假貨了，可是你呢？

你花了三十年的時間，花了數以億記的日圓，燒廢了不知道多少爐的瓷器。可卻也達不到人家燒制的假貨的水準。

那么如果燒制這碗的人是個制假販子，那你又算什么？

你連一個制假販子都不如，所以你就是個廢物。。。

一想到這樣的評價，這小林恭助不由得后背上都冒出了一層冷汗。

所以這時候盡管他心里還是不愿意承認，手里這只碗，就是曜變天目碗的真品。可是心里的天平，卻已經開始漸漸的傾斜了。

畢竟和被人說能力不如流氓比起來，他更怕被別人說成一個連制假販子都不如的廢物。

如果要是那樣的評價真的傳出來的話，那他前途可就是徹底的廢了。

要知道現在他的陶藝社，在日本可是相當有名氣的，每年都會有無數的陶藝愛好者們揮舞著支票，愿意報名參加他的陶藝社，為的就是能夠得到他這個陶藝大家的指導。

而且他的陶藝社出產的一些瓷器，也會受到很多日本陶瓷愛好者的追捧。

如果今天在這里要是處理不當，把自己家的牌子給砸了，那他今后的財源可就要斷了，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而相較而言，要是承認了這只碗是真品，那么充其量也就是會得罪一些花錢支持自己，去中國尋找這曜變天目碗的愛好者而已。

自己花了這么多年的時間沒找到，并不能說自己沒努力過，只能說眼前在這個流氓運氣比自己更好一點而已。

這樣也能說的過去，總比被人說成一個連制假販子都不如的廢物要強得多。

所以盡管這時候這小林恭助的心里，對眼前這只碗，還有很多的疑點，但是他也已經有了決斷。

這時候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后放下了手里這只碗，轉過頭看著渡邊問道。

“渡邊君，我能冒昧的問一句，您手里這只碗，到底是通過什么途徑找來的嗎？”

這一次小林恭助的態度可是恭敬了很多，可是因為他之前給渡邊留下的印象實在太過惡劣了，渡邊淳一可沒打算給他留半分面子。

“你好歹也是混古董圈子的，這樣涉及到商業機密的問題，你怎么能問的出來。我這碗，到底是怎么來的，你不用管，你要關心的，就是這碗是真的假的而已。這么長時間過去了，你應該也鑒定的差不多了吧，兩位三井先生都等的有點不耐煩了，你趕緊公布結果吧。”

渡邊可是半點都沒客氣，甚至連敬語都沒用，在他眼里，這小林完全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尼瑪的，別以為這時候你放低姿態，老子就會放過你，你給我等著，等這次買賣結束后，你的那什么狗屁陶藝社就不用開了，要知道渡邊可從來都不是什么心胸寬廣的家伙。

渡邊的不客氣，讓小林也很是生氣，臉上是青一陣紫一陣，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更何況旁邊可還有三井家的兩兄弟在等著呢。

他再一次扭過頭，臉上的黑氣已經完全不見了，朝著三井兩兄弟的可全都是笑臉。

“兩位三井先生，經過我的鑒定，這只碗確實是正宗的宋朝曜變天目碗無誤了。”

說完這句話，不光是他長出了一口氣，就連那之前一直眼巴巴的看著這碗的三井兩兄弟也跟著長出了一口氣。

其實和小林比起來，他們更加希望這碗是真貨，因為只要這碗是真家伙，那么他們買回去，獻給他們家的掌舵人的時候，才能更加的給三井貴和加分，提升他在家族的地位。

至于真品可能要花高價錢這一點，對三井貴和來說，那都完全不是事，他不差錢。

兩人也不在和小林恭助廢話，一個箭步就來到了那只碗的前面，然后各自戴上手套，開始拿起那只碗不斷的觀摩起來。

巖崎家那只碗，他們見過很多次了，這時候和他們眼前這只比起來，兩只碗可以說是各有千秋，但是形式上則是別無二致。

這就對了，這樣的東西，拿回去，他們家的老爺子才會高興。

而之前一直躲在辦公室里，關注這邊情況的金沐晨，這時候也是松了口氣，剛剛那小林恭助鑒定這只碗的時候，他也一直懸著心。

畢竟只有他知道，這碗是假貨，而且還是出自于應該算是小林恭助弟子的呂正國的手筆，他還真怕小林恭助這家伙認出呂正國的痕跡。

但是當他看到小林恭助在鑒定這只碗那時候，臉上那猶如便秘一般的表情的時候，他很快就猜出了這小林恭助在猶豫什么。

當最后這小林恭助捏著鼻子，把這只碗認定為真貨的時候，金沐晨心里就笑開了花了。

看來這家伙，最后還是選擇了為自己的一己私利，把所有疑點全都忽略了，不過這樣也好，有了他的鑒定證詞，那接下來三井他們的選擇就更加簡單了，他們是不會錯過這樣的‘國寶’的！

果然這三井兩兄弟拿著那只碗看了沒多長時間，臉上的神情就都跟著舒展了開來，哪怕是進來之后，一直表情都很嚴肅的三井貴和，這時候臉上也是難得的帶上了一抹笑意。

兩兄弟愛不釋手的看了好一會兒，然后就把那只碗又遞給了站在他們身旁的野田佳彥。

其實這野田佳彥之前已經見過這只碗了，不過這時候還是裝模作樣的拿過來看了一番，在看的時候嘴里還時不時的發出兩聲驚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