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崇高的追求

隨著聲音，趙亞寧覺得自己有短暫的失神，當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身處一處巨大的球場了。

看著墨鏡模擬出來的球場趙亞寧有些驚嘆，這根本就是王子公園球場，只不過球場看起來煥然一新，而且四面看臺上一個人都沒有全打開了全部的照明設備，讓趙亞寧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可以在這里進行訓練？”趙亞寧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有用嗎？”

“當然，在模擬訓練場里，你的各種狀態都是完全模擬真實的你的，你完全可以獲得經驗——當然，我是指發力技巧，如果想把這種技巧進一步純熟，乃至于達到不用想就可以達到的自然發力狀態，你需要在現實中也進行訓練，虛擬環境畢竟無法訓練你的肌肉的自然反應。”

隨著那個熟悉的討厭聲音，阿內爾卡走到了訓練場里，“我是你的第一個教練，如果以后你有了其他的教練，他們會一個個坐在那邊的教練席上，你想跟誰學叫叫他一聲就可以了。”

“如果沒有別的問題咱們就開始訓練了。”阿內爾卡向他投以一個問詢的目光。

“在這里訓練不會讓我消耗生命什么的吧？或者是靈魂的損傷什么的？”

“虛擬訓練場是一個大腦訓練器，與你的大腦連接，消耗的只會是你的大腦容量——不過考慮到腦域的開發問題，這沒有任何影響。而現實中你的身體在睡覺，你不必擔心安全問題。”

“你不是阿內爾卡，他不可能懂這些。”

“當然，我是系統模擬出來的虛擬人，雖然掌握的是球員的能力，擁有的是球員的性格，但是與此同時，我也肩負著推銷產品的任務——我們是盈利為目的的公司，不是公益性質的。”

趙亞寧無奈的搖搖頭，這筆買賣他們肯定一點都賺不到。

“你不必擔心使用訓練系統的其余問題，在這里訓練的時候，你的肉體進入休眠狀態，不會有任何影響。而你在這里的活動由大腦操控，但是因為我們的技術是開發未使用腦域，所以你也不必擔心睡眠質量問題。同時在這里你可以隨時讓系統為你驅除身體的疲勞——本來是收費的，不過你是免費客戶——這里的訓練會讓你更加成功。”

“這里豈不是比外面好多了。”

“我說過了，你在這里訓練是無法讓你的技術成功的稱為身體反應的一部分的，也就是說，在這里你的技術訓練的再好，也無法和現實中那些把技巧練成純粹的條件反射的球員相媲美。同時，這里沒有身體素質訓練的能力，你想進行身體素質訓練還得在外邊。”

“還有一個問題，這里是王子公園球場，為什么是王子公園？不是其他的地方？”

“因為你尚未取得權限。”阿內爾卡很痛快的作了回答，“你可以使用王子公園球場是因為系統檢定你和巴黎圣日耳曼有合同關系，這是巴黎圣日耳曼最具紀念意義的球場，所以在球星系統中使用這里。”

“這么說我轉會去了別處，這里還會變成別的樣子？”趙亞寧饒有興致的問道。

“是的。這里只會是和你有合同的球隊的樣子，或者你的國家隊主場的樣子，當然因為本游戲是以收藏為賣點的游戲，基本上每一個球場都是紀念版的。也就是說，如果你進入皇馬主場，只會是伯納烏，巴薩主場，只會是諾坎普，曼聯球場，只會是老特拉福德……”

“阿森納球場，只會是海布里……我明白了。”

“不阿森納的紀念版球場選用的是酋長球場。”

阿森納會有新球場？這讓趙亞寧很驚訝。

“好了，現在回答我的問題，我怎么才能控制我的速度？”

“你現在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無法很好的控制每一個維度的速度，”墨鏡里的阿內爾卡倒是有問必答，可是態度一樣惡劣，“這么簡單的問題你竟然還需要提問。帶著球全速沖鋒，等到你累了之后自然速度就會降下來。多跑幾次自然就知道每個維度的速度是什么樣子的發力特點，然后就控制住了。”

“我只要不停地加速跑就可以了？”

“更重要的是用心去感受每一個維度時的發力狀態。你多長時間能夠領悟與你的悟性有關。”

“沒有更簡單的方法嗎？”

“你可以考慮付費，然后系統會調整你的極限速度，讓你能夠一點點的適應自己的能力。”

又是付費。

趙亞寧二話不說的跑了起來。

“累了的話可以叫我一聲，我會通知系統為你恢復體力。”

“我還有一個問題不明白。”趙亞寧想了起來，“請問，你可以回答我的一切問題，而你又和系統的資源庫相連接，那么我直接找你一個老師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了？”

“系統對我的能力進行了限定，我只具備阿內爾卡的能力，阿內爾卡的能力之外的事情，我不會做。如果你想學習，請付費購買能力。”

趙亞寧罵了一句，自己跑圈去了。

“你的進步倒是挺快的。”阿內爾卡看著趙亞寧，有些驚奇，“這么快就知道怎么把速度壓制下來，然后進行變向加速了，你倒也不是全無天賦。”

如果你拼命狂奔一夜，每次體力下降都會自動幫你回滿，你也會很快就掌握速度技巧的。

不過確實如同系統所說，雖然他知道什么時候該加速，什么時候該減速了，但是他還是得通過思考來完成動作，不像那些練熟的動作一樣可以無比純熟的做出來。

他還需要在現實里也訓練熟練才可以。

“你現在可以教我怎么鍛煉自己的風格了么？”趙亞寧問道。

這個問題是墨鏡系統解決不了的，雖然墨鏡系統愿意給他解決每一個技術上的困難和身體素質上的麻煩，但是技術風格是什么，墨鏡系統無法給出答案。

這畢竟只是個足球系統。

“教不了。”阿內爾卡馬上做出了答案，“這個你只能自己找答案。你根據你自己的身體素質，根據你自己的實際能力去鍛煉相應的技術，同時還要注意各個不同的位置上所需要的不同的技術，把它們都鍛煉熟了，然后就形成了你自己的風格。”

“可是你總可以幫我一些的吧。”

“做不到。最熟悉自己的人總是自己，只有你自己能夠在這個問題上幫助你自己。當然，一些好的教練可以給你建議，但是再好的教練都只是建議，而不能替你走這一步。這也是球星為什么是球星，而普通球員只能是普通球員的最重要的區別所在。”

“你說的好教練，指的是阿瑟•溫格那樣的么？”

趙亞寧的問話讓阿內爾卡呆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當然，他是個好教練。”

“那么你為什么要離開阿森納？”趙亞寧隨口問道。

“少問些和你不相干的東西。”阿內爾卡皺起了眉頭。

“可是那確實讓你失去了很多，名譽，足壇地位，還有國家隊的主力位置……”

“誰在乎那些？”阿內爾卡低吼了一聲，“那些東西都是胡扯的。我的親人需要我的幫助，我可以賺錢，改善他們的生活，和他們的生活比，那些榮譽什么的有什么用？”

“可是你真的甘心？你以前可是法國鋒線的希望，現在呢？”

趙亞寧還清楚地記得，98年吉瓦什作為法國前鋒，浪費掉了法國隊多少的機會。那年的法國隊，怎么看都讓人覺得鋒線是最大的問題。

而阿內爾卡在阿森納成名的時候，包括趙亞寧在內都認為他會是未來的法國國家隊的希望。但是因為他的愚蠢的轉會和在皇馬發揮的失敗，他現在的名聲越來越差，到了今天，已經完全沒有了過去的名氣了。

而且以后恐怕也不會有了。

到01年為止，幾乎每一個離開皇馬的球員水平都無可逆轉的下降。皇馬的詛咒一直是歐洲人津津樂道的話題，阿內爾卡也是被皇馬甩賣的球員，怎么看他都無法逆轉這個詛咒，恐怕只會就此沉淪。

而他沉淪的時候，法國隊卻迎來了最好的時候，亨利，特雷澤蓋如今都在各自的聯賽展露崢嶸，而西塞現在也聲名鵲起，曾經被視為法國希望的阿內爾卡，現在已經成了法國前鋒線上第四乃至第五的選擇。

這樣的處境，趙亞寧才不相信他會完全不在意。

“聽著，國家隊比賽，根本就是無聊的東西。那種東西誰都無法保證自己能有非常好的發揮。而且國家隊的榮譽又能說明什么？你從中國來，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拿到世界杯，難道這就說明你是個差勁的球員了？”

阿內爾卡的話讓趙亞寧漲紅了臉，“誰說我們拿不了世界杯了？這次02年世界杯，我們就很有可能進入決賽圈……”

阿內爾卡的嘲笑讓他說不下去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話很荒謬。

但是當別人鄙視中國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想反駁。雖然這種鄙視根本無傷大雅，也不無道理。

“得了吧，聽著，孩子。記住，俱樂部的榮譽，國家隊的榮譽，乃至于什么個人榮譽，個人名聲，這些全都是假的。你在法國踢球感受還不深，如果你去過英格蘭就知道，你踢得再好，也比不過本土球員受歡迎，如果你去過西班牙，你就知道，在那里，仗著一身白皮比什么都重要。你無法通過足球扭轉別人的偏見，你拿再多的榮譽，你發揮再大的作用，在有些人看來，也是不值一提的。這個世界上真正值得關注的永遠只有一件事情，你的親人。只有他們才是真實的，在你低潮的時候不會離開你，不會想著剝削你，不會在你沒用之后一腳把你踢開。別聽那些球隊的宣傳，什么榮譽至上，勝利之上，為了球隊什么都值得——足球不過是個游戲，根本談不上什么崇高。真正崇高的追求只有一個：為你的親人賺錢。”

“你太偏激了。”

“我太偏激？是你太天真。”阿內爾卡拍拍他，“該長大了，孩子。你來歐洲踢球，追求的東西就應該是錢，其他的，那都是胡扯。”

我永遠不會長成你那樣的。

趙亞寧握緊了拳頭。

但是這天晚上，卻是他來到巴黎之后第一次失眠。

我追求的真的有意義嗎？

他自己也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