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節 懂事的戀人

“外邊不是都說你傷了么？”

貝貝看了一眼趙亞寧的腳，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沒有看到趙亞寧的腳有什么問題，才狐疑著抬起了頭，“不是骨折么？怎么沒見到石膏啊？”

“第五跖骨骨折上什么石膏？就算是真傷了，也不過是踝關節支具就搞定了。”趙亞寧苦笑道。

“你詐傷？”貝貝驚呼了出來。但是馬上她就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大了，她趕緊閉上了嘴，四下里打量著，好在，周圍什么人都沒有，她的話不可能被人聽到。

“也不算是詐傷，要是放在別人身上，肯定就是骨折了。”說到這個，趙亞寧的表情不大好看，這件事情辦得他非常窩火，但是卻又沒有辦法，“我這是無奈之舉。”

貝貝審視的看了趙亞寧半天，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反正我什么都不懂，足球的事情，對于我來說太難了點。不過你自己小心著點吧你喜歡踢球不是壞事，但是為此要是落下一身病，可就真的不值得了。我聽人說足球受傷挺嚴重的，你可別弄個斷腿回來，我可不想伺候你。”

趙亞寧沒有說什么，只是捏捏貝貝的手，有這樣懂事的女朋友比什么都好。

“你這兩天沒有什么事情了吧？”貝貝又想起了什么，輕輕地問道，“你們賽季結束了，國家隊比賽也晚了，從現在到高考前這段日子，你沒事了吧？”

趙亞寧看看貝貝，不知道該怎么說：貝貝雖然看似很堅強，但是很大程度上都是裝出來的堅強而已。她畢竟是個18歲的小女孩，趙亞寧的成名給她帶來了不少的麻煩，而她自己又面臨高考的壓力，無所適從，趙亞寧又無法在她身邊替她分擔，貝貝其實也是很苦悶的。她現在，也是很期盼趙亞寧留在她身邊，陪著一直到高考結束的吧。

但是她的要求，自己卻偏偏無法答應，“要去一趟摩納哥，轉會的事情我得去簽字。再有就是他們希望我在巴黎進行一次體檢，他們不太信得過中國這邊的醫生，他們聯系了巴黎的薩皮特里瑞診所，讓我去再進行一次檢查，那里是給羅納爾多做過十字韌帶撕裂手術的地方，醫療水平非常高。”

高考時間是七月七號，看似不算晚，但是實際上也不算早了。法甲是在八月初開賽，如果自己想要跟上摩納哥的季前集訓和友誼賽，自己就必須早早得到法國簽訂合同。

“那就去吧，你們運動員反正隱藏的傷病多，仔細查查也不是什么壞事。”貝貝有些失望，但是還是點了點頭，“然后呢？就沒事了吧？”

“還有幾個，再有就是電視臺安排的采訪和央視的節目錄制……”

“然后就是新賽季開始了吧？”貝貝撅起了嘴，“你還真是夠忙的啊。”

貝貝的表情雖然很平淡，但是她把頭扭向了一邊，根本不去看趙亞寧。趙亞寧很明白，這代表著貝貝已經很生氣了。

“等到高考那幾天，我肯定回來陪著你。”趙亞寧做了保證。

“誰用得著你。到時候我媽肯定會送我去考場的，你要是出現了，讓我媽看到了就麻煩了。”

趙亞寧怔了一下，“你不會還沒有跟你媽說咱們的事情呢？上次可是說好了的，我告訴我父母，你告訴你父母。我已經說了，你……”

“你好辦，你都等于已經工作了。我怎么說？高三年紀不好好學習，找男朋友？我媽心臟不好，氣出毛病來怎么辦？”貝貝白了他一眼，“等到我到了大學，過上半年，然后再告訴我媽我交了男朋友，然后再過上一年，等我在我媽面前把你的形象塑造的差不多了，這件事情才能公開。”

趙亞寧呻吟了一聲，“這么簡單就兩年出去了，你倒是能做長期打算。”

“你要是不能做長期打算的話，分手好了。反正我這一年感覺就是已經分手了。”

看到貝貝發火，趙亞寧只好再次好言安慰。過了好大一會兒，貝貝才平和下來。

“下個賽季你要是踢法甲了，那是不是我就可以在電視里看到你了？”貝貝想起了什么，“大學的課程不會那么緊張了，我也不必再花那么大力氣了，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看你踢球了。”

趙亞寧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央視沒有法甲的轉播權，他們只能播放意甲和德甲，法甲聯賽電視臺不播。我倒是可以給你買臺電腦，你上網看我比賽倒是可以。不過法甲一般開始的都比較晚，要是你在國內看法甲的話，可就休息不好了。”

貝貝看了他一眼，這句帶著關心的話貝貝還是蠻高興的，“沒關系的，熬夜什么的，我不在乎。但是上網挺麻煩的，我電腦用得不好，而且看張竣他們找比賽似乎也挺費力氣的，我怕是不會……央視難道就不能買下法甲的轉播權嗎？”

趙亞寧苦笑著搖頭了。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問過，他也希望央視能夠買下法甲聯賽的轉播權，這樣他的父母能夠在家里看到他的比賽。但是這件事情，他問過多少遍，得到的結論都是一樣的：不可能。

法甲聯賽的水平或許不是歐洲最高的，但是轉播費絕對是歐洲最高的水準，即使比之海峽對岸號稱高度商業化的英超聯賽，也毫不遜色。今年一年的轉播費用，達到了3.7億歐元，這樣恐怖的成本價，央視想要轉播，收的費用肯定少不了，中國的電視臺，恐怕不會樂于掏這筆錢的。現在的意甲聯賽還是免費轉播的，德甲聯賽的轉播費用也很低廉，央視的轉播，還是要主打他們的。

更何況，他聽科迪亞說，即使是這樣的數字，法甲的老板們還在喊著虧了，據說2004年以后的法甲轉播權馬上就要拍賣了，而且Canal電視臺，據說要報五億歐元以上的天價了。這樣的收費，中國電視臺肯定不會插手。

不過不掏又怎么樣？今年英國的天空電視臺已經插手到意大利的聯賽轉播權上了，據說明年開始，意甲幾大豪門的比賽就要由免費電視節目變成收費電視節目了。而掌握著德甲轉播權的基爾希公司剛剛宣布破產，以后的德甲轉播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情況，中國要是還是抱定主意不肯花大價錢，以后恐怕什么歐洲比賽都看不上了。

貝貝看趙亞寧說不出什么來，也就只好同意了他的意見，她也知道趙亞寧現在有錢了，買臺電腦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大事了，也不和他客氣，“那我以后上網看你的比賽好了。不過你那天上場你得先打電話告訴我，你要是上不了場，我還傻等一晚上，我可受不了。”

上不上場可是要教練說了算的，提前泄露上場名單是絕對不允許的……趙亞寧在心里說了一句，但是他知道，這些道理，跟貝貝是沒得可講的。

貝貝壓根不懂什么叫做足球規則，對她來說足球就是一幫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干，在球場上踢皮球消磨時間。什么戰術，什么技術，她是統統不管的。

“貝貝，其實有個事情，我想問問你的。”趙亞寧想了一下之后，才決定直接問這個問題，“我問別人了，他們都告訴我說，去法國留學不難。你又沒有想過，大學去法國……”

“我不去。”貝貝很直接的給出了答案。

“法國的學習氛圍更好，那邊的大學……”

“你真當我只知道學習啊？我爸我媽都在國內呢，我的親戚朋友都在國內呢，我不能為你一個人就把這些人都扔下啊。再說了，你難道能夠保證你將來四年都在法國？我跟著你跑，你今年在法國，明年去了英國，我怎么辦？”

貝貝這句話問的趙亞寧啞口無言，可是他還是有些不甘心，“我就是覺得，你要是去了國外，我可以離你近點。”

“別那么孩子氣。別說現在你是在國外，就是你在國內，上了大學，也很難在同一個城市的。”

話雖如此，但是看得出，貝貝也是有些不甘心的，“我們再想想辦法好了，總是會有辦法的。”

貝貝拍拍他的手，“你是男人了，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別天天光想著見女朋友，想著玩，想著怎么舒服。男孩子不要那么婆婆媽媽的，看得開一點，你才能夠走的更遠。”

貝貝的話讓趙亞寧不知道該如何說了，貝貝以前比他懂事，現在還是比他懂事。

這樣的女朋友，遠比什么美女都重要。

“約翰，你的臉色似乎不大好看呢。”

科西嘉的小島上，結束了晚飯的一家人坐在一起，雅克泰夫人看著自己的小兒子，臉上露出了一絲慍怒的神色，“怎么了？今天你姐姐回家，你應該高興一些才對。”

“我知道了。”約翰·雅克泰答應了一句，就坐到了一旁，逗弄著家里的拉布拉多犬，不再抬頭了。

“怎么了，約翰？看到我回來，這么不高興？我惹你了嗎？”艾莉婕看看自己的弟弟，迎了過去，“有什么話不能說的？”

“今天巴黎官網給出信息了，趙去了摩納哥。”約翰抬起了頭，“我們這個夏天的轉會做的一塌糊涂！趙和斯奎拉奇都走了，達貝雷也被賣了，我們的鋒線，中場，后衛，三個位置的三個最佳球員都走了，我們明年的比賽還怎么踢？比約塔教練還是不可靠，要是庫比斯教練還在，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會發生。”

“你就為這個不高興？”艾莉婕走了過去，揪住了弟弟的耳朵，“就為這個你就跟我擺臉色？壞孩子！”

“別鬧了。”約翰擺脫了艾莉婕的手，“我又不是沖你擺臉色。我就是不喜歡阿雅克肖隊在這個夏天的轉會市場的無所作為罷了。”

“可是這些跟你有什么關系？球隊又不是你的？”

約翰有些惱火看了姐姐一眼，“這是我喜歡的球隊，我們好不容易升上了甲級聯賽，總不是為了去當升降機的。再說，你不是也對媒體說你球隊嗎？怎么對球隊這么不聞不問的。”

“我是很理智的那種球迷……偶爾看看罷了。”艾莉婕搖了搖頭，然后，她又想起了什么，“你說的那個趙，是那個中國人吧？”

“嗯。”約翰點了點頭，“他是我們最好的球員了，已經是國家隊的正式國腳了、這次世界杯就有他。”

“我認識他。”艾莉婕似乎努力回憶著，“我還和他打賭來著，賭他的進球數比法國國家隊少。”

“你賭輸了。”

法國隊這次世界杯一個都沒有進。坐擁亨利，特雷澤蓋和西塞，結果卻是一球未進，這樣的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聽到艾莉婕和趙亞寧打賭的消息，約翰卻是樂了起來，“你和他賭的什么？”

“我輸了的話，我就和他約會。”

約翰的笑容卡住了，面色有些扭曲，“他追求你了？”

“沒有。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喜歡我。”艾莉婕搖搖手指，顯得有些得意，“他以為他不說我就看不出來么？太小瞧我了。”

“那么，你喜歡他么？”約翰問道。

“他人似乎還算不錯。但是喜歡？算了吧，我們又不熟，而且他也長得不帥，不夠幽默，我想我不會愛上他的。我喜歡的不是那類型的男孩。”

“所以你又準備耍賴皮了？就像你經常做的那樣？”

“當然不。”艾莉婕示威似的給了弟弟一個白眼，“我決定赴約。”

這回輪到約翰張大嘴了，“為什么？”

“為了約定啊。爽約這種事情，只有對自己的弟弟做才可以，這是你的特權嘛。對別的人時候，我可一向都很講信用的。”

約翰扮了個鬼臉，但是他還沒有說話，就被一旁的雅克泰先生制止了，“約翰，我和你姐姐有話要說，你先離開這里好么？”

約翰看了父親一眼，離開了客廳，而父親則扭頭看向了艾莉婕，“莉莉，為什么會做這個決定？我并不想干預你選擇什么樣的男朋友，這是你的自由。但是以我對你的了解，一個運動員，似乎不是你正常情況下會有的選擇。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會做這個決定？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父親的話，艾莉婕眨眨眼睛，看到父親的認真神色，她點點頭，想了一下，才開口說話，“我這么做是有原因的。”

“說說看。”父親看著她問道。

“你有沒有一種感覺，就是我這一段時間以來，我的歌越來越不像我自己的？”艾莉婕想了一下，才找到了自己的開篇詞，“我覺得我現在不是我自己，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小號的瑪蓮·法莫了。”

父親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的一切都是瑪蓮·法莫安排的。從我的歌，到我的服裝，到我的個人形象，再到我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瑪蓮·法莫！我很喜歡瑪蓮·法莫，但是不代表我就要成為一個瑪蓮·法莫。我是我自己，我不是別人的影子，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就算瑪蓮·法莫也一樣。”

艾莉婕說著自己的苦惱，但是父親聽了，卻只是給了她一些提醒，“你想過沒有，瑪蓮·法莫是二十年來，法國唯一的一個成功的流行藝人。其他的流行歌手，幾乎全都失敗了。她看中了你，讓你做她的接班人，這是你莫大的榮幸。”

“是的，但是我不喜歡。”艾莉婕抬起了頭，“我喜歡的不是這樣的日子，我希望能夠唱自己的歌，走自己的路，而不是向別人獻媚。我反感那些可惜的學習，還有那些翻唱。”

瑪蓮·法莫作為法國流行樂壇的泰斗人物，在法國樂壇的地位很高。法國音樂界是個很奇怪的地方，這里的并不推崇流行音樂，流行樂在法國也一直沒有什么市場。整整二十年間，雖然流行音樂的歌手換了一批又一批，但是真正被國際流行樂壇承認的，只有一個瑪蓮·法莫。

而就是瑪蓮·法莫看中了艾莉婕，認為她是自己最合適的接班人，讓自己的公司簽下了她，指導她的唱功，為她進行包裝，把她推上了流行樂壇的高峰。而現在，瑪蓮·法莫更是安排她唱一些英文歌，試著向美國的樂壇靠攏。

“那首麥當娜的美麗的小島，你翻唱的很不錯……”

“不，我的聲線不適合那首歌，我和她是兩個路子的歌手，我唱不出那種優雅和魅惑，那首歌用我的唱法唱起來很奇怪，一點都比不上原唱，模仿她的歌顯得我很拙劣。”艾莉婕馬上就反駁了，“而且因此而成名，這讓我顯得更高拙劣。”

“所以你準備反擊？用這樣的方式？”父親問道。

“公司不許我談戀愛，他們說這是維持我的個人形象。可是那個洛麗塔的形象我不喜歡。我希望我的形象是一個健康的，充滿活力的女孩。當然，如果有一些智慧，一些浪漫，一些魅力，那就再好不過。我想，我可以從我的個人形象開始著手，重新設計自己。如果我和別人開始戀愛了，我的形象就被改變了。然后我再以戀愛為理由寫一些歌曲，就可以逐步擺脫瑪蓮·法莫的影子了。這樣我就可以建立我自己的形象，我自己的風格，我就是我自己，我是艾莉婕，不是任何其他人。”

父親看看女兒，半天才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為什么，你要從個人形象著手呢？”

“這方面是瑪麗管著我的，這個賭是她打得，她肯定不好意思管我，我自然是要從這方面著手的。歌曲方面，都是瑪蓮·法莫親自過目的，我做不了手腳。”

“你所謂的個人形象，是從和運動員約會開始的？”父親笑了起來，“我并不反對你約會，但是運動員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我是做電腦工程的，你母親是藝術家，我們這個家里，似乎沒有太多的運動細胞。這樣的人，不適合我們家。”

“我想過找一個圈子里的人，但是瑪蓮·法莫的影響太大了，我的計劃很難實施。而要是默默無聞的人的話，我的計劃又實行不了。我是沒有別的辦法了。”艾莉婕攤攤手，“你可能得忍受一段時間了。”

父親搖搖頭，“又不是我戀愛，我有什么可忍受的。你自己覺得好就可以了。不過我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不要抱著游戲的態度戀愛，你很有可能會傷害到你自己。”

“我與別人戀愛，受傷的只有可能是別人，怎么可能是我受傷？”艾莉婕很是驕傲的皺皺鼻子，“不會有問題的。”

雅克泰先生搖搖頭，卻沒有說什么。

“而且他是個亞洲人。亞洲人都是很溫和，就算知道我愚弄了他，他也不會和我生氣的。更何況他真的有些暗戀我，我也做得足夠出色，他肯定沒有注意到我在騙他……”

“莉莉，你去做什么事情，我不再管你了，你也不必解釋什么了。”雅克泰先生抬起了頭，“但是我有一個建議，我希望您能夠考慮。”

艾莉婕點點頭，示意父親說出來。

“如果你真的想要改變你自己的形象，就把你自己真實的生活方式展現出來，讓人們決定是否喜歡你，而不要用一個謊言掩飾另外一個謊言。如果你真的試圖展開一段戀愛的話，就算是假的，也要給那個人一個機會，不要讓你自己在這樣的游戲中失去了自己應該有的善良和天真。”

艾莉婕聽著父親的話，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了，“好的，我會給他一個機會的。”

說兩句題外話。有人跟我說主角寫的太慫了，沒有膽量。我說兩句：男人的膽量，體現在骨子里的堅韌和執著，而不是體現在打架斗毆，大聲咆哮，或者是欺軟怕硬。二貨主角四處打架，和國家隊直接鬧掰的文看多了，不想那么寫。如果看著國家隊弱就避開，那才是真正的慫包軟蛋。

而有人說主角是個好人，不合適。但是我只能說，一個18歲的孩子，能壞到哪去？他又不是穿越的，不可能天生霸氣外露，心機陰沉，同時神目如電，明察秋毫。人是需要成長的，見識到了世態炎涼，人間百態，男孩才能夠成長為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