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節 王子的放棄

可是如今，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一步步走向它的終結，卻無能為力。

一天前，就在摩納哥隊球員們在比賽場上踢著和勒阿弗爾的比賽的時候，摩納哥的某處，兩個人也正在為這家俱樂部的未來進行著討論。

“殿下，難道你真的就不愿意為挽救這家俱樂部做些什么了么？”坎波拉回頭看著背后的人的時候，他還是帶著十足的禮貌的。雖然身后的人比他年輕許多，而且也要比他年輕許多，但是他對這個人的敬意一點也不少。就算不去計較對方那個顯赫的身份家室，單單是摩納哥俱樂部最大的股東這個身份，以及他為球隊做的事情，就足以讓坎波拉對他充滿了敬意。

阿爾貝王子，一向都是一個非常關心體育運動的人，這些年來，他也為摩納哥足球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是即使是他，現在也沒有辦法阻止俱樂部的滑落了。

摩納哥俱樂部的經濟情況一直以來都不算很好，勉強維持著收支平衡還可以，但是大額的盈利就是不可能的了。球隊本來所處的環境就是一個小城，雖然人民富足，但是畢竟球迷人數少，在收入上并沒有什么優勢。這座城市的人口本來就少，真正的會員只有三千出頭，球場也只是一座能夠容納一萬八千人的小球場，在收入上，實在沒有辦法和大城市的球隊相比。

可是收入不高，摩納哥花的錢卻很多，這里的各種消費從來都不低。

路易斯二世球場雖然小，但是級別卻非常高，這里是每年歐洲超級杯的比賽場地，這可以說是法甲可以由俱樂部使用的球場中級別最高的一座球場。

而拉圖比基地，也是法甲排名前五的訓練基地，這樣的球場，訓練場，讓摩納哥需要消耗大量的資金來維持，僅僅靠著比賽的獎金是肯定不夠的。

摩納哥的開銷一向都不小。球員的工資只是其中一個方面，摩納哥本來就是全世界消費額度最高的城市之一，這里的消費是其他的地方不能比擬的，各種開銷都是其他球隊無法比擬的。

商業上的收入，一直都是摩納哥運營的重要組成部分，可是現在，摩納哥失去了商業支持，自然也就沒錢了。

里昂，馬賽等球隊挑頭想法國足協提出了抗議，建議法甲下個賽季開始實行統一的稅收政策，這意味著摩納哥現在的工資額度幾乎要翻番。這樣的工資支出下，誰都認為摩納哥無法再堅持繼續保持較高的名次了，哪有商家愿意把自己的錢投給一個注定要失敗的球隊呢？

雖然坎波拉很清楚，稅率的改變不過是那些球隊的一廂情愿，這樣的事情很難奏效，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了，這根本就是整個法甲在團結起來對付摩納哥，這不是摩納哥能夠輕易改變的事情，他們面對著的，是一個勢力龐大的聯盟。

這種時候，他需要的是支持，可是問題是，自己身邊的這個人，這一次卻不愿意給自己支持。

“我也是沒有辦法。王室是本地的管理者，根據法律規定，王室是不允許往球隊里面投資的，這個你不是不知道。我現在手里就算有錢，又能干什么？”

阿爾貝王子并不著急，他看著坎波拉，示意他坐下，“公國體育部雖然是我管理，但是我卻不能夠改變法甲聯賽的規定啊。這樣的事情，我有什么辦法呢？”

“你當然有辦法，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在摩納哥出現了，我們當然是有辦法度過這個難關的。”

坎波拉說的辦法，阿爾貝自然知道。所謂的辦法，自然就是去募捐。以前的時候，如果資金出了問題，俱樂部主席會出面去進行募捐。摩納哥這個地方很特殊，雖然它不是巴黎，馬賽，里昂那樣的大城市，沒有足夠的球迷基礎和經濟基礎，但是這里的人都比較富。沒錢的時候，坎波拉先生出面去募捐的話，很多時候都能獲得不錯的收入。

坎波拉父子兩代在摩納哥出任俱樂部主席，尤其是現任主席讓·坎波拉，他在摩納哥當政二十八年，摩納哥拿了五個聯賽冠軍，這樣的成績可以說是非常值得敬佩的了，他如果出面為球隊要錢，住在摩納哥的富豪們，多少也是愿意掏一些錢的。

“你這一次也依然可以去募捐啊，我并沒有阻攔你。”阿爾貝說道。

坎波拉看了他一眼，有些微微的無奈，“殿下，你真的不知道我面臨什么處境嗎？我現在被法國警方懷疑涉黑，自己泥足深陷，洗不脫干系，這種時候，我沒有太多的辦法管理俱樂部的事情。而且，現在我的名聲正在風口浪尖上，就算是我真的去募捐，那些人也不會給俱樂部捐錢的。”

阿爾貝當然很清楚這些。坎波拉因為自己在摩納哥的威望很高，錯打了主意，想要參加摩納哥政府的選舉。可是醫生出身的他實在不是一個政治家的材料，剛宣布選舉沒有幾天，就被人爆料出來勾結黑社會勢力。這事情讓他焦頭爛額，無暇他顧，而且，他的名聲掃地，這種情況下，那些平日里來往的人避之唯恐不及，怎么還可能給他送錢？

他自己打錯了注意，以為他能夠參加競選。殊不知，摩納哥政府的首相從來都是由法國政府控制的，他的參選，一定作用都沒有，反而給自己惹來了麻煩。

涉黑這個說法還算是好聽的了，他們甚至懷疑摩納哥勾結賭球機構，才取得了現在的成績。這種事情，坎波拉當然會竭力試圖避開和摩納哥的聯系，他可以被人懷疑，但是摩納哥不可以。

“我有個問題問你，你真的涉黑了嗎？”

對這個問題，坎波拉一臉的憤怒，“殿下，你很清楚這件事情的底細吧？我的競爭對手是普羅斯特，和巴黎警察局長競爭，自然會面對這樣的事情。”

“那么，如果我們破產了，我們會面臨怎樣的處境？”阿爾貝問道，“比2000年那次更糟糕嗎？”

2000年的時候，摩納哥就經歷了一次經濟問題。當時的摩納哥，不得已把特雷澤蓋賣到尤文圖斯，薩尼奧爾賣到了拜仁，巴特茲賣到了曼聯，拉姆齊賣到了帕爾馬，一支冠軍球隊被拆的四分五裂，才得以緩過了那一段日子。

但是那一次的事情和這一次比起來，那自然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球隊降級，球員全都被甩賣，然后我們在法乙沉淪……這是你想要的么？”

比起意大利的佛羅倫薩來，摩納哥的情況還算好一些。法國的職業足球聯賽只有兩級，就算破產了，球隊也只會是降入乙級，和佛羅倫薩那樣從頭再來一遍畢竟還是不一樣的。

不過就算是那樣，也是摩納哥所不能忍受的。

“我們的欠款有那么多嗎？”阿爾貝有些驚訝。

“我們這個賽季連草皮的翻修都沒有足夠的資金，球員們甚至抱怨過我們的球場就像是菜地——我們已經處在破產的邊緣了。”

這話讓阿爾貝有些動容了。

“殿下，我現在沒有足夠的名譽來舉行一場募捐活動了，我們的對手對我們進行了針對性的布置，他們的設計很精巧，步步為營，讓我們根本無力反擊。但是他們針對的畢竟只是我，如果您……”

“賭上王室的名譽，為一家足球隊說話？對不起，坎波拉，王室的名譽，不能夠為這種小事而改變。”阿爾貝搖搖頭，“更何況，你自己也清楚了，摩納哥今天的狀況，是因為有了敵人才會如此的。難道王室還要把精力投入到這種無關緊要的矛盾中嗎？”

坎波拉說不出話來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阿爾貝的話。在阿爾貝這樣的人看來，俱樂部當然是不如王室的榮譽值錢的。但是在坎波拉看來，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王室……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這個詞語是個笑話。”坎波拉輕聲笑了笑，“摩納哥俱樂部是我二十八年心血的凝結，二十八年！我們都知道它有多么重要，可是你為了一個所謂的王室的虛名就要放棄它。”

“我有我的難處，坎波拉。”阿爾貝王子依然不肯松口，反而嘆了口氣，“你知道的，我父親有意把他的位置傳給我的外甥，他認為我過去的時間里面鬧得太出格了，為了挽回他的印象，我得為自己考慮的更多一些。你說的那些事情，我是不可能做的。”

“難道你就不能改變一些什么嗎？”坎波拉還是有些不死心。

“我無可設法。”阿爾貝搖搖頭，“說不定，到了讓摩納哥退場的時候。”

看著阿爾貝，坎波拉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陣發涼——那是多年以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摩納哥俱樂部，真的要完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