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五節 主席的選擇

“坎波拉先生，上次我們兩個人見面的時候，我說過，我對拯救摩納哥俱樂部，不是很感興趣。但是閑雜，我不得不說，你和你的俱樂部球員的努力，讓我改變了主意了。”在自己的住處，阿爾貝王子示意坎波拉坐下，說話的態度，也不復上次面的時候的冷淡和生硬，“我覺得，你說的沒有錯，也許，這支球隊確實值得我花費一些時間來拯救。”

“你的關注讓我受寵若驚。”坎波拉臉上露出了笑意，“那么，你是要出面嗎？”

“是的，我是準備出面。但是前提條件，是摩納哥的球員們足夠努力，拿下冠軍，體現出摩納哥的精神。我只會幫助那些愿意自救的人，如果摩納哥無法表現出足夠的勇氣和意志力，那也不要怪我。”

表現出摩納哥精神？

坎波拉有些覺得好笑。摩納哥精神是什么精神？一個以賭博業聞名世界的地方，還講什么精神？賭徒的精神？還是說，摩納哥王室的精神，像這位阿爾貝王子的父親一樣，因為往事沒錢度日，就娶一個電影明星補貼家用的吃軟飯精神？

阿爾貝想要的，恐怕不會是什么精神力量吧。

“我注意到，摩納哥在拿下了法國聯賽杯的冠軍后，媒體對摩納哥頗多贊譽。”阿爾貝王子接著說了下去，“這種贊譽，對于打造摩納哥公國的形象非常有好處，我希望這種贊譽更多一些。”

這句話，讓坎波拉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了。

他不在乎什么球隊的死活，但是卻很在乎自己的名譽的好壞。拯救一支球隊，對于他的名譽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拯救一支冠軍隊伍，對他的名譽，是有著很大的幫助作用的。

阿爾貝王子在歐洲的名聲可以說是臭大街的，摩納哥王室一貫以來的混亂不堪和放縱不羈的生活在他身上得到了非常集中的體現。他年過四旬還沒有兒子，這也讓外界猜測，摩納哥公國可能會在他手上絕嗣，從而正式并入法國。這也是為什么，他的妹妹卡洛琳公主會提議讓雷尼爾國王考慮讓她自己的兒子，安德烈王子接任國王，以避免國家絕嗣。

雖然摩納哥只是個鎮子大小的破國家，但是事涉王位傳承就沒有小事。

阿爾貝王子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和那個小家伙比道德的——自己一屁股爛帳，和自己上過床的模特女星多的自己都數不過來，自己的外甥不過二十歲，他還小的很，問題也少得多。要是雷尼爾能再活十年，他倒是有信心證明自己的外甥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自己的老爹似乎沒有那么長的時間了。

阿爾貝在此之前，之所以不愿意插手俱樂部的事務，就是因為怕引火燒身，讓人說他不務正業，或者是把俱樂部經營不善的責任推到他的頭上。但是在摩納哥奪去了聯賽杯之后，他卻改了主意。

他突然意識到了摩納哥的支持者出乎意料得多，出面為冠軍球隊挽回生機，是有可能讓他的名聲好轉的。

但是前提條件，是不會讓他陷得太深。

“我已經看過了俱樂部的賬目，真沒有想到我們的支出竟然那么大，欠款竟然那么多。”阿爾貝搖搖頭，“你有沒有認真算過，如果我們能夠拿下冠軍的話，還需要多少錢才能夠讓俱樂部起死回生？”

“大概三千萬左右就足夠了。”坎波拉趕緊做出了回答，“我們的銀行欠款有大概兩億歐元，但是好在，我們不必在今年一年之內把它們全部還上，我們只需要有足以支付今年到期的一部分款項的錢就足夠了。實際上這么點錢，我們夏天的時候賣掉一兩名球員就可以獲得了，但是……”

“但是如果知道我們缺錢的話，所有俱樂部都不會和我們談交易，他們會把時間拖倒新賽季開始，那個時候我們沒錢注冊，他們就會把我們拖垮，然后賤價買我們的球隊對吧？”

阿爾貝的話，讓坎波拉點了點頭。

“等到我們奪冠了，我會出面為你擔保，讓你能夠籌得這筆錢的。”阿爾貝點點頭，“在摩納哥開公司的人不少，我想，如果我出面的話，他們會愿意捐獻出來一些錢為摩納哥的復興而做出努力的。”

“您的慷慨和美德必然能夠得到所有人的贊譽。”

坎波拉也清楚，這個時候自己該說些什么。

阿爾貝笑了起來，坎波拉明白他說什么就好。

“我理解你的心情，實際上你知道，我也是摩納哥的球迷，摩納哥隊如果能夠發揮的更好的話，我也能夠開心一些的。我們的摩納哥是一支球隊，值得我為之做一些事情。”

“這樣的球隊是我值得付出全部去保護的。”坎波拉忍不住贊嘆了一句。

“實際上，讓，我也一直在想，或許你確實可以做一些事情讓這只球隊變得更好一些。”阿爾貝開了口，“你知道，摩納哥俱樂部這些年的經營一直不好，我想，我們的收入，可能是無法適應這個足球運動員收入越來越高的時代了……”

“我們賣了球員的話，還是可以維持的。”坎波拉反駁了一句，但是卻自己也知道不是很現實，“我們可能會縮小一些規模，讓球隊不再維持在爭冠的第一線，但是我們還可以繼續經營下去。”

“生不如死的經營又有多大的意義呢？”阿爾貝王子搖搖頭，“其實，我有一個更好的想法。”

“我希望得到您的指點。”坎波拉已經隱隱意識到了他想說的是什么。

“我認識的一個俄羅斯朋友，有意注資這支球隊。”阿爾貝王子挑明了話題，“他很富有，也對足球很有興趣，希望能夠買下我們的俱樂部。唯一的問題是，他不是摩納哥人，也不是法國人。可能不會得到球隊的支持……”

“是肯定不會得到球隊的支持。”坎波拉馬上就做出了回答，“殿下您在想什么啊？這支俱樂部是摩納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和蒙特卡洛賭場一樣，是摩納哥的象征！而且我們怎么可能讓外國人來管理俱樂部？我們的主場以你的祖輩的名字命名，這家俱樂部的主人是卡西拉奇家族，俱樂部主席是坎波拉家族，教練員是珀蒂家族，青訓管理是巴尼德家族——這是我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怎么能夠把它賣到？”

“首先，不是賣掉，只是注資，他們成為球隊的大股東而已，你不會遭受到任何金錢上的損失。而且，更何況，現在我們已經經營不了摩納哥了。”阿爾貝微微皺起眉頭，“我們沒錢了。榮譽也好，傳統也好，都是在我們有錢度日的時候才需要提及的東西。現在，我們已經么錢度日了，這些東西，再提它還有什么用？讓，我可以為球隊做出犧牲，可以以我王子的身份，舍出臉面去為球隊拉贊助，你為什么就不能犧牲一下自己的偏執念頭，放棄一些權力呢？”

“你讓我放棄的不是權力，是俱樂部！是我的心血，我二十八年的驕傲！”

“有些東西，到了考慮該放棄的時候了。”阿爾貝王子的聲音冷了下來，“讓，你在俱樂部主席的位置上坐了二十多年了，俱樂部的欠下了兩億資金的巨額債務，這是你不容推卸的責任。當然，你也拿了那么幾個冠軍，但是冠軍又不能當飯吃，相反，你倒是差點害得我們的俱樂部沒錢吃飯了。你老了，落伍了，為什么就不能考慮為了俱樂部的未來而做出一些犧牲呢？如果我也不肯去為俱樂部募款，俱樂部會怎么樣？我們每個人都讓一步好了，我去募款，而你……”

阿爾貝看了一眼坎波拉，“你考慮辭職吧。自己主動一些，我不會在董事會里給你施壓的。”

“辭職？”坎波拉重復了一遍，“這是你的朋友的要求？”

“不是，實際上這是我的要求。”阿爾貝王子搖搖頭，“我最近認識了一個美國朋友，他提出了我們的俱樂部有很多不合理的經營理念，比如我們的很多員工都是很業余的……”

“他們是俱樂部的元老球員！不留在俱樂部，他們還能去哪里？”坎波拉抬起了頭，“王子殿下，你不應該聽信一個美國佬的話！”

“如果美國佬知道什么是生意的話，我為什么不聽他的？”阿爾貝搖搖頭，“讓，你年紀大了，不適合這個位置了。”

坎波拉看著眼前的阿爾貝王子，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這還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位對球隊的未來發展異常關心的王子殿下嗎？

自己還以為，他之所以改變心意，是想要借助摩納哥的名聲，為他挽回尊嚴，誰曾向，他是想借助摩納哥的名聲，來賺上一筆錢，讓摩納哥這支球隊，為他的錢包再做最后的一次貢獻！

“王子殿下，我會聽從你的吩咐的。”

坎波拉深深地鞠了一躬，神態無比的順服。可是他的心里，涌起的卻是截然不同的念頭：王子殿下，你是個好政客，懂得怎么威脅人。但是你不是個好球迷，政治的事情你在行，但是足球的事情，你不懂。你以為你那樣的辦法，就可以輕松的讓我無計可施？差得遠呢。

足球的事情，可不是金錢游戲那么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