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離這家客棧不遠的城中心,一座大宅院中的一個廂房房間里,燈光依然明亮。一個年輕人正坐在那里等待著什么。他也是身穿夜行衣,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模樣依稀和那個長袍相似。聽到門前傳來急促卻不慌亂的腳步聲,他站起身來,走到門前,向來人問道:“二叔,事情辦理的如何?”
二叔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一邊繼續往屋里走,一邊說,“叫你父親過來。”
功夫不大,白天見到的長袍過來,坐下,說道,“二弟,怎么樣,諸事順利吧?”
“大哥,對不起。沒有成功。”二弟心懷歉疚地說。“本來一開始一切順利,不想臨走的時候,突然有人說話打斷我們,我們只好按原來說好的放棄了。”接著他把事情經過簡單地描述了一遍。尤其是那個聲音,他從聽到那刻開始直到現在,一直絞盡腦汁琢磨它到底是屬于誰的,卻沒有任何頭緒。
“你做得對。雖然我們必須把她留下,阻止她接替父親,但是這件事情一定要做得滴水不漏。一旦泄露出去,必然會引起家族大亂,那就事與愿違了。”長袍這時說得十分誠懇。“現在我們合計以下,下步該如何做吧。”
其他的黑衣蒙面人并沒有進來,盡管他們也是寧家的子侄。這位黑衣領頭人是長袍的嫡親二弟,也是寧家在吾州地區護衛隊的頭領,對大哥向來是言聽計從。名佐,字守智。那個年輕人是長房長子,也就是有從他父親手里第一順序繼承二爺,也就是他親爺爺產業的人,因此他也就成了除了他父親以外對這件事情最熱心的人。他和靜蕊同輩,因此他也在名字中有個與靜同音的字,名靖州,字常孝。
二叔還沒有發表意見,那個年青人就按耐不住說到,“依然看,早就應該快刀嶄亂麻。與其活捉以后監禁,到不如一刀砍下去,就沒有了麻煩。”
老大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制止他。二叔聽不下去了。“常孝!你這是什么話!她是你姐姐,還沒出三服的至親。不讓她上位是因為他近不如你父親,遠不如你,而不是因為我們舍不得手里的權利和財富。”
看到二弟理直氣壯地批評兒子,李佑心里嘆了一口氣。這個弟弟雖然以前和他同心,但是那都是為了家族的興旺。而這次試圖阻止侄女上位,他心里雖然和兒子一致,卻不得不作出和二弟一樣的姿態。沒有二弟的支持,他會處處碰壁的。
綜合考慮之下,他就作出決定,繼續按第二條計策行事,同時再一次強調了不得傷害靜蕊。二叔走后,兒子和父親又交頭接耳地密議了一陣,才分開各歸各屋。
接近天明的時候,彼得甜睡之中忽然聞到一股類似汽油的味道,而且不停地鉆入他的鼻孔。哼,不知道什么地方又漏油泄氣了,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那些不負責任的機師!他的嗅覺對汽油極端靈敏,一絲絲泄露都會立即被他捕捉到。起初彼得還以為是在沒有穿越之前的特種兵大隊呢。突然一機靈,他醒悟他已經穿越了,而這里根本不應該聞到汽油的味道。怎么穿越的他不知道,但是知道那些味道是不會和他一起穿越過來。
意識到這一點,他馬上從床上一蹦而起。然后輕輕地捅開窗戶紙向外看去。看過前面,沒有發現異常,他又轉到后面,同樣捅開窗戶紙向外看。一看之下,不禁大驚,只見幾個人正在把成桶的黑黝黝的液體往客棧的墻上潑灑,墻外面的地上堆積的柴草樹枝上面也到處都是這種東西。而那些黑黝黝的液體正是彼得聞到的汽油味道的來源,他們每一次潑出,彼得都會感到更加強烈的味道撲鼻而來。
他們正在做縱火的準備!彼得立時明白了他們的企圖。于是,他大吼一聲,破開后窗跳了下去。當然他沒有回去穿衣服,不是他時間緊迫,只好赤身露體,而是根本就不用。他們的那些服裝也是為特種兵特制的,可以白天當衣服,晚上當被褥。
這些人一見彼得破窗而出,毫不慌亂,有條不紊地分出四個人來阻止他;其余人則馬上縱起火來。火種一觸及那些黑色液體,烈炎隨即騰空而起,火舌很快就把這座木質結構的房屋完全包圍。看來縱火人安排得非常周到,易燃之物也遠非彼得剛才見到的那些。否則就不會星星之火,馬上造成燎原之勢了。那四個阻擋彼得的人顯而易見都是高手,竟然真的把彼得纏住了。
不知道麥軻是否已經警覺并出動。彼得見火勢越來越旺,心里越發焦急。如果他知道麥軻已經忙過一場,剛剛入睡不久,他就該更著急了。見事態緊迫,彼得無心和這些人糾纏,雙腳猛然一踏,龐大的身軀拔地而起。人沖到半空,兩腿分別掄圓,左右開弓,只聽“啪啪啪啪”四聲,四個敵手已經全部倒地。兩個負傷,無力再戰;另外兩個竟然昏了過去。彼得看都沒看他們,知道已經解除了這個小麻煩。和麥軻學的這招“大鵬雙飛旋風腳”別說是這些人了,連那些特種兵戰友等閑都招架不住。若不是麥軻早就吩咐不得殺人,他出腳時拿捏了分寸,這些人早就上路進了鬼門關了。
彼得三步兩步來到房前,那些依然在那里擴大火勢的幾個人見識了彼得剛才的威猛,也頗有自知之明地沒有阻攔,給他讓開道路。彼得飛身而起,已經到了二樓的陽臺;沒有任何停頓,又是一躍,來到了三樓。這是大火已經把后窗的窗戶紙吞噬凈盡,彼得來到窗前直接可以看到屋子里的情景。恰巧這時,他見到前門“砰”的一聲被撞開,麥軻沖了進來,正好和從后窗看過來的彼得目光相遇。“你去隔壁!”麥軻一聲大喝。
知道這里有麥軻處理,彼得二話沒說,看都沒看,就跳了起來,一腳揣開了隔壁房間的后窗,全身鉆了進去。
這時候,本房間的住客,孟若飛小姐,剛從沉睡中被驚醒不久,雖然那些麻藥的昏睡效果已經過去,后遺癥還是繼續存在,因此她的反映就比平時慢了一些。等她醒過來,大火已經蔓延開。她的睡眠習慣又是準裸睡,所以彼得進來的時候,她也就是剛剛穿起貼身小衣,正在進行把自己和平常一樣包扎起來這道程序。她即使平常再膽大,遇到這樣的事情也難免手忙腳亂,心里驚慌,同時還擔心隔壁的那位弱不禁風的小姐。彼得突然從天而降,嚇得她一下松開了正在給小衣系帶子的手。一看來人是彼得的時候,又被巨大的歡喜所充滿。這個家伙來的真是時候。她連敞胸露懷都沒注意,一下子沖向彼得,和他抱在一起。
美人在抱,柔軟滿懷,彼得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這種香艷。不過,他可不是羅密歐,也不是梁山伯,為了愛情,就忘乎所以。盡管他是不乏柔情的鐵漢,談情說愛也要挑一個合適的場合不是。這里太熱乎了。他拍拍她的背,“別抱著了,我們換個地方再繼續,好不好?”顯然這個老實巴交的初哥也有被麥軻帶壞的趨勢,這時還不忘和懷中美人調侃。
羞澀似乎第一次爬上若飛的臉頰,霎時她春花般的面容嬌艷欲滴。也許是這里溫度太高了。時間不容她打扮完整,只是穿上簡單的外衣以后,彼得就一把抱起她,揣開前門,冒煙突火沖了出去,也不管若飛自己出去也沒有任何問題。
這個時候,麥軻也已經把靜蕊救了出來。她倒是沒有若飛那種準裸睡的習慣,所以麥軻進去的時候,她已經把衣服穿好。不愧是寧氏家主看中的后輩,這種情況下,她竟然絲毫不亂,好似閑庭信步一樣。就在麥軻的注視下,把該做的都作好了,其中有拿好她隨身攜帶的一個箱子。在麥軻把那個本來被他踢破的前面又擴大一些以后,二人一起走了出來。這個時候,盡管前后左右,里里外外都是火了,還沒有到墻倒屋塌的程度,所以他們還能出來。
這個時候,昨天和長袍議事的那位老二寧佐,也帶著那些衛隊隊員趕來,參與救火。不同的是,現在沒有身著黑衣,頭蒙黑巾了。他們雖然沒有想到二位小姐已經被人捷足先登救出,還是馬上就投入了對其他人的搶救。功夫不大,四大金剛都被救出,二樓和一樓的那些住戶也陸續被救了出來,不過慌不擇路意外受傷的,煙熏火燎導致昏迷的,就在所難免了。
大家都聚在客棧的前面,麥軻和彼得也剛剛出來,他們又回到他們所住的房間去取出了裝備袋。眾人正準備松一口氣的時候,忽然一聲梆子響,密集的箭雨從四面的小樹林里,還有前面其他房屋的頂上射來。這時寧佐正在向麥軻走來,抱歉的話剛到嘴邊就被打斷。這種情況顯然也是出于他的意料之外。稍一錯愕,他馬上命令衛隊隊員過來保護麥軻他們和其他眾人。
不過箭雨太過密集,而且有的力量很大,連彼得和麥軻撥打起來就很吃力。麥軻知道這是一種軍中使用的孥箭。周圍的人已經有人不斷中箭倒地,而且倒地的人很快就停止了喊叫。顯然箭簇上有毒,傷者不是中毒昏迷,就是毒重喪命了。
正在這時,忽然一箭飛速地射向靜蕊。離她不遠處正在指揮眾人的寧佐見狀,奮力撲了過來,手中的長劍急速刺出,格擋來箭。來箭受阻,改變了方向,卻沒有墜地,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一個橫,扎向了他的胸膛。靜蕊大驚,卻無力相助。麥軻大驚,卻鞭長莫及,無法救援。關鍵時候,長期的打斗經驗,幫了他的忙,他在驚魂一刻的時候,猛然用力把自己往后摔倒,這才躲過利箭穿胸。不過忙中出錯,順勢揚起的左胳膊卻被射穿。
前面有箭雨傾瀉,后面是滔天大火。看到情況危急,麥軻把受傷的寧佐和二女交給彼得照管,一個閃身就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