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大堂里,很安靜,除了呼吸聲之外,似乎沒有任何的聲音,就連剛剛還歡樂的令狐月似乎也察覺出了氣氛不對,令狐宇軒和夜風鈺兩人就靜靜的站在大堂的兩端,默默的對視著,沒有人開口,兩人的臉上也都沒有太多的表情,氣氛僵硬的,夏洛蕁甚至覺得自己都快要凝固了。
夏洛蕁并不知道,在幸存者基地那天,當自己離開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在蟻潮的襲擊過后,圣光和怒焰之間又發生了什么,夏洛蕁只知道,在兩個隊伍逃離的時候,溟溪推開了穆緋色,而穆緋色因此身故。
除此之外,夏洛蕁真的是不知道,圣光和怒焰之間還有什么說不清的瓜葛,不過看著夜風鈺和令狐宇軒的模樣,恐怕事情沒那么簡單,要知道,在夏洛蕁沒有離開之前,準確的說,是在溟溪還沒有折騰出那么多事之前,夜風鈺和令狐宇軒也是兄弟相稱的。
當時兩個隊伍一起離開H大,一起度過了很多的生死難關,兩個隊伍的人,關系都很是融洽,可如今,卻怎么看,都有那么點古怪了,若是只因為溟溪的問題,夜風鈺也不至于對令狐宇軒報以這樣的態度,可是夏洛蕁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讓兩人反目。
“哥,怎么不走了?”不同于夏洛蕁,令狐月是不明白其中糾葛的,氣氛僵硬的太久了,令狐月有些不耐煩了。他哪里知道這中間還有這么多麻煩事,他只是覺得自己的哥哥太怪異了,跟那黑衣的男子站著互相看個沒完。
“沒事,哥累了,不想去玩了,你自己去吧。”令狐宇軒有些木訥的開了口,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
“不會吧,哥,你剛剛還說。要好好的逛一逛呢,你自己都說了,這是個環境極好的地方。”臉上掛著不理解,令狐月抓住令狐宇軒的手臂不讓他離去,似乎不一起出游,就不罷休的樣子。
看到令狐月這般,夏洛蕁不著痕跡的瞇了瞇眼睛,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覺得。令狐月的所作所為,總帶著那么一點點的刻意。總讓她想去多想些什么,微微甩了甩頭,夏洛蕁暗道自己多心,做弟弟的希望哥哥多多陪伴,也不算什么錯,自己何必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無奈的看著令狐月,令狐宇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拒絕,在令狐宇軒心里。他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令狐月太多太多了,從小,他就處處都比令狐月表現的出色,雖然兄弟倆幾乎是一模一樣,但是父母總是偏疼他多一些,且給他的夸獎也更多一些,可令狐月從來都是笑瞇瞇的祝賀自己,恭喜自己。絲毫沒有表露出哥哥的光環下,自卑不舒服的樣子。
但令狐宇軒卻是清楚,令狐月的心里是很難受的,夸獎之類的,或許令狐月不在意,但又有哪個孩子不希望多得到一些父母的疼愛和關注,而不是像個小透明一樣沒有地位呢。
這些已經讓令狐宇軒愧疚很多年了。而在末世來臨后,父母雙雙去世。自己和弟弟失去了父母的庇護,一次的意外。讓弟弟被喪尸咬傷且失蹤,而他一直以為,弟弟已經死了,或是變成了喪尸,所以放棄了尋找。
直到在看到令狐月,令狐宇軒只覺得,對于這個弟弟,他除了愧疚就只有愧疚,他一直沒保護好這個弟弟,所以現在他不愿意拒絕令狐月的任何要求,甚至只要令狐月覺得開心,無論做什么,令狐宇軒都不會在意。
更何況,如今令狐月只是想讓自己陪著他好好的逛一逛,這個要求,真的是簡單的沒有任何的難度,若不是遇見夜風鈺,他自然是不會有任何抗拒的,可眼下……
猶豫了好一會,令狐宇軒還是開口說道:“我可以陪你逛逛,不過我們自己單獨行動就好了,我們兄弟倆隨意走走,也比較自在。”令狐宇軒有意的將視線扭轉開來,并不看夏洛蕁和夜風鈺所在的這個方向。
“那怎么行。”令狐月像是全然沒覺察到什么一樣,不高興的搖了搖頭,“沒有本地人帶領,我們哪里能玩的好,再說了,這一次我們可是來帶他們遷移回中央基地的,我們可是勞苦功高,CD基地派人來帶我們游玩兩天,不是很正常的嗎,干嘛要拒絕。”
令狐月的聲音總是很純凈的,甚至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是那么的純凈,就好像帶著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可這種天真的話,聽在夏洛蕁的耳朵里,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虛偽。
狀似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花蕾蕾的表情,夏洛蕁看到,花蕾蕾就在令狐月說剛剛那句話的時候,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很顯然的,花蕾蕾也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
或者說,就連花蕾蕾這樣,不太明白人際交往的人,都看的出,令狐宇軒和夜風鈺之間有不對勁,而做為弟弟,令狐月又怎么能一點都看不出,令狐宇軒有心避開,可令狐月卻是不依不饒,怎么看,都像是希望看到令狐宇軒和夜風鈺之間正面碰撞一番。
令狐月沒那么天真,夏洛蕁很清楚,這次真的不是她多心,夏洛蕁還清楚的記得,在軍區基地的軍醫院里,令狐月的眼神是多么的詭異深邃,他不止一次用那種復雜的眼神看著自己,告訴自己,他有秘密,但只說給自己聽。
如果說之前的所有,夏洛蕁都只是猜測,但現在令狐月的表現,就讓夏洛蕁徹底的認定了,他真的是不那么簡單,甚至夏洛蕁總覺得令狐月別有居心,這居心是什么,夏洛蕁想不出,可她就是覺得。令狐月對于令狐宇軒,并不像是表面上的這樣愛戴。
只是,這是令狐宇軒的家務事,夏洛蕁就算想到了,也懶的去說什么,人家兄弟倆的相處也用不著她一個外人過問,但夏洛蕁卻是再次加深了對令狐月的防備,他很不簡單,夏洛蕁可以確定。
令狐宇軒似乎很是掙扎,在令狐月期盼的眼神和面對夜風鈺之間反復的掙扎了許久。場面又安靜了下來,不過這種安靜,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令狐月似乎對哥哥的表現有些不耐煩了,拖著令狐宇軒毫不猶豫的走了過來。
“嘿,你好,我是令狐月,這是我哥哥令狐宇軒,我們是這一次和蕁姐姐他們的隊伍一起過來帶你們遷移去中央基地的人。今天就拜托你了,要帶我們好好的逛逛。”對著夜風鈺。令狐月笑的極其燦爛,陽光從酒店的玻璃打進來,暈黃的顏色打在令狐月栗色的頭發上,很是耀眼迷人。
夏洛蕁微微瞇了瞇眼,每當看到這樣的畫面,夏洛蕁的腦子里就會不由自主的開始回播第一次,在C市看到令狐月的畫面,一身古怪的白色長袍,栗色的短發。那樣詭異的笑容,和他手指上沾染的鮮血。
夏洛蕁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將那畫面記憶的那么的清晰,只是那幅畫面就那樣定個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很多時候夏洛蕁都想問上一句,那一天,令狐月為什么會在那里。為什么會去聞地上的血跡,又為什么會露出那樣古怪的笑容。
夏洛蕁甚至覺得,自己對令狐月所有的懷疑,猜測,一切的一切,只要問了這個問題,就能得到答案。可是她卻問不出口,因為她不想在聽到令狐月重復那句。這個秘密只對自己說。
下意識的,夏洛蕁就是覺得。那個秘密,如果知道的話,對于她來說,絕對不是什么好事,人都有一種,在潛意識里,躲避危險的能力,或許,夏洛蕁覺得,那個秘密對于自己來說很危險,所以她一直在躲避著。
哪怕她多么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可是她卻是從沒有開口詢問過,之前夏洛蕁和令狐月能夠接觸的機會并不多,在加上夏洛蕁有意的回避,這些問題在沒有見到令狐月的時候,幾乎已經被夏洛蕁淡忘了。
可這一次,夏洛蕁幾乎是每天都能見到令狐月,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就全都浮上了心頭,夏洛蕁莫名的有種感覺,揭曉這個答案的日子,怕是不遠了。
“夜風鈺……”令狐宇軒的聲音打斷了夏洛蕁的思緒,那聲音里的細微顫抖,幾乎無法掩飾。
“真是沒想到,我還能在見到令狐隊長。”夜風鈺的聲音冷若冰霜,夏洛蕁甚至覺得,這一瞬間,大堂里的溫度都降至了冰點。
令狐隊長,就這四個字,夏洛蕁就可以確定了,圣光和怒焰之間,真的發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而且還是那種極為傷感情的事,否則夜風鈺怎么會用這樣的稱呼。
“夜風鈺,當時我……”令狐宇軒臉上盈滿了疼痛,似乎被夜風鈺的冷淡刺痛了一般,他似乎想解釋什么,只是還不等說完,就被夜風鈺打斷了。
“我不記得什么當時了,令狐隊長,今天由我來帶領你們游覽CD軍區,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帶我的朋友去一個地方,還勞煩你們要在這里等候一下。”夜風鈺的聲音依舊冰冷無比,而且絲毫不愿提及過去的事情。
“好……”令狐宇軒剛說了一個字,可惜在次被打斷了,不過這次打斷的人是令狐月。
“要去什么地方,我們一起去好了,你這個向導不會還有什么差別待遇吧,你接的任務應該是帶我們所有人一起游覽的吧?”令狐月的語氣有些不滿,臉上的表情帶著一點天真的任性,或許令狐宇軒和夜風鈺都覺得,這只是令狐月因為不平等的待遇而出現的反抗,只有夏洛蕁和花蕾蕾,臉色微微有了幾分變化。
很顯然的,花蕾蕾和夏洛蕁想到了一處了,若是剛剛還是猜測,那么現在兩人幾乎可以肯定了,令狐月這就是在找不自在了,他似乎就是刻意讓令狐宇軒和夜風鈺湊到一起。最好是鬧出點什么亂子,才如意的模樣。
當然了,花蕾蕾會有這種想法,一是因為旁觀者清,而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夏洛蕁這幾天總是說著自己對令狐月的懷疑,在夏洛蕁的潛移默化之下,花蕾蕾早已對令狐月升起了防備,只是花蕾蕾一直沒有察覺到罷了。
“既然你們愿意去,那就一起。”夜風鈺臉上有了幾分不耐煩。但卻沒有拒絕,看樣子,似乎不愿意違背CD基地下達的任務,夏洛蕁倒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夜風鈺的身后,走出了酒店的大堂,她總覺得,今天的事情,到這里還不算完。
一路上。夜風鈺都走的極快,若不是還記得夏洛蕁一向體力不好。恐怕都要走的飛起來了,而夏洛蕁也是低著頭,默默的加快著腳步跟在后面,很快的,夜風鈺帶著幾人走到了一片別墅區,這里的別墅并不像是北方的那樣龐大,反而小巧的多,但是都很別致,也很漂亮。別墅區里面的各種假山和偽造的植被也很漂亮,倒是賞心悅目。
夜風鈺的腳步在其中的一戶門前停了下來,人也走上去按響了門鈴,夏洛蕁就站在夜風鈺的身后,距離門口自然是很近的,也聽得到,門里似乎很是熱鬧,好像有著不少人的樣子。
忍不住的輕輕勾起了嘴角。夏洛蕁想起了夜風鈺說的,穆新已經做了爸爸,明天就是兩個寶貝的滿月宴,想必今天怒焰的隊員們應該是在這里幫忙布置安排了,想起又能見到以前熟悉的人,夏洛蕁的心情倒是很不錯。
“來啦,來啦……”一道聲音距離大門越來越近。隨著這聲音的落下,夏洛蕁聽到了咔噠一聲。大門應聲而開,屋內的人探出頭。看到夜風鈺,立刻掛上了大大的笑臉。
“哎呀隊長,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你不是說要去帶那兩個隊伍散散心的嗎?”門內的那張臉,夏洛蕁真是在熟悉不過了,時隔了這么久看到,夏洛蕁只覺得,眼眶都有些微微的發熱。
“恩,我現在還在任務中,不過,有一個人,我想你應該想見到,所以我邀請她來了。”似乎被男子的笑容感染了,夜風鈺也勾起了一抹笑意,指了指身后的夏洛蕁。
夏洛蕁也上前了兩步,輕笑著說道,“穆新,好久不見了,聽說,你已經是當父親的人了?”夏洛蕁的眼睛微微瞇著,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她是真的很開心,在這樣意外的情況下,見到故人,那種感覺,真是說不出的好。
“小蕁?我的天那,你是從天而降嗎,這簡直就是個天大的驚喜,你是來送紅包的,我猜的沒錯吧?”穆新臉上滿是驚喜,嘴巴也是一刻都不閑著,以前的穆新并沒有這樣的開朗,也沒有這么多話,不過如今他日子如意,又是做了新爸爸的人,自然是興奮的不行,夏洛蕁自然是可以理解。
只不過,還沒等夏洛蕁回應什么,就看到穆新的臉色突然劇變,剛剛還一臉燦爛的笑意瞬間就晴轉多云,不止笑意消失的干干凈凈,整個人甚至都泛起了一絲絲戾氣,那樣子,看起來很是猙獰。
“令狐宇軒……”穆新緩緩的說出了這四個字,他幾乎是一個字就要頓上一下,那聲音,說不出的狠戾,說不出的怨恨,夏洛蕁甚至覺得,穆新整個人,就在這一瞬間,就有了改變。
“令狐宇軒,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你忘了我說過什么嗎,只要讓我在見到你,我一定要殺了你……”穆新的聲音陰森森的,讓夏洛蕁聽了都不由的有些汗毛直豎,穆新的聲音里,滿滿的,全部都是仇恨,那恨意濃烈的,讓人很難正常的呼吸。
“穆新,當時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也是為大局考慮。”令狐宇軒臉上的表情很是復雜,他是一萬個沒想到,夜風鈺居然將他們帶到了這里,在見到穆新,他真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可是此時此刻他又能說些什么。
“大局考慮?”穆新輕笑出聲,可夏洛蕁卻是覺得,這笑聲,比剛剛那陰森森的聲音,更加的讓她不自在,還不等夏洛蕁反應過來,穆新幾乎是飛一般的沖到了令狐宇軒面前,大大的手掌毫不猶豫的卡住了令狐宇軒的脖子,看著令狐宇軒突然漲紅地方臉,夏洛蕁就知道,穆新定然是極為用力的。
這變故來的太突然了,別說是距離較遠的夏洛蕁幾人,就連根在令狐宇軒身邊的令狐月,和幾個圣光的隊員都沒有反應過來,所有人都呆呆的站在那里,根本無法正常思考。
“你所謂的為大局考慮,就是應該用緋色的生命去換那個賤女人的生命嗎?緋色為了救大家,耗盡了異能,為你們探測敵情,讓所有人避過危難,她是為了大家才會異能耗盡,如果沒有緋色的靈瞳,我們這些人,在就喪命了,怎么可能還站在這里,結果呢,你們不但沒有保護好異能耗盡的她,還看著那賤女人將她推進了蟻群之中。”
“你所謂的為大局考慮,就是告訴我,緋色死得其所,可以救下一個偽裝自己是治愈異能者的大騙子嗎,你所謂的為大局考慮,就是告訴我,死亡在末世是無法避免的,以緋色的等階和實力,早晚都是死,留在隊伍里也沒有用處,是嗎?”
“令狐宇軒,我早就告訴過幫你,不要在出現在我面前,當時我就說過,我沒有為妹妹報仇,是因為我和夜風鈺的肩上,還扛著我們怒焰所有人的生命,我沒辦法在那個時候跟你拼到兩敗俱傷,可是現在,令狐宇軒,我要的你命……”
穆新的臉色很是猙獰,整個人都幾乎進入了瘋狂的狀態,手掌也不斷的用著力氣,令狐宇軒的臉色越來越慘白,看起來已經快要不能呼吸了,夏洛蕁靜靜的站在原地,她沒有阻攔,她也很清楚自己沒有立場阻攔。
可當她的視線掃到站在一邊的令狐月身上時,夏洛蕁微微瞇起了雙眼,令狐月臉上的表情全是驚懼和不知所措,可他的眼底,卻是那樣的平靜,平靜的,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生命被握在別人手里的,不是他哥哥,而是他的仇人一般。
“令狐宇軒,你去死吧,如果不是你,緋色就不會死,如果不是你,怒焰就不會遭遇那樣的重創,一切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穆新整個人都瘋狂了一般,而夜風鈺也是沒有阻止的意思,夏洛蕁甚至看到,夜風鈺在笑,雖然那笑容很淡,但是他似乎樂得看到這樣的一幕。
這不像是夜風鈺,就算穆緋色死的很冤枉,很無辜,可夜風鈺也不應該這般怨恨令狐宇軒才對,這中間,究竟還發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夏洛蕁一時間也想不出來。
“穆新,是誰來了,你怎么這么久還沒進來。”就在這時候,一個女子從門內走了出來,聲音里有著幾許擔憂和好奇,聽到這個聲音,夏洛蕁看到,穆新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松開了手,甚至還將令狐宇軒推開了好遠。
這樣的變故,再次讓夏洛蕁一愣,不過隨即,看到穆新跟變臉一樣快速的走到女子身邊,攬著女子有些豐滿的腰肢笑的一臉燦爛的模樣,夏洛蕁就知道了,這個女子,是穆新的妻子。
“老婆,看到了老朋友,一時太激動了。”穆新笑瞇瞇的說著,好似剛剛的一切,都是夏洛蕁的幻覺,“小蕁,給你介紹,我老婆蘇蘇,蘇蘇這是我的老朋友了,跟你說起過的,夏洛蕁,治愈異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