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紀妃再次醒過來時,恍然發現,自己寢宮之中一片燈火通明。
“娘娘醒了……”
有宮女驚喜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陣騷動。
“紀妃醒了?”
一個關切的男聲響起。
卻是大周天子姬武也在寢宮之中,看樣子,似乎還等了不止一時。
他徑直來到繡床邊,托住正想要起身的紀妃,激動道:“小心。”
“陛下,臣妾睡了有多久?”紀妃有些不好意思,嬌俏的臉上,不經意地掠過一抹嫣紅。
這些日子她也不知為何總是終日困頓,連連夢游,有的時候,就連白天都能睡著,而這一次更是在夢境之中暈倒過去。
雖然外人都在傳說,她是仙女轉世云云,但紀妃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凡人,自然也沒有恃寵而驕的念頭。
相反,她自幼家教甚嚴,為這些鬼神之說而鬧得宮廷內外謠言不斷,還感到有些不大好意思。
結果卻聽大周天子很是激動地對她道:“紀妃,你終于為朕懷上龍兒了,你知道嗎?你終于懷上了!”
“什么?”紀妃聽到,頓時怔住了。
突然察覺自己身體有些異樣,紀妃摸了摸肚子,驚訝地發現,腹中竟似有一個圓滾滾的小球,沉甸甸的,非常怪異。
“別怕。”姬武體貼地解釋道。“你這是感而生孕。所以才會在一夜之間,懷有身孕……”
大周天子姬武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未曾冷落過紀妃,反而因為紀妃無子,心懷愧疚而時有寵幸,而且宮闈禁地戒備森嚴,不大存在穢亂宮闈的可能,這一身孕的來歷絕不會有問題。
而且據國師所言,此次紀妃懷孕,懷的并不是簡單的凡胎肉身。而是九天仙女降臨凡塵。
這九天仙女要借紀妃娘娘之體出世,所以才會有之前一系列的仙夢。
因此他趕忙將自己心底最關心的一件事情問了出來:“我的好馨兒,你又做仙夢了,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紀妃道:“我……我也不知道。”
她哪里是不知道。分明就是感到惶恐不安,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姬武道:“之前朕聽宮女說,你在睡夢之中突然驚叫,然后便似昏厥過去,還有些不信,但又聽到有人前來稟報,說是你的肚子一夜之間便大了起來……”
提及此事,他的面上,也不由得有些戚戚然。
雖然貴為人間帝王,如此玄奇之事。卻還是聞所未聞。
說到這里,他又不由得心有余悸地道:“好在國師料事如神,正好趕來,及時給朕啟示。”
他不好對紀妃明言,其實他剛剛聽到紀妃突然之間就有了身孕,還真嚇了一大跳,他幾乎下意識地以為這是鬼祟作怪,也好在國師開釋,這才明白,這絕非是鬼怪作祟。而是仙女降臨。
“這……臣妾……其實臣妾……是誤食了天后娘娘的寶珠。”
紀妃也不是全然沒有心機的小女人,聽到姬武所言,立刻也意識到,自己這一懷孕確實蹊蹺,如果不明言。恐怕會有諸多誤會。
想到這里,她只得將自己誤吞寶珠的事情說了出來。
“天后。寶珠……”姬武若有所思。
經過國師之前一席話的開釋,他早已認定,紀妃所懷的這個子女來頭甚大,但還是沒有想到,竟然有天后寶珠之象。
“召國師到偏殿等候,朕要見他。”好好地安撫了心懷忐忑的紀妃一番,姬武當即召見國師。
國師很快到來。
“見過陛下。”
“國師不必多禮,快告訴朕,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姬武急切地問道。隨即便將紀妃所言之事告訴了他。
其實此時,國師早已接到仙門法旨,對于此中之事,自有幾分準備,當下便將早已備好的說辭搬了出來:“陛下,這顯而易見,紀妃娘娘所懷的,正是天后娘娘頭上珠釵的那顆寶珠。”
“這……”姬武畢竟是凡人,聞言大為驚愕,“人怎么會孕有寶珠,而吞吃寶珠,又怎么能顯現有孕脈象?朕召太醫看過,確是紀妃有孕無疑啊。”
國師道:“陛下有所不知,天地之間,萬物皆有靈性,若是普通寶珠當然只是一件死物,而紀妃娘娘所吞之珠,來歷大為不凡,可不是一般之物!”
姬武精神一振,連忙追問道:“愿聞其詳。”
國師輕咳一聲,娓娓道來:“好叫陛下得知,此珠本為天界之海深處的一顆明珠,三萬年前,為一散仙偶然采得,獻于天后,天后得珠之后,極為喜愛,特賜名為丁靈……”
大周自有一套民間傳說,國師此時所做,也只是略為將仙門之事改頭換面,隱喻呂陽為助丁靈轉世,費盡周折布下此局的事情。
當然對大周天子姬武不能這么解釋,國師所言,只是將神話傳說講了一通,又言及此珠通靈,早已修成了靈智,見紀妃娘娘夢中上天游玩,頑皮之下,自己跳入紀妃娘娘肚中,想要投胎。
“……此寶珠久居天庭,又是一直佩于天后娘娘頭頂之上,而后得以通靈,其命格簡直貴不可言啊!陛下與紀妃娘娘能得此女,當真是可喜可賀,本座在此恭喜陛下和娘娘了。”
國師用心,其實也是煞為良苦。
他這一席話,將神物通靈,俏皮可愛的形象深深地印入了姬武心目之中,而后更是隱晦地點醒,此珠即便是在天庭,也是為天后娘娘所喜愛的寶珠,集天地氣運于一體。身份貴不可言。算是以今后此女轉世的種種神異之處作好了鋪墊。
姬武聽到,總算也弄明白何為天地之精,何為投胎轉世了,不禁也大為感慨:“朕雖然貴為大周國主,其實也只不過是一地之王,何其幸哉,能得天生神寶青睞,投生于我家。”
“正是如此。”國師暗自贊同道。
雖然沒有得到皇子,頗有些遺憾,但國師已經將紀妃肚中所懷孩子是男是女。跟腳來歷都推算清楚了,姬武不經意間受到影響,早已對這位命中注定的女兒充滿喜愛之意,當即下令。冊封其為靈珠公主,賜名丁靈。
他得知此名乃是天后娘娘所賜,并不敢僭越更改。
國師早已料定此事不會出現意外,也終于可以著手去做另一件事。
大周天云觀,仙門駐凡俗的監守道觀中。
一個又一個強橫的氣息浮現,接連不斷的人影,出現在寬敞的庭院之中。
國師和其師弟,敬畏地看著這些人接連從簡單布置的挪移法陣出現,直到所有人都到齊,方才小心地上前:“見過各位仙使大人。”
“莫道友。風道友,不必多禮。”
為首的修士是一名先天七重虛神境的修士,滿臉虬髯,相貌極為剽悍,但言談之間,卻頗為客氣。
他并沒有仰仗著自己是虛境修士,便不把駐留大周的這兩名仙門弟子放在眼中,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奉命而來,身份地位。和這些人只是平級。
不過客氣歸客氣,站在他身后的,是足足十名氣息沉穩,深不可測的虛境死士,如果有知道內情的人在這里。便能認出,這是去年呂宥和呂月瑤為支持呂陽執掌蕩魔堂。聯合派遣過來的十虎衛。
如今這十虎衛已經可以說是呂陽麾下的人馬,替他辦理一些私事,不必驚動別人,也好用得很。
在高手如云的仙門圣地紫霄山上,這些虛境修士的實力,只在普通中上,但在大周這種凡人國度,卻堪稱是壓制一切的存在。
大多數凡俗世界,可是連一國國師都只有金丹境界修士,乃是仙門之中資質不高,又沒有足夠本事留守仙門靈峰,或者擁有其他豐利謀生手段的修士,才要到這凡俗世界中來駐守,又哪里會有什么虛境修士,善戰死士。
對此,國師與其師弟,只能是無限仰望。
虬髯不理這兩人的復雜心思,道:“堂主有令,從即日起,大周一切度牒發放事宜暫停,已有度牒重新核驗,而皇城一千里內外,所有歷練城池也進入休整,直到禁令解除。”
“此令,由我等執行,莫道友與風道友督導。”
“不敢。”國師連忙道,“諸位仙使大人,在下和師弟已經在觀中為你們備好靈丹珍釀,為各位接風洗塵……”
“不必了。”虬髯修士雖然言語客氣,但態度卻極為堅決,擺了擺手道,“雖然此令有長達三年的執行期待,但也不容耽擱片刻,否則誤了堂主大事,我等擔待不起,還是請即刻將大周周邊歷練城池以及度牒名錄交給我等吧。”
國師聽到,不由與自己的師弟對望一眼,還是依言將他所要的東西交了出去。
虬髯修士接過玉簡,當即便以神識查探了一下,然后分與幾位似是頭領模樣的先天六重修士。
過了一會兒之后,虬髯修士命令道:“各位旗主,領隊聽令。”
跟隨在虬髯修士身后的百來名中下乘修士,齊齊應諾道:“在!”
“出發。”
“是!”
一眾修士雷厲風行,立刻便往各自的目的地飛去。
“莫道友,風道友,你們請自便吧,若是有空,也可以負責查缺補漏。”
雖然執行命令有蕩魔堂麾下執事,但畢竟畢竟不如大周國師和其師弟這兩位修士熟悉情況,呂陽的意思,也是要這些本土駐留已久的修士配合。
有仙門法旨,他的這個要求也是合乎章程,容不得對方拒絕。
“請仙使放心,我等必會盡心盡力。”
國師和風道人對望一眼,滿口答應。
大周境內。黑山坊。
黑山坊是一些由商會聯盟中人。散修之士組成的聯盟所設立的坊市,其幕后靠山,大抵為某些仙門側峰峰主。
側峰峰主,大多為掌控數百里地界或者千里地界,但并無靈礦一類,也非是擁有主峰的一家強藩。
這些人的修為和身份,也多是先天三重雷罡頂峰,或者仙門內門弟子之中,資歷較深者。
如此的靠山,足夠保得一地坊市繁榮發展了。哪怕是像國師和風道人這般的正經仙門弟子,也不將對方得罪得過分,有的時候,還要視雙方實力對比。稍加忍耐。
恰恰這黑山坊便是三名與國師和風道人并不友善的對頭所設立,這三人,一名為大羅門弟子出身,后落魄在凡間,另外兩人,一為散修,一為異族妖修,機緣巧合之下結拜成異姓兄弟,號稱黑山三老。
類似的組合,三老三祖之類的名頭。其實修真界中不知凡幾,也沒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虬髯修士一見到國師和風道人交給自己的這些資料,不由輕笑出聲:“這兩人倒也狡猾,竟然借我們之手,敲打不對付的對頭。”
“統領,我們接到的命令,可是不管如何,堅決蕩清大周境界,不予任何妖孽鬼祟興風作浪的機會。”一名蕩魔堂領隊執事提醒道。
虬髯修士笑道:“那是當然,他們這些地頭蛇。有他們的打算,而我們也只管做我們的事,只要不影響堂主計劃便好。”
作為蕩魔堂的一員,終日與邪魔外道作戰,這些修士的性情。其實更偏向于征戰沙場的將士,而非逍遙自在的修士。自然,也不會因為心中這些許計較而讓任務的執行打折扣。
凡人世界地域并不太廣,一國之境的距離,更是數個時辰之內便飛越了,虬髯修士親自帶領的一隊,很快便來到黑山坊上空。
“轟隆!”
仿佛晴天霹靂,數名虛境修士齊齊全力催動法力,散發出來的罡氣氣息,頓時充斥滿了方圓數里的天空,天空之中竟然響起一陣陣震蕩之聲,雷鳴不絕。
絲絲空間裂縫所產生的黑痕若隱若現,出現在這個繁榮坊市的上空。
“啊……”
大街之上川流不行的車馬,行人,頓時紛紛驚呼起來。
“那些人……那些人是……”
“修士……”
“好多!”
十來人只是蕩魔堂執事的一隊,但在平常難得一見先天修士的凡間,也的確夠得上“多”這么一個字眼了。
虬髯修士等人,瞬間便吸引了整個坊市城池的注意。
“諸位前輩請息怒!”
坊市之中,一名略帶著些許驚惶的聲音傳了出來,緊接著,三道流光自西而東飛來,連忙趕到了虬髯修士等人面前。
“不知各位前輩是何方神圣,大駕光臨,實在是……”
“夠了。”虬髯修士看到這三人相貌,頓時便核實了他們的身份,都是曾在大周登記造冊,持有度牒的修士,大手一揮便道,“不要說廢話,聽我說。”
“哼,你們……”
“三弟!”
這自號黑山三老的三名修士的大哥,正是那名出自大羅門的落魄仙門弟子,雖然落魄,但也終究有幾分關于仙門的認識,連忙喝止了出身異族的三弟。
他真是被嚇了一跳,急急傳音道:“這些人是聯盟執法使一類的修士啊,萬萬不可招惹他們,萬萬不可啊!”
“從即日起,一切在大周境內行走之仙魔門派弟子,散修,諸族修士等,需持度牒赴各城都護府重新審驗,凡無度牒之方外妖邪,靠近大周帝都千里之內,一率統統格殺勿論!”
“凡持度牒之在冊修士,一率驅逐出境,再犯者格殺勿論!”
“凡包庇觸犯以上禁令之不法之徒者,知情不報,故意隱瞞,誤導……皆視為妖邪同黨,以株連之法論處……”
“詳細條目,皆在此冊之中,你等有空便幫忙宣揚出去,以免到時候有人不知,連累你們受那無辜株連之罪!”
宣布完這些禁令,虬髯修士帶著一眾屬下,掉頭便走。
他們還要去大周附近的幾個王朝,征召那些隱藏在諸凡人國度之中的蕩魔軍士卒和武將。
蕩魔堂麾下,共有蕩魔軍百萬余眾,分散在諸天萬界,乃是用于掌握各地修士動向,負有監察仙凡兩大地界的重要職責。
呂陽擺出如此大的陣仗,自然少不了調動這些人幫忙,再結合原本已有的凡人官府,都護府,欽天監,聯盟執法使,完全可以將整個大周封禁得滴水不漏,不要說是尋常修士,哪怕是真傳弟子,仙門執事長老一級的人物,也絲毫無法反抗。
在這一刻,呂陽這些年在呂家地位提升,在仙門得到權柄,所獲得的東西,才真正顯露。
“好霸道……”一名恰好前來黑山坊購物的新晉先天呆呆地看著消失在天際的黑點,不禁喃喃自語,“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恐怕,是有人要轉世到大周了,紀妃夢遇仙人的謠傳,竟然是真的!”
“看來,這幾年我們要小心謹慎……”
凡間不乏愚夫愚婦傳播迷信之言,一點動靜都說成是仙師顯現,對此黑山三老等人是極為不屑的。
而謠傳之事,有些修士在洞中打坐一回便是十天半月,一個閉關,便是數月過去,也不見得能留意到。
直到此時,他們才恍然驚覺,真的是有大人物要降臨此地了。
如此特殊的時刻,最好還是老老實實蟄伏為妙。
一個不察,絕對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啊,我也像懷孕了一般,惡心,干嘔,心情郁郁……難受中。
不就是昨天沒打針就跑去陪MM看電影嘛,不就是看完乖乖回家碼字(禽獸?禽獸不如!)的事情嘛,老天就這樣玩我。
突然之間好傷感,孤獨的處男……帶病陪看電影,連一直期盼的小手都沒有摸到一下,我是不是該找個墻角躲起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