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麗娜慵倦已極,勉力振奮精神,穿起衣服。剛想下地,便覺得胯骨和大腿肌肉酸疼陣陣,知道是剛才伺候三娃子時運動過劇,有點拉傷。
許三笑一攤手問:“麗娜姐,我怎么辦?”
蘇麗娜狠狠白了三娃子一眼,道:“什么叫你怎么辦?你來蓉城順道來看看我不行嗎?”說著,一瘸一拐的走過去開門。
她沒有急著進屋,反而催促蘇麗娜快些跟她下去一趟,說:“怎么這么久才開門呀?”蘇麗娜剛想解釋幾句,米蘭卻顧不得聽,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媽,快跟我下去吧,霍總這個人向來不喜歡等人的。”
許三笑還在屋子里琢磨怎么跟米蘭解釋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米蘭已經把蘇麗娜拉出房間。許三笑暗道僥幸之余,忽想起米蘭剛才提到什么霍總,不禁有些好奇。暗忖,霍總?莫非就是米蘭說的要拜做干爹的人物?老子這會兒下去,假作偶遇應該不成問題,剛好見識見識是何方神圣。
時下社會上流行認干爹,尤其是一些類似空乘和模特這樣的美女集中營里,認干爹據說已經形成了產業鏈。有中介專門在權貴富豪和院校模樣出眾的女孩子之間牽線搭橋。這個所謂中介其實就是兩頭收錢的高端疲條客。
霍總是個大約四十歲的中年人,模樣比實際年齡要顯年輕些,身材瘦削挺拔,眼角眉梢有著成熟男人的韻味。坐在酒店大堂的開放式咖啡廳里,整個人如同他身上的薩巴蒂尼西裝一樣熠熠生輝。許三笑下來的時候米蘭正在為蘇麗娜和他做引薦。
“媽,這位就是西南長風汽車制造集團的董事長霍平潮先生。”米蘭以無奈的語氣道:“就是霍先生想認我做干女兒,他在我手機里看了您的照片,就非逼著我把您介紹給他認識一下。”又對霍平潮道:“霍總,我媽蘇麗娜,目前是一家度假山莊和旅游景區的執行總裁。”
蘇麗娜天生麗質,此時又剛剛與三娃子歡好過,正是海棠春夢尚未醒時,面頰紅潤嬌艷,體態柔媚動人,無論是氣質還是姿色都不是她女兒可比的,霍平潮之前只見過照片,便覺得其美艷不可方物,真見到本人后,頓覺得活色生香的本人更勝照片中人
的由來,微微一笑,語氣不善道:“許三笑?我道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南山猛虎到了,年輕人,你的名頭很響啊。”
許三笑不卑不亢道:“讓霍先生見笑了。”轉而對蘇麗娜道:“蘇總還不知道呢吧?這位霍先生就是老支書的親孫子。”
霍平潮驚訝的看著蘇麗娜,問道:“怎么?蘇小姐也是虎嘯村人?”
米蘭大感到疑惑,搞不明白許三笑怎么會突然出現,更弄不清楚這位霍總怎么成了老支書的孫子,問道:“三笑哥哥,你怎么來了?你跟霍總認識?他是”
許三笑說出她心中的懷疑,道:“久仰大名而已,不過你猜的沒錯,霍總就是老支書當年送出山的大兒子的后人。”
霍平潮并不否認,而是目視蘇麗娜,問道:“蘇小姐來自虎嘯村,能否說說兩位老人家的近況?”
蘇麗娜此刻也已消化了這個驚人的消息。米蘭畢竟見識尚淺,聽不明白許三笑點破霍平潮身份的意思。她卻在這一瞬間想了很多,首先霍平潮找到米蘭一定是有意為之。其次,霍平潮的語氣不善,說明他和許三笑之間早有問題。
“老支書的身體一直很棒,不過這兩年歲
大了,已經很少進山了,在家里有三嫂子照顧,日子過的很好。”
“三嫂子?”霍平潮語氣微微一滯,笑道:“是我三叔霍振良的妻子嗎?”
蘇麗娜先沒注意到,此刻才想起自己的語氣有點大,不知不覺的占了霍平潮的便宜。正感到尷尬不知如何回答時,一旁許三笑接過話頭,道:“她叫大蘭子,是我老哥哥霍玉貴的三兒媳,依照輩分確實是你三嬸子。”
老哥哥?霍平潮眉頭一緊,不悅問道:“這又是從哪里論的?”
許三笑坦然道:“我養父周至柔是老爺子的親堂舅,論輩分我一直跟老爺子兄弟相稱。”
蘇麗娜道:“這事兒千真萬確,虎嘯村里的住戶多半都沾親帶故,按照輩分,我也要叫三笑一聲叔叔呢。”
霍平潮心道,所以我他媽就得管這小癟三叫一聲三爺爺?小兔崽子,你怎么合計的這美事來著。
許三笑察言觀色,略約猜到霍平潮的想法,笑道:“雖然霍先生的爺爺奶奶是我的老哥哥和老嫂子,但畢竟我和霍先生的年齡差距放在這兒呢,咱們還是各叫各的方便些,今天這事兒可真是無巧不成書,在這里偶遇霍先生,大家又是親屬關系,我是當地人又身為長輩,無論如何都該一盡地主之誼。”
嘴上說各叫各的,最后卻還是以長輩自居,其實意思就是不打算跟霍平潮走的太近。存心用話把他擠兌走。
連米蘭都聽出來了,霍平潮豈會不知道?但他卻絲毫沒有拂袖而去的意思。他久經大浪,實力地位都無需證明,區區幾句話根本不看在他眼中。眼前美人如玉,霍平潮終于遇上了一個可以媲美那活土匪家中美眷的女子。別說是許三笑這么一個小縣城里的縣委副書記,就算是山南省委書記家的那個花花大少侄子出現在此,霍平潮也絕對會一句你丫閉嘴伺候之。
霍平潮沒有正面回答許三笑,而是招手喚來年輕貌美的女秘書,派頭十足的問:“午飯有約嗎?”
女秘書躬身答:“蓉城市委的李相平書記約了您在北山特招吃飯。”
霍平潮‘哦’了一聲,沉吟道:“先推了吧,改到晚上,我難得遇上家鄉人,家里老爺子快退了,唯一惦記的就是回鄉給兩位老老人家磕頭這點事兒,跟我叨咕多少回了,老爺子難得張回嘴求我這個兒子一回。”
這兩句話里頭的內容很多,非一般人物能了解。
首先是李相平約了他去北山特招吃飯,北山特招是五十年代劉老帥任西南局第一書記時修建,專門用來招待中央部委以上級別的首長的。時至今日,改革開放三十多年,那里仍然是個政治味道很濃的所在,等閑人物如付亞東向寶龍之流,縱使身家百億也休想品嘗到里邊任何一道菜。霍平潮來蓉城,李相平請他吃飯,為突出重視之心,竟選擇在那里請客,足以見霍平潮的地位。而霍平潮卻輕描淡寫的取消了這個約定,仿佛李相平這個省委常委排名第四的人物根本不在他眼中。
霍振民雖然要退休了,但從霍平潮身上絲毫看不出大廈將傾的意味,反而有一種淡淡的從容之意,從他的語氣里也能感受到撐起他腰桿子的力量,并不僅僅來自那位主抓宣傳工作的霍總。
霍平潮的話當然是說給許三笑聽的。你小子不是想給老子當三爺爺嗎?那你得先準備好給霍振民當三叔叔,自問比李相平在山南官場中的地位更高!他媽的,老子叫你聲三爺爺,你這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敢答應嗎?老子吃你這頓飯,你知道等于給了你多大面子嗎?
許三笑樂呵呵看著霍振民,道:“霍總若是有更重要的公務安排就只管去吧,既然你認這頭親,那咱們便是一家人,一頓便飯而已,什么時候吃不成?”故意一擺手大包大攬道:“我是長輩我做主了,改天再約!”
他媽的,老子就是要攆你走!許三笑胸中了然霍平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真實意圖,打定主意要把這個想跟自己爭天鵝肉的花孔雀趕走。就算你霍平潮是天王老子,許三娃子只是井底一只癩蛤蟆卻也不尿你!就要在你面前拿大,就要趕你丫的滾遠點!
霍平潮面色不變,目光卻陡然陰冷起來,盯著許三笑。許三娃子的瞳孔也在凝聚,眼底的寒光漸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