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就看到這個軍校搖了搖頭,開口對其回復道:“這,屬下實在是不知道。”說完退到門口處,等著唐楓。“也罷,我這里也好幾日因為下雪,不曾去看過他了,正好今日得閑,就去訪他一訪。夫人,我去宋大哥那里一趟,晚上再趕回來,夫人就不必在等我一同用飯了。”唐楓對著里屋喊了一聲,卻聽得里屋一個婦人聲音輕輕地傳了出來,:“公子只管去,家中有妾管著便是。”
唐楓答應了一聲,帶著這個軍校和十幾個伴隨出了府門,飛身上了坐騎,直奔著宋應星所住著的汾水河畔而來。此刻天色越來越陰暗下來,眼看著又是一場暴風雪就要下起來。
離著院門尚遠,唐楓就甩鐙離鞍下了坐騎,將馬韁繩隨手甩給身后的伴隨牽著,自己則踩著厚厚的且咯吱作響的積雪,跨步走到柴門跟前,透過木籬笆往院里望去,卻看到屋門敞開著,一股飄渺以及的熱氣,由門口散發出來,其中伴隨而來的,還有著一股濃郁的酒香。
見此情此景,不由人不詩興大發。不禁高聲開口吟誦了兩句前人的詩句出來,“: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剛剛吟誦完了,便聽得屋中有一人撫掌大笑道:“好好好,好一句,能飲一杯無?我本來以為你因為瑣事纏身不能前來,到是我多慮了。賢弟快請進來,你我一同趁著幕雪將至,圍著火爐喝個痛快,我在于你引見一位好朋友。”隨著話音,就見屋內快步走出一個人來正是宋應星。
順著聲音望了過去,唐楓已經一連有兩個多月因為軍中事務繁忙,再加上連日大雪不斷,所以一直沒有來看望宋應星。如今看他紅光滿面,滿臉的笑容,看得出來,他今天心里十分的高興。
“哈哈哈,還望宋大哥不要怪罪于我才好,一連多日都不曾到大哥府上來看望大哥。如今,接了你的那個帖子,聽說你這里有好酒,便把所有事物都拋下了,特意來跟大哥你把酒言歡。”唐楓一邊說著一邊邁步就進了院中,忽然看到在宋應星的身后還站著一個人,從他的一副黑黝黝的面容上看,年紀大概有四十左右上下,站在宋應星的背后,面上微微的含著笑容,一雙清澈的眼睛,投射出精銳的目光對著唐楓看了過來。
唐楓也并不是迂腐之人,干脆開門見山的對著宋應星開口詢問道:“看這位老兄面生得很,該不就是宋大哥口中所提到的那位好朋友吧。”說完了,對著此人是抱腕當胸施過一禮。
就見那個人也急忙對著唐楓還禮不迭,宋應星哈哈的大笑著回應道:“兄弟你猜得一點都不錯,這位可算是我們大明朝有名的奇人,他自二十八歲就開始游覽各處名山大川,如今剛至中年,足跡已經遍布我大明有名的山川了。這不他正好要趕赴五臺山去,聽說我在此地,正在刊印發行我所著述的書,便特意繞道來探望與我的。我見他也寫了一部遂行記述,便與他正在商議,讓他也將他所寫的刊印成書。對了,兄弟你向來喜歡對不曾發生過的諸事加以猜測。那你現在就來猜上一猜,他到底是誰?”宋應星說完了,又回頭對著那個人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就見那個人此時也將眼睛緊緊盯在唐楓的身上,看看他到底能不能猜中自己是誰?
“我說宋大哥,我又不是搖鈴打卦的先生,你這不是有意為難于我么?不過么?如果我要是真個猜著的話,那是不是得有什么彩頭跟著才可,否則平白無故的誰又愿意費這份心思呢?”唐楓一邊說著一邊望著宋應星,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單看這位宋應星怎么回答與自己?想來,他定是跟著那位說了自己什么?用自己來跟那位打了一個什么賭?既然他可以拿自己打賭,那自己也自應當不用與他客氣。
“你看看,他這個人就是這么不肯吃上一點的虧,十足的無賴性子。我這里現今有我花了足有一個月的功夫,才釀出來的米酒,如果你要是當真能夠猜中他是誰的話?那哥哥我也二話不說,當即把我所釀出來的酒,全部雙手奉送與你,你看這樣如何?”宋應星倒也十分的爽快,直截了當的對著唐楓回復道。
“那好呀,正好這幾日我吃那些手下人由各處買來的酒水,實在是難吃的緊。如今哥哥這里既有這等好酒,那我還與哥哥你客氣什么?來人呀,進屋里去把酒壇搬出來,咱們好趁著這雪還沒有下來,早一點的趕回去。”唐楓的臉上滿是笑意,頭也不回的對著身后的那十幾個親隨吩咐道。
“你先等一等,我是說你得先猜出來,不是說你不猜也可以把酒壇搬走。”宋應星急忙閃過身子,擋在房門跟前,將那些軍校的去路給攔住,那些軍校也與這位宋先生可說是老熟人了,倒也不好與他翻臉,只得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望向唐楓,看他怎么說,自己再去依著他所言去做。
“宋大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明是你說的,可以讓我把酒搬走的么?還得跟你打這個啞謎?也罷,那我就來猜一猜他到底是誰?聽你方才說他,年方弱冠便已游覽過大明各處的名山大川。他可是姓徐?名弘祖,號霞客。大哥,我猜得可對否?來人呀,搬上酒咱們回府。”唐楓是始終惦記著宋應星釀出來的酒水。
“呀,你看看,霞客,我跟你說過什么?準保他一猜一個準。不過,我說老弟,你先別急著讓手下人搬那酒成不?我統共就釀了那么些,你能不能等我們哥三個一醉方休之后,再將余下的酒搬回去?你放心,就算我們三個人敞開了肚子的去喝,也喝不光那一壇子的酒水。”宋應星眼見這位唐楓又要吩咐人進去搬酒水,急忙將其給攔住。
“也罷,今日就沖著這位徐霞客仁兄的面子,我就暫且緩上一緩。不過,大哥你自己可記著點,你可欠了我兩壇子酒水。”唐楓有意含混不清的對著宋應星說道,而宋應星倒也并不曾聽清楚唐楓到底說的是什么?只是哼哈應承著。見他已經入了套,唐楓是呵呵一樂,揮手令手下人等自己到旁的屋子里面去等候自己,三個人先后走進屋內。
就看到在屋內早已經點起了兩支牛油大蠟,將木屋內映照得燈火通明。在木屋當中是那張大木方桌子,上面擺著一個閃耀著紅紅炭火的小泥爐。泥爐既小巧又樸素,嫣紅的火,映著上面那盛著酒水的器皿中,不斷浮動起泡沫的綠酒,是那樣地誘人,那樣地叫人口饞,而此時,天色越發的昏暗,雪也終于飄落下來,正宜于跟一二摯友小飲一場。
等三個人各自落了坐之后,就見宋應星用一個很大的瓷羹勺,在泥爐上的那器皿中舀起一勺的酒水來,輕輕的先給徐霞客倒入杯中。接著,又舀起一勺來,這才給唐楓倒于杯內。
唐楓不由低垂下頭打量這酒水,就見酒面上泛起一層綠渣,香氣撲鼻。看起來這酒還并不曾過濾過,是頭一道米酒。再細看在這酒液面上浮有一層酒渣,色微綠,細如蟻,大概,這便是詩中所說的那種綠蟻新醅酒了。
宋應星也給自己滿滿的斟上了一杯,卻先不急著舉杯邀請三人共飲,反而是起身走到窗旁,用木桿支起窗子來,就見窗外此時已是雪花飄墜,一股冷風輕輕地吹拂進來。而室內卻是那樣溫暖、明亮。三位摯友圍爐慢斟慢飲著,吃著由宋應星所腌制出來的江南小咸菜,喝著這頭一道芬芳沁人肺腑之中的米酒,人生之中還能有何遺憾?
徐霞客與三個人互相敬了幾杯之后,還是沒有忍住將心中的疑問對著唐楓講出來。輕輕放下酒杯后,抬頭對著唐楓笑著問道:“我聽長庚說,若是沒有唐兄弟你的鼎立相助的話,那他這本書卻要抱憾終生了。不過,兄弟又何以知曉我的名號?想我徐霞客素來不曾上京復試過,也并不曾與人籌辦什么詩社,以此頌揚自己這賤名于天下。只專喜游賞這山水之間,若是論起我到過何處?我到可與兄弟你暢談幾日幾夜的。不知兄弟可否給小弟解惑一二?”說完了不錯眼珠的望著唐楓,等著看這位如何回答自己的問話。
“這個么?倒也好解,我乃是再一次性命懸于一線之際,感覺到自己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在哪里,有一座宮殿,但是并沒有人在那里看守。我便走進去,就看到在桌案之上擺放著一本書,書名是[大明英才錄]。當時我有些好奇,就隨手的翻看了幾頁,第二頁就寫著先生的大號徐霞客。故此,我才是牢記于心。后來,被人給救醒過來,那個地方也便在沒有去過,也不知道上面還有誰的名字?在我臨離開之時,有一個穿戴不似本朝的人對我講,天機萬萬不可輕易的泄露。今日,若不是我老哥哥在你面前顯現兄弟,我也不會將這些說出來。所以,老哥哥我如今可是冒了很大的風險,你的那酒水可別忘了,你可答應是給了我兩壇子的。”唐楓說完了,自己腹中憋不住地笑,偷眼望向徐霞客,卻看他的面上神色有一些懷疑,竟似乎對自己這番言辭是半信半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