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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草原上,焉支山下,獵風浩浩。
七萬余胡騎,四萬多漢騎,雙方十二萬之眾的騎軍,正遙隔相對。
“唏律律……”青驄馬打著鼻音,勾頭叼了一口嫩綠的青草。坐在其上的人自然是祝彪,在他的身后一列排開著竇兵、馮恩江、祝忠、夏云逅、周子昂等河東五將,此外還有兵部侍郎云翳、禁軍武衛中郎將姬清,羅州武恒飛麾下北中郎將淳于敦、新任河西大帥葉傅恒部揚武將軍王子騰。
四萬多兵馬,對面數量遠遠超過己方的胡騎毫無一絲畏懼。
在祝彪的對面,烏達帶領著自己的三萬金狼騎兵居中,手下左大將、左右當戶等重臣引著四萬余常備騎軍、部族武裝,分列左右。
他們的人數遠遠多于漢騎,但上上下下之人的神情卻無比的肅穆,不見一絲一毫的輕松。
因為他們面前的四萬多漢騎是長驅千里,十萬胡軍也沒能攔下的漢家子弟,是胡騎屢屢吃癟,胡將們想起來都怕的祝彪親自帶領的復仇雪恨之師!
今日的焉支山下,注定有一場血戰,注定要尸鋪遍地,血流成河。
“大漢的將士們,今日之戰,數十萬在天之靈都看著呢。”祝彪手指青天,喝聲激昂直沖云霄,“我輩軍人,該怎么做???”
肅穆的神情更加肅穆,堅毅的目光更加堅毅。手掌緊緊握著刀槍,爆喊的呼殺聲響徹震耳。“殺,殺,殺――”
士兵們渾身筋肉都繃的緊如密石。一股一股的殺氣融入在大軍的磅礴之中,沖天的凜然殺氣,攪散了天上的云朵。
“昂昂昂……”坐下一匹渾身火紅的赤龍寶駒。烏達同樣舉起了手中的彎刀,站在胡騎大軍的陣前,高呼:“這里是焉支山,這里是焉支山――”
“是長生天神留下神跡的地方,是我大胡數百年繁衍生息的地方。現在漢人來到了我們面前,他們要奪走這塊水美肥腴的牧場,大草原的男兒們,你們愿意嗎?長生天的勇士,你們愿意嗎?
愿意讓我們出嫁的新娘再沒有胭脂。愿意嗎?”
舉刀怒吼,烏達的煽動同樣讓胡騎士氣一盛。只這種激昂軍心,激憤士氣的手腕,胡漢兩方都不缺!
胡兒們掀起了不小的聲浪,祝彪坐在馬背上。不以為意。這次他深入趙地邊外千里,沿途已經馬踏了六個胡騎大小部落,近五萬人被屠的一個不留。并且在進軍途中大膽的分割穿插,三面合攏,生生圍殲了一個企圖打阻擊騷擾的胡騎常備軍萬騎。胡騎萬騎長被斬殺陣中!
現在,就是一次決戰。打敗眼前的七萬多胡騎,在全部軍力只剩有二十來萬。卻還要顧及趙軍的左賢王、左谷蠡王地盤內,四萬多漢騎就是一股不可抵擋的力量,再也不是他們短時間內可以攔截、威脅的了。那個時候,數千里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祝彪非得好好地逛一逛才可。
“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吹響。一聲連著一聲,一聲沉過一聲。就像此刻戰場上的氣壓一下,沉寂的如同雪天時密布的陰云。
“各部騎兵,列隊。準備沖鋒……”
奔雷一般的馬蹄聲,激昂的牛角號聲。伴隨著地面的劇烈震動越來越近。
“呼嗬……呼嗬……”胡騎的吼叫聲從遠處響起,在漢軍每一個人的耳朵邊都久久回蕩。烏達首先發起了進攻,來自右翼的進攻。
云翳高舉長槍,聲后的傳令兵揮動了令旗。號角隨即吹響了沖鋒的響奏。
所有士兵霎時間被一股濃濃的緊張氣氛所籠罩。大戰即將開始。
胡騎人的身影越來越近,接著黑色的戰旗躍入漢軍士兵的視野內。
云翳轉首高吼:“我漢軍威武,殺――”
身后的禁軍鐵騎也高舉武器,同聲呼應:“殺――”
中軍、右翼,更多的士兵聽到喊聲人人神情激奮,無不竭盡全力,縱聲狂呼:“殺――”
響亮的呼殺聲直透云霄,把云彩都給震得粉碎,晴天無云。
姬清輕踢馬腹,胯下黑豹開始邁步,開始小跑,開始奔馳……
訓練有素的晉軍騎兵百人一列,一字排列,緊隨其后,打馬前進。
焉支山下風起云涌,在胡騎發起沖鋒之后,漢軍騎兵也潮水一般,呼嘯著,如波濤一般,洶涌著,像颶風一般,咆哮著,發起沖擊。
戰馬奔騰的轟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終至于掩沒了兩軍數萬士兵的呼喊。
“命令后隊加速,向中軍兩翼靠攏,部隊列錐形陣勢迎敵。”左大將呼都兒大聲下著命令。
云翳不為所動,漢軍的鐵騎繼續在加速。
姬清聽到胡騎的號角聲密集響起,警覺地抬頭看去。胡人的后軍正在加速,并且迅速向部隊的中軍兩翼靠攏,逐漸形成一個更加敦實密集的錐形陣勢。
不得不說,胡人的騎兵素zhì確實令人驚嘆,他們在高速行進中從容變陣,士兵們一個個舒展自如,處驚不亂,騎術拉下漢軍不止一個等級。漢軍士兵的確和他們有差距。
但是這又如何?胡騎能跟漢軍將士比紀律嗎?就是他們的常備騎軍也遠遠不及。
作為沖陣之將,姬清大吼起來:“前軍密集集結,后軍兩翼展開,出擊――”
令旗搖動。
姬清要正面透穿胡騎錐形陣勢的箭頭,擋住胡騎的尖錐破嵌,這必須用‘鐵板’去抵擋。只要狠狠地砍掉他們的‘箭頭’,錐形陣勢的攻擊才會土崩瓦解,剩下的也只有防守了。
“加速,加速……”姬清聲嘶力竭地大吼著。
撞陣的一部禁軍鐵騎,緊緊地聚在一起,組成10010十道嚴絲合縫的鐵板人墻,以接近極限的速度奔馳起來。
左右兩翼沖出的禁軍騎兵也象兩支離弦的長箭,射向了錐形陣勢的兩條斜邊。
漢軍的沖鋒大隊形成了‘三叉戟’。兇猛撲向敵人。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相差一百二十步。
呼都兒舞動彎刀,正準備命令士兵上箭,他的嘴巴張開了,卻沒有喊出聲音。他看到了對面飛來的滿天的黑云,是滿天的長箭。
“舉盾……”不用呼都兒指揮了,沖鋒的胡騎顧不上手中的短弓,紛紛壓低身子伏在馬背上。有盾牌的紛紛舉起了盾牌擋在身前頭頂。
號角聲變得有幾分急迫。
長箭從天而降。
士兵的慘叫,哀嚎聲。尸體的墜地聲,戰馬的痛嘶,仆倒聲,馬蹄從上踐踏而過的沉悶聲,長箭擊在盾牌上的噼啪聲。頓時交織混雜在一起,血腥而恐怖。
然后,胡騎的還擊到來了。一支支狼牙箭飛在天空,也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涌澎湃,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
“全速前進……”呼都兒轉頭大叫起來,竟然被漢軍擺了一道子,實在可氣。“全速前進。殺啊……”
兩軍都在頂著箭雨,踩著傷亡同袍的軀體,狠命驅打著戰馬,在做著幾乎飛一樣的事情。
胡騎殺向漢騎。漢騎殺向胡騎。
云翳長槍前指,縱聲狂吼:“殺……”
幾蓬箭雨落下,兩軍接觸、對撞,巨響。
姬清隨著黑豹高高躍起的龐大身軀。奮力抖刺長槍,精鋼打制的長槍雖然沒有像白蠟桿一般晃出一團槍頭。可也抖出了五朵槍花。被命中者,無不慘哼一聲,然后濺血的身軀從戰馬背上騰空飛起,重重地摔落到地上,接著被無數只疾馳的馬蹄淹沒。
可是‘箭頭’不是那么輕yì的就被折斷的。
領兵的金環胡將高舉著狼牙棒一路酣呼鏖戰,一樣兇猛無人可敵。姬清的長槍就是嗜血幽靈,肆意吞噬著一條又一條鮮活的生命。胡將的狼牙棒也是血肉磨盤,將一個個血肉之軀碾壓成碎末。
對撞的兩軍完全攪合在一起,數千人馬密集地聚集在一個狹窄的空間里,就象一個漩渦,瘋狂的吸取著兩軍將士的性命。
漢軍、胡騎的主力在繼續靠近著,密集的陣列如一柄無堅不摧的鐵錘,瘋狂地揮舞著,瘋狂地砸著,就看誰先把對方砸成齏粉了。
一個禁軍隊率戰刀飛舞著,連殺胡騎三騎,接著他就碰上了一名銅環胡將。銅環胡將揮舞著鐵蒺藜骨朵,點點血跡沾染滿身,看上去甚兇惡獰猙。隊率卻毫無避讓,只是像捕食獵物前的野獸低低哼了兩嗓子,身形隨著戰馬飛撲而來。雁翎刀與鐵蒺藜骨朵相錯,發出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
銅環胡將從來沒有被這么狠的一刀劈過,這一刀沉重無比,他心口如遭重擊,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跟上來的一個禁軍騎兵再劈一刀,銅環胡將再擋,他感到自己頭昏眼花,好象要堅持不下去了。而這時又兩把刀幾乎同時從前方剁了下來。銅環胡將奮盡余力,大喝一聲擋住一刀,跟著一顆頭顱張大著一張嘴飛了起來。戰馬繼續沖出了十幾步之后,馬背上的無頭尸體終于墜于馬下。
而那先前的禁軍隊率,此刻已經被往來的敵我戰馬踏成了肉泥。
“殺……”云翳長槍一擺,帶領一支留后的生力軍沖入了戰場。
左翼與胡騎已經廝殺了半個時辰了,但兩邊都沒取得理想的戰果。眼看胡騎新兵殺上,他也只能殺上去了!
騎兵的沖擊力是絕對可怕的。沒人能抵擋一敵騎的迅猛沖擊,偏偏對沖的騎兵,要面對的就是一個個密密麻麻撲上來的敵人。
于是,不管勝利一方也好,敗陣一方也好,士兵的性命都是最快速的消耗品。而若要是兩敗俱傷,騎兵對戰的兩敗俱傷,留給人的印象就只有――可怕二字。
在這場‘死而后已’的戰場上,背負著國恨家仇和奇恥大辱的漢軍士兵舍身忘死。狂熱的斗志被鮮血刺激地瘋狂,他們只知道殺死對方,報仇,再殺死一個,渾然已經忘jì了自己的生命。
胡狗。殺胡――
胡狗,殺胡――
但胡騎也要生存,焉支山對于胡人來說有著不一般的意義。這里的山中生長著一種花草,名叫紅藍花,其汁液酷似胭脂,胡人婦女多少年來用來描眉涂唇。在大草原上,焉支山就是美的象征。
每一任胡族大單于的正妻――閼氏,必出自這里!
當然,這不是說胡族大單于的閼氏都是焉支山部族之人。而是說單于嗣子到了成親的年紀時,整個胡人部族的權貴之女,都會聚集在焉支山上,供單于嗣子挑選。
胡騎們也在舍生忘死地沖擊,前赴后繼。決不退縮。自己死了也要給后面的士兵爭取一條活路。雙方都殺瘋了。
戰友和敵人的尸體就在腳下踐踏,斷肢殘臂就在自己的眼前飛舞,鮮血就在空中濺灑,吼叫聲就在耳畔回蕩,殺――,沒有退路。不是死在敵人的刀下,就是砍死對方。再迎上一個。
戰刀彎刀同時砍入對方的胸膛,那激烈的吼叫既是痛苦的,也是暢快的。同歸于盡未嘗不是精疲力竭之后最好的結局。
姬清渾身上下沾滿了胡騎的鮮血,渾身浴血的他。都讓人看不出相貌了。伴隨他兩年的戰馬黑豹已經倒下,他換了戰馬持槍繼續沖在前。周圍的士兵不停地倒下,后面的士兵不停地補上缺口。
不需要吶喊,也不需要鼓勵。殺,殺到最后一個人也要殺。
一個胡騎的銅環胡將臨死一刀砍在了姬清的大腿上。彎刀斬破甲群深入骨肉。竟然就那么掛在了腿上。
突然一支利箭穿過胡騎的縫隙,射中了姬清肩膀。姬清狂吼一聲,劇烈的疼痛讓他也堅持不住,身形搖了兩下。一名金環胡將打馬飛來,順勢一棒劈打下。姬清再吼一聲,揮動槍桿一架,同時打馬猛的向金環胡將戰馬的側面撞去。
“砰!”肌肉碰撞的聲音,姬清的長槍劃過胡將戰馬的脖子。金環胡將拔出了彎刀,姬清拔出了佩劍,彎刀劃過姬清的胸膛,鮮血四射。長劍沒入了金環胡將的腰間!
戰馬慘嘶,馬血噴射,龐大身軀打橫飛起,撞飛了旁邊正在搏斗的幾騎,倒在了地上。金環胡將被甩了出去,還沒有等他站起來,三桿槍矛不分先后的同時刺到,胡將哼都沒有哼一聲,命喪當場。
可是姬清也走到了自己人生的終點。他胯下的戰馬同樣受創頗重,四蹄都有些站立不穩了,向前前沖了幾步,姬清陷入了金環胡將背后牙兵的包圍中。刀槍齊下,本就已遭重創的姬清,鮮血疾哧。他怒睜雙目吼聲連連,一手握槍依舊橫掃,另一手握劍狂舞飛劈。
胡將牙兵的長矛刺進了他身體,彎刀剁在他的肩上,狼牙棒、鐵蒺藜骨朵砸在了他身上,姬清的槍劍卻依舊在飲著血!
人轟然倒下。
金環胡將僅余的幾個牙兵卻心有余悸地望著,好像懼怕他再會跳起來一樣。
姬清的親兵凄厲地叫吼著,個個紅著雙眼撲殺了上去,幾個牙兵立刻就被剁成了肉泥。但這已經換不回姬清的一條命了!
是役,禁軍武衛中郎將歿亡。
祝彪看著左翼戰場的變化,四千禁軍騎兵混合著一部分羅州騎兵,不到萬人的軍力對抗兩倍于己的胡騎,不落下風,很不錯!
畢竟左翼兵馬只是有一個系統增幅,祝彪為了節省他們體lì、耐力沒有開啟技戰術,也因為兵員默契的整體不足,沒辦法開啟陣法。
“殺啊――”
嗚嗚的號角聲從漢軍一方響起。北中郎將淳于敦、揚武將軍王子騰兩部軍,緩緩撒開了馬步。
而他們的后面,八千河東騎兵在嚴陣以待。
“殺啊――”淳于敦、王子騰的怒吼響起。
中軍、右翼,兩軍小三萬騎兵馬,全部做天狼陣出擊,祝彪再給他們開啟了技戰術――沖鋒,戰力激增,速度激增,沖擊力翻倍增強的漢軍如兩條怒龍,直沖胡騎軍陣。
“吹號,給本王壓下他們――”烏達大手一揮,毫不客氣的表示自我的絕對自信。
他有三萬金狼騎兵在手,此軍足可抵擋十萬漢騎!
沒有跟祝彪打過仗,從來只是耳聞的烏達并不知曉,祝彪帶領的騎兵都是會不同的。
“轟――”
兩股滔天的巨浪拍打到一塊,漫天碎花濺落。
祝彪眼睛一瞇,那是血色的水滴啊。任務欄中,A級任務――馬踏胡虜的進度在飛快的進漲,但這時的祝彪卻根本無心理會。
“駕――”
祝彪的帥旗移動了。青驄馬邁著疾快的腳步奔馳,身后八千騎兵跟隨而進。這支并不太多的騎兵向左繞過漢軍交戰的左翼,疾快的兜向胡騎的背后――
“天真――”烏達不屑的看著祝彪的移動,就著水平嗎?傳言里百戰百勝的祝彪就這水平嗎?這算什么法子呀!
“知牙石,帶領一萬金狼騎,給本王殺了祝賊――”
同時烏達看向一旁的西方廣目法王,這位宗師級的大高手。而他的身邊還剩有五千金狼騎兵護衛。
“長生天在上,本座自盡全力!”
漢軍陣中。
“金狼騎!”祝彪嘴角翹起一抹笑,望著疾奔而來的胡騎。等的就是你們――
“將士們,跟我殺――”看殺了這一萬金狼騎,烏達狗賊還怎么做!對于身后的騎兵,祝彪有著異乎尋常的信心。
長槍指向,八千河東騎兵異口同喝:“殺――”
這群隨著祝彪數千里追戰的河東將士,在沿途一系列的拼殺中已經將自己的刀磨到了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