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赤子之心

打個比方，一直很宅的你昨天路過網球場，一位身材窈窕、凹凸有致的網球美女正朝你走來，難免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這樣情況下，大部人只記得她的美貌、胸尺、身材，稍微聰明一些的，可能會記住這位網球美女的耳墜，溝溝膚色的深淺，腰肢和臀型等等。這樣的輪廓形象，無疑已經非常直明晰。

但對于真正有資質的人，像如今的方雷只要掃一眼網球女神，哪怕只是隨意一瞥，記下的參數也遠遠不止這些。

在方雷眼中除了大印象之外，網球女神的身高、臂長、腿長，可以精準到厘米。膚色、發型、腕表的型號、球鞋尺碼、褲筒花紋等等細節，都會像掃描過一樣，在隨后幾天甚至一個月內，這種印象都會被留下來。

這就是一個人的天賦、潛力指數。

指數越高，成長空間越大，不過即便是天賦絕倫的天才，對于靈魂的駕馭還處在稚嫩階段。

為了與君殤聯系，方雷需要在茫茫漆黑的識海中尋找它的蹤跡。靜坐以后，方雷漸漸進入完全寧靜狀態。

“這個老家伙跑哪去了，靈魂鏈接也完全沒有下落。再找！”

整整花了一炷香功夫，意識穿過無盡霧紗狀的“空間”，終于，靈魂深處，一片茫茫白霧中，找到了君殤。

這團幽影狀的一團灰暗布滿創傷裂紋的物體，正處于禪坐狀態，它面目模糊，四肢也未生長出來，看上去就像一團還未成型的胚胎。

噗通，噗通！

每一次呼吸，這團物體都會噴出一團污黑血泉。君殤是斗篷的器靈，但也是一派仙宗，修煉九死不滅玄功，雖然上古之戰耗費九成九的生命力，但畢竟活下來了，未來的生長潛力近乎無限。

“看來君殤前輩還處在恢復狀態，嗯，我不能打攪他了，只是也沒給我一個具體蘇醒時間。真他娘的晦氣。”

噗嗤一聲，又一道血泉濺出，這胚胎的灰暗色澤似乎淺了一點。

“也不知道多久，這老鬼才能真正恢復，從胚胎變成人形。”

方雷難免有些失望，他退出靈魂搜尋后，坐到條凳上。

一盞骨燈燃燒，綠色火苗輕快跳動。

這個空間并不寬闊，這盞燈足夠照亮每一個角落。房屋最中間的四腳桌上，棱形的嘲諷之盾放在上面。

目帶糾結，方雷的眼光落在盾牌附近，這是兩把長約半尺翡翠色澤的飛刀。熔巖洞一行，方雷在鐵索橋附近，斬傷三階蜂蟲獲得了她的長臂。

他用蜂蟲的武器制成兩把飛刀，鋒銳無比不說，鋸齒狀的鋒刃還有些毒素，刀面兒雕有白蛇纏梅，這雕工只能說很細致，但并不完美。方雷一直想不出用什么方式，把它們送出去。這幾天來，也一直為這有些惴惴不安。

“在前往婆娑小世界之前，還有兩件事情。第一，自然是把這兩把飛刀出去，然后就是去看下安納斯美麗的女兒——這可是我唯一的三階蟲子。”

想起安納斯美麗的死，作為性情中人，方雷心情不佳。

安納斯美麗的子嗣足有一百多，全部是二階蜂蟲或者鉗蟲，由于安納斯并是不生殖專用的母蟲，她的幼蟲更加瘦弱，需要更完整的呵護，這些小家伙們把小花當成媽媽，都處在冬眠狀態。

安納斯美麗在臨死前，把自己的蜂蟲之靈送給小花，她已經成功晉級成為二階，在這相對溫暖的冬眠室里，小花的翅翼平展開來，一百多只有拳頭大小的幼蟲擁擠在翅翼下，就像一團團沒長毛的貓仔。那只唯一的粉嫩色三階幼蟲，正處在兄弟姐妹包圍中，它貪婪的呼吸著空氣，偶爾也會用前爪滿足的撫摸著周圍同伴。

為了避免幼蟲在冬眠過程中離開翅膀被凍傷，小花的翅膀有意識，無意識，會從幼蟲們上層輕輕拍打，一旦發現離群的幼蟲，就會用翅膀把它拱回來。

目睹這樣場景，方雷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動。

雖然她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蜂蟲，小花卻表現出母愛的光輝，況且，她并不是這群幼蟲的生母。在沉眠之中，小花盡心盡力的照顧幼蟲，方雷再放心不過。

為了方便趙無極處理各種公務，已經開辟出一個獨立的辦公場所。方雷直奔趙無極住處。

不久前，九營士卒為了爭奪校尉直職，都逐一出去掃秋風。飛鷹的斥候營也沒歇著，大部分的斥候都已經出洞偵測蟲族活動的跡象，為九營提供大量軍情報告。

偌大的洞穴中，顯得有些空曠。方雷有時候遇到幾只大鉗蟲，自從骷髏大軍入駐這里后，以大傻哥為首的鉗蟲部隊主要進行挖掘修建工作，擴建更多的洞穴提供給骷髏們居住。

此刻，趙無極正在辦公室內書寫文案，幾位書生骷髏打下手。經過這一頓忙碌，幾大捆骨簡堆積起來，有一人多高。

骨簡當中，記載著軍需雜項，兵卒花名冊，官職分類等等諸多事宜。

畢竟，方雷麾下的都是軍隊管理，以軍治政。“政”的分量又極少，但是過了這個嚴冬期，肯定會對外進行一輪大規模的擴張，到時候是用鐵血殺戮去面對其他蟲族，還是采取奴役式管理，都需要擬上探討的日程。

一名骷髏文書桌上，堆滿了骨簡，他站起來，詢問說道，“趙大人，第一營牙將曹震，遣人送來他們掃清風的戰報。是否要念？”

“念！”

“我部已經剿滅一座二十只蟲族巢穴一處，獲得少數戰利品。目前正趕往下一處洞穴，天氣寒冷，士兵們行軍速度很慢，請飛鷹部提供更多情報。”

趙無極頷首，語氣中不無欣賞，“曹震這家伙果然有兩把刷子，校尉一職有盼頭了。不過，貪功可不是好事，你立刻通知飛鷹部，讓他們把情報匯總一下，找個最難啃的，一齊通知各部。”

“各營都要一起通知？”

文書有些不解的問。

屋內，趙無極笑道，“其實這也是首領的意思，現在空氣越來越冷，正是蟲族最衰弱的時候。現在不下手，更待何時？”

“那好，我就按照趙大人的吩咐去辦。”

“首領你來了。”

眾人對方雷走進屋中，都停下各自手中的工作。

環視一圈，這個書房被打理得井井有條，所有的軍政命令都是從這里發出。方雷贊賞的語氣道，“各位兄弟都辛苦了，我們現在剛剛做好內部規劃，你們都是有功之人，等到明年春上，我們拓展更加遼闊的領土后，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更好的發展空間。”

“謝謝首領大人。”

這也是發展的需要，現在四千多名骷髏數量并不多，在這無限之大的古神戰場，方雷的領土范圍仍然只是一個點狀的區域。對于眾多骷髏來說，由于戰力偏低，再加上這里環境無疑是天天與蟲子打交道，統一的管理與分配非常有必要。

趙無極心知方雷找自己一定另有要事，朝眾人說道，“諸位繼續辛勞，我與首領出去一敘。”

兩人便走出這間被稱為“統帥部”的地方，一路無言，最后來到方雷房間。

落座后，趙無極見方雷神態有些吞吐，開門見山說道，“首領，我看你欲言又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代勞？”

方雷想了想，如實說道，“其實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下關于洪梅。”

“喔，你是說洪梅妹子，莫非大人覺得她沒有擔任牙將，有些不妥。其實我也早已與她溝通過，洪梅說自由一些更好。我看她天性隨意，也就沒有過多要求。”

趙無極也很清楚，這四千余骷髏來到這里，最大功臣便是洪梅。

洪梅怒殺桑老，威震骷髏洞的事情，也在眾人中引起不小的轟動。將心比心，趙無極深知要對自己人下手，洪梅當時的心態有多么復雜、多么糾結。

方雷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完全是因為這些，要真是論功行賞，就算把全部淺螢能量都獎賞給她，也都不過分。只是……”

“那是？”

趙無極一時揣測不出方雷的心思。

“趙大哥，我現在是用朋友的身份和你說話，我想讓你把這個送給她。”

從身上取出那兩把碧綠瑩瑩的飛刀，將這東西遞給趙無極，方雷帶著回憶的神態說，“從我們第一次遇到卡瓦，擊殺它的大軍；再到我們前去冰瀑熔巖洞，我和洪梅幾次并肩作戰。只是她拿我當成上級，或者說當成首領，于我來說一直都是如隔冰山。所以……”

方雷望向趙無極，不再說下去，目光落在桌上。

燈光照耀下，這兩把雕工不算精美的飛刀熠熠生輝，刀柄上印有白蛇纏梅，茫茫雪原為底色，頗具匠心。

老大有事拜托，趙無極當然不會拒絕，接過后道，“呵呵，我自然愿意代勞。只是……”

趙無極頓言，又道，“只是洪梅妹子一向冰雪素心，冷冷不可靠近。”

方雷一擺手，“就是聊表我心，并沒有其他的意思。趙兄千萬不要誤會。”

越掩蓋，就越暴露真實目的，至少在趙無極看來，方雷因為這件事情糾結很久，他已知道處理的方式，將兩把匕刃收好，趙無極站起來，告辭說道，“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好了。首領，那邊公務頗多，若沒有其他要緊的事情，趙某告退。”

“勞煩趙兄了！”

將趙無極送出幾十米，方雷這才郁郁難安的回屋。

回來之后，默默想到，“希望洪梅不要多想，我也沒有其他目的。”

自言自語，方雷又小緊張起來，無法平伏下去。

眼下，整個巢穴的防衛工作也已經布置下去，近百名護衛嚴密把守，以防在嚴冬期遭到襲擊。此外，鉗蟲擔任了部分斥候警戒的工作，冬季讓他它們龐大的身軀變成了淡淡灰白色，把沉重而又龐大的身軀埋在深深的雪坑里，鉗蟲們密切關注外面的一舉一動。

外面的世界，大雪皚皚，堅冰萬丈。

一切的罪惡在白色掩蓋下，顯得寧靜無聲。

白眉老祖派出的殺手——烈炎已經出洞。他的目標只有一個——擊殺方雷，獲得嘲諷之臉。

同時，向天陽也緊隨烈炎的步伐，神態更像是一只鎖住獵物的孤狼。

命運中早已注定，將在這茫茫雪原上，發生一起終結宿怨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