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大地風云 三百十二 守衛臺灣

景平元年九月二十日，福建鄭芝龍發生叛亂；九月二十一日，黎風、岳謹元等人聯名上書，為專心平定鄭芝龍叛亂，宜答應滿清方面請求，讓其以重金贖回阿濟格、尚可喜、沈志祥等人，以穩定邊關之局勢！

武英王接報后，“大怒”，嚴厲斥責二人。但黎風和岳謹元像鐵了心一般，再次上書。著重說明了釋放阿濟格等三人的“重要性”。一貫油滑的岳謹元居然如此，也算得是非常少見的了。

在兩人的力爭下，武英王朱斌勉強答應了他們的要求。其后，滿清以一筆巨大的銀子贖回了阿濟格、尚可喜和沈志祥。但是，這隨后便在滿清內部引起了極大的不滿。阿濟格做為滿清王爺，不能像個勇士一般的戰死，卻成了可恥的俘虜，居然還有臉回來，這是八旗王公大臣們所無法接受的。

尤其耗費大筆銀子贖回尚可喜和沈志祥這兩個漢人，為什么？難道僅僅是為了滿足多爾袞報仇的欲望嗎？

多爾袞強行利用自己的權勢壓制住了這種反對的聲音。但是，隨著滿清內部地多爾袞不滿的愈發彌漫，這位攝政王在滿清朝廷只手遮天的情景，又還會存在多久呢……軍火器太猛，弟兄又被打退下來了！算上這次，打了十一次，死了無數兄弟，可實在攻不上去啊！”傅學堅簡直有些氣急敗壞地叫道。

鄭森皺著眉頭沒有說話。這是他第一次獨自帶兵打仗，結果卻遭到了如此的挫折。這不免讓這青年將領有些心煩。十一次進攻。死了足足幾百個兄弟，可卻寸功未立，實在一心要多立軍功的他沮喪不已。

對于父親突然擁戴朱聿鍵為帝。他并不如何贊同。在這樣地條件下，未免顯得草率了一點。但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做為鄭芝龍的兒子，也只有做到底了。

對于伐罪軍的強大，鄭森是有心理準備地。而率先殲滅伐罪軍水師。控制住海面，斷絕臺灣與外界的聯系，也出自于鄭森的主意。但那些伐罪軍水師卻奸猾得很，在給予了自己的聯軍重大殺傷之后，又很快退出了戰斗，只管不時地騷擾自己。

尤其是自己格外注意的“江南”號和“百戰”號，在肆無忌憚地擊沉了超過七艘地聯軍戰艦后，居然又大搖大擺地退出了戰場。

他能夠看到那些紅夷的指揮官，一個個在那憤怒地大喊大叫，發泄著心中的不滿。似乎。他們根本無法相信，中國人也擁有如此強大的戰艦……

陸地上的進攻更加讓人沮喪。天知道伐罪軍從哪里弄來了那么多強大可怕的火炮，還有那些代表著死亡的火槍。荷蘭人和佛郎機人，才死了一百多個，就叫嚷著不愿意再進攻了。而獨立承擔進攻任務的鄭家軍，傷亡慘不忍睹……

一個時辰前已經接到了父親的急信，明軍正分水陸兩路向福建壓來。如果不能在短時期內解決掉臺灣和澳門的問題，那些福建將很快陷入被動地境地。這一個不好的消息。讓鄭森覺得有些鬧心。

“傅學堅，你不是一直說那些伐罪軍不堪一擊，只要你出手，就能一舉擊潰他們嗎？現在怎么了，膽小了？怯懦了？”看著狼狽的傅學堅。鄭森惱怒地叫道。

傅學堅懊喪地道：“我傅學堅決不會膽小。可那些賊鳥的火器銳利。還沒有沖幾步，就看到成片成片的兄弟倒下。那些說好了一起進攻的紅夷，又賊鳥貪生怕死得很。無論我們怎么讓他們配合，他們就是不肯動彈一分一毫！”

鄭森厭煩地向紅夷那看了一眼。這些高鼻子的士兵，躲在安全地地方，不時地向自己這看來，有的竊竊私語，有地發出了惡意的笑聲……

“讓兄弟們修整一下，半個時辰后再攻！”鄭森強忍住怒氣，走到紅夷軍隊的指揮官面前，說道：“那你們的強普上校和俄德樂將軍叫來！”等了好久，才看到兩個喝得已有幾分醉意的紅夷軍官走了出來，鄭森頓時勃然大怒：“我們在那流血送命，可你們卻在這喝酒，這算是什么盟軍！”

強普聳了聳肩，嘰里咕嚕了幾句，一邊通譯笑道：“強普上校說了，現在是中午時候，他們地肚子餓了，得吃飯，難道鄭將軍地部下，一個個都不用吃飯的嗎？”

鄭森咬了咬牙：“好吧，那么飯已經吃好了，什么時候可以開始配合進攻了？”

佛郎機軍官俄德樂指了指對面伐罪軍把守地地方：“不行，敵人的炮火實在是太強大了，我們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要知道，死傷太重的話，我們回去是無法交代的。”

“那么你們請回去吧。”鄭森再也忍耐不住：“我們這里不再需要你們的幫助，我鄭家軍將獨立完成攻擊任務。但是，我們過去所有的協議全部一律作廢！”

這卻把兩個紅夷軍官嚇了一跳，他們來的目的，就是為自己的國家重新占領臺灣和澳門，而要完成這個任務，現在看來不靠鄭家是不行的，現在鄭森如果翻臉的話，他們回去之后又該如何向上司交代？

俄德樂拉住了鄭森，討好的賠上了笑臉：“鄭將軍，不要急，不要急，我們并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想法是，能不能長期圍困，一直到把對面的敵人渴死，餓死為止？”

鄭森冷笑了幾聲：“長期？我可以告訴你，武英王朱由斌已經分發大軍，分水陸兩路并進，就在這幾天即將到達。江南軍的可怕。我想你們那些曾經被擊敗過的士兵應該告訴過你們了，要是你們落到江南軍手里，你以為他們會輕饒了你們嗎？”

俄德樂打了個哆嗦。地確，那些所謂的江南軍將士，好像特別仇恨他們一般，尤其是負責指揮中國軍隊的那叫鐘建地軍官，據說對待西洋人的手段殘酷得讓人膽寒……

利益的彼此相關。讓這些人暫時拋棄了成見。三個人很快商量出了軍事部署。由荷蘭人和佛郎機人，從兩面包抄上去，由鄭軍負責中路強攻。以期望在三面夾攻之下，負責防守的伐罪軍會因此而抵擋不住，敗下陣去。

從進攻的一開始，鄭森就給傅學堅下達了死戰地命令。那傅學堅也是為了挽回丟失的面子，不顧巨大的傷亡，命令各級將官親自帶隊在前，向明軍陣地發起了有一浪高過一浪的攻擊。

親自在第一線指揮戰斗的鐘建，命令伐罪軍主力防守住正面。抵擋鄭家軍的攻擊。而以比摩亞和可斯切菲的雇傭軍，分別把守在兩個方向，拖延住紅夷軍隊的攻擊。

那比摩亞和可斯切菲自從跟隨了鐘建后，著實賺了不少金幣。這一來，兩人都是信心大增。發財的夢想占據了他們的一切，很快便分別回國在各地招募雇傭兵。他二人現身后地親身說法，那金燦燦的金子。不知打動了多少人的心。

在這樣的刺激下，三年多的時間。比摩亞和可斯切菲居然招募到了三千多的手下，力量大增。當鄭森開始攻擊臺灣之后，兩人大喜，發財的機會又到了！

但是，非常奇怪地。鐘建卻始終沒有將他們投放到戰場上去。

其實鐘建的想法非常明確。不管是亂兵還是流寇，始終都是大明地人。讓紅夷來殺自己的同胞。這樣的事，他寧死也不會肯做。

當荷蘭和佛郎機紅夷再次開始進攻后，比摩亞與可斯切菲的部隊，這才被正式派上了用場。早就焦慮不堪的兩個雇傭兵地首領，哪里還忍耐得住，比摩亞嘶聲叫道：

“發財地機會到了，給我打啊！”

隨著他的叫聲，那些個雇傭兵們發瘋一樣地用手里地火槍，轟擊著那些沖上來的敵人。什么自己祖國的人，什么自己的同胞，早已淹沒在了金錢的欲望之中……

“這些紅夷倒真下得了手。”鐘建的部下，當年在奇襲巴達維亞之戰中立下彪炳戰功的秦風搖著頭道：“看樣子，他們打得簡直比我們還狠，好像那些人是他們的死對頭一樣。”

“的確是他們的死對頭。”鐘建冷笑了一聲：“因為這些敵人，在雇傭兵的眼里，絕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袋袋的金子，一堆堆的財寶，是他們發財的道路。這些人遠隔千山萬水而來，一直在等待的就是這樣的機會！”

鄙夷地又看可一眼那些興高采烈的雇傭兵，秦風問道：“咱們還要在這堅持多少時候？老被別人打好像不夠興，干脆，咱們突出去干他們一下？”

鐘建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他們打累了，打疲了，到時候有你突的。平叛大軍已經在路上了，到時候臺灣、澳門、福建三地一起突擊，可以讓鄭芝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精銳之師！對了，巴達維亞那的情況怎么樣了？”

“鄭芝龍橫征暴斂，早讓那的當地人不滿。”秦風很快答道：“而且，他居然當我駐在巴達維亞的我大明子女為奴隸一般，和紅夷毫無區別，早就已弄得天怒人怨。黃溪那早就在巴達維亞布置好了一切，很快，巴達維亞就會讓鄭芝龍覺得心煩氣躁了！”

鐘建微微笑了起來：“不能審時度勢，不懂如何控制大局，鄭芝龍必敗無疑，可憐他在巴達維亞盤剝了三年，最后這一切卻還是屬于朝廷的！”

這時，戰場上的形勢愈發激烈了起來。三個方向的喊殺聲不絕于耳。明軍陣地炮聲隆隆助戰，火槍聲此起彼伏。三段式射擊法，嚴重動搖著鄭軍將士的信心……

而在左右兩側，荷蘭人和佛郎機人也沒有占到任何便宜。一個一個的士兵倒在了雇傭兵的槍下，那些個雇傭兵每打死一個，便會發出一聲歡呼，然后認真地記錄下數字，這在戰后都是領取酬勞的憑證。

鐘建生怕這里有失，增派了一千援軍上來。那比摩亞一看，急得臉色都變了。他非常誠懇地拉過帶隊將領，然后非常誠懇地說道：

“親愛的將軍，我知道你們那的戰斗也非常激烈。在這樣的情況下，鐘將軍依然為我派了軍隊，我真的很感激。但是，請你們還是回去吧，只要有我在，敵人就絕對打不過來的……”

那帶隊的將軍卻知道這個紅夷是生怕分的賞金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分你們金子的。”

“不！不！”可斯切菲很快說道：“你們來了，殺的人多了，我們殺的人就少了，這不公平，很不公平。這些敵人，就全部交給我們好了……”

明軍將領目瞪口呆，他倒萬萬沒有想到這其中居然還有這個道理……

鄭軍和紅夷的聯軍再次被打退。鄭軍又傷亡了七百多人，而紅夷軍隊的日子也不好過，有兩百多人，被那些雇傭兵活活打死，一百多個人受傷！

一地都是傷兵，那些負傷的士兵一邊痛苦地哀號，一邊抓住了帶隊的長官：“將軍，為什么，這是為什么啊？咱們要聯合紅夷，來搶占臺灣啊？那些紅夷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家里前人前幾年還被他們殺過啊。”

帶隊的將領默默搖了搖頭，他不知道，他也無法回答。其實，他比這士兵更想去問問鄭家父子，為什么，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來讓他們送命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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