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確實發生了超過一次簡單盜竊案的事情。那個失主向前追了一小段路,然后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處于五六個陌生人的包圍之下。
剛才還在逃跑的小賊掉過頭來,臉上充滿了不懷好意的笑容。小賊確實是赤手空拳,但是這些埋伏在這里的人,可一個個都是手持武器的。
“你……你們想干嘛……”在明白落入陷阱之后,失主的臉上一下就白了。他追的太遠了,深入小巷,現在哪怕大喊大叫也來不及。這幫人完全可以在有人來之前捅他幾刀然后從容離開。甚至根本不會有人過來。
“我們沒想干什么!”領頭的那個流氓向同伴做了個暗示,于是那個剛才將獵物引入陷阱的小賊將剛才偷到的錢包丟給頭領,向外跑去,擔任警戒。“其實兄弟們只是想混口飯吃,所以希望大老板賞臉。”
看情況也能知道,這幫人埋伏在這里并不是打算單純的洗劫獵物,因為獵物的錢包已經落在他們手里了。
“我們聽說大人最近在賭場里風光的很,連續賭贏了好多錢啊。”首領說話的時候,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錢包。很明顯錢包的分量不合他的意,所以他連將其打開的興趣都沒有。“想來一個人花這么多錢未免有點麻煩,不如分兄弟們一點零頭?”
這個倒霉的失主向后退了幾步,后背靠上了墻壁。他的三方面都被對方包圍住了,想逃都沒處逃。
“我……我身上……”
“你身上就這么一點,我知道。”頭領晃了晃手中的錢包。“你的客店房間里也沒啥油水,兄弟們都去看過了。所以,我覺得你可能把錢存到某個商會里了。我們這里有很多商會的分部呢。”
“我……”這個落入陷阱的倒霉蛋絕望的左右環顧,試圖找到一條路逃走。他已經明白對方可能是賭場雇來的了——這種事情不算常見,但是也絕不稀罕——并且已經把他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四周一共有六個人,每一個都是那種五大三粗,滿臉橫肉,一看就知道很兇暴的家伙。除了那個首領空手之外,其余五個人都拿著刀子、斧頭之類的利器
“你們找錯人了……我沒有錢……”倒霉蛋在作出最后的努力。但是說實話,以他此刻的那種神態表情,只要腦子正常的人就能看出他在說謊。
“開什么玩笑!”頭領的面色猛的一變,剛才那種嬉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暴戾。“把老子當傻瓜嗎?我知道你昨天在那邊贏了至少一百金幣以上!喂。”他最后一個字是對同伴喊的,同時做出了一個“廢掉他幾個零件”的手勢。
小巷里傳出一聲尖叫。
六個強盜吃驚的看著聲音的來源。在他們側面,之前去望風的那個小賊正被人丟在地上。剛才那聲尖叫正是小賊喊出來的。
在小賊的旁邊,站著一個陌生人。這個陌生人一身常見的旅行者打扮,也就是說,穿著一件皮質長袖上衣和同質地的長褲,內襯亞麻內衣,外掛一件披風,腰挎長劍。除了那件披風看起來光潔整齊外,其他的都是很普通的路邊小店里的貨色。此時此刻,這個陌生人神色冷峻的看著他們,卻沒有主動說話。
首領馬上做出了行動。他向同伴急速的做了幾個手勢,三個同伴繼續看著獵物,其余兩個則跟在首領的身后,正面迎向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你想干什么?”因為陌生人看起來并不打算主動開口,所以首領首先發話。
“偷了別人東西倒也罷了,但是要傷人的話,”陌生人終于開口了。“未免太過分了。”
“知道不知道,這年頭,行俠仗義的人都活不長。”
“真遺憾,雖然我不是什么俠客,但是我也是一個不信邪的人。”
雖然對方如此冷靜讓人感覺有些不妥,但是首領此時已經箭在弦上了。他從背后抽出一把貼身短劍,帶著兩個部下沖上去。
其余四個人看著這場戰斗。與其說這是一場戰斗,不如說這是一場表演。陌生人用令人眩目的速度捏住了首領的手腕,以強大的力量直接把他手腕扭得變了形。首領慘嚎著踉蹌后退,他的短劍已經被陌生人奪下了。另外一個拿著鐵頭木棒的強盜從側面沖上去,但是在他的鐵頭木棒揮出之前,陌生人直接用短劍刺穿了他的胳膊。然后陌生人奪過他脫手的鐵頭木棒,一擊就把第三個擊倒在地。
大概只有十秒鐘左右,三個強盜就完全喪失了戰斗力。陌生人若無其事的丟下鐵頭木棒,看著剩下三個目瞪口呆的強盜,以及捧著斷腕,因為痛苦和恐懼而發抖的強盜首領。
“你們如果還想繼續,我歡迎。”
“走!”首領總算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他們帶上受傷昏迷的同伴,急匆匆的從巷子另外一邊撤走了。甚至連那個錢包都被丟在地上沒帶走。
艾修魯法特看著他們遠去,直到完全看不見了才轉過身想離開。
“等一下,大人!”倒霉蛋從后面追上來,一番熱情得簡直過分的道謝之辭早已經脫口而出。
“你不用這么感謝,我只是……”艾修魯法特想說話,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話。這個人說話速度很快,而且詞匯豐富,變化多端。事實上,艾修魯法特站在那里等了半天(差不多就在他耐心耗盡前)才終于等到對方把感謝詞說完。如果他早知道對方是這么一個啰嗦的人,也許他根本不會參合上一腳。
“大人,雖然說大恩不言謝(說出這個詞的時候,艾修魯法特露出苦笑),但是如果大人不嫌棄,我倒有一個好事情要告訴大人。”
“好事情?”
“是這樣的……”倒霉蛋(或者現在可以改名叫幸運兒)看了看艾修魯法特身上普普通通毫無特色的衣服,提議道“如果大人愿意和我合作,我們可以賺一大筆錢。”
“主人,我建議您好好聽聽他的話。”腦海里,嘉莉突然插上一句。“您身上的錢……如果是旅費的話那是很充足,但是如果是活動經費的話,恐怕就是不值一提了。如果按我們所計劃的,盡可能不引起注意的接近那個吸血鬼,您會需要活動經費的。”
艾修魯法特的錢幾乎全部來自他的腰帶——那條湯瑪士送給他的腰帶,當時湯瑪士以“護身符”的名義送給他——內部巧妙的嵌著上百枚金幣。雖然說他花費很少,但是依然已經用掉了相當一部分了。只有湯瑪士另外留給他的四份存單,他還剩下三份。但是說實話,這存單數額太大,除非迫不得已,否則最好不要拿出去兌換。
“不要叫我大人大人的,我叫艾修魯法特,你叫我艾修魯法特就可以。”艾修魯法特回答。“說說看。”
“我叫科斯博迪。”那個人看到艾修魯法特有興趣,臉上立刻變得眉飛色舞。“也許您沒有聽說過我,在我們這一行里,我可是被人稱為‘多手科斯博迪’。”
很快的,艾修魯法特終于明白這個叫科斯博迪的人是一個職業賭徒,更具體的說,是一個四處浪蕩,流連各地賭場,以賭博為業的賭博高手。他今天遇到這檔倒霉事就是因為前兩天他在賭場里著實的贏了一把。他當時利令智昏,贏得過了頭變得很顯眼,終于招來了今天的危險。對賭徒來說,不僅有賭輸的危險,還有賭贏的危險——太多雙眼睛看著你贏錢了,而金幣總是能激發起人們的貪婪之心。
而科斯博迪剛才所說的“好機會”就是附近的一家大賭場。其實在職業賭徒這一行當里面,有一些公開的禁忌,哪怕賭術再高也不能輕易冒犯。比如說其中之一就是不能在一家賭場贏太多。因為這樣的話,賭場肯定會發狠報復。
但是科斯博迪這個人卻是一個例外,因為他無親無故,而且是外地人,所以他本來就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他特別留下一家最大的賭場不去,就是打算在走之前,狠狠的撈上一筆然后遠走高飛。
算盤是這么打,但是科斯博迪也有顧忌。畢竟他只有一個人,萬一對方輸急了當場翻臉,那他恐怕就要雞飛蛋打,甚至可能成為街頭那種無人認領的遺尸。
現在有了艾修魯法特的幫忙,他的把握就大了五分。
賭場啊……湯瑪士的日記里,也曾經有過關于賭場的記載。根據湯瑪士自己寫的,他在賭場里輸了個干凈,但是卻感悟良多,特別是感悟到“人心難測”這一點。從此之后,他一生不管是官場還是戰場,都力求穩健,從不輕易冒險。但是偏偏這樣一來,他每次冒險的時候,都能做到出其不意,讓敵人措手不及。
“所謂的賭術,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出老千?”艾修魯法特和科斯博迪一起走出小巷的時候,無意的問道。
“只要事關大額的金錢,當然是能作弊的時候就一定要作弊。”科斯博迪毫不臉紅的說道。“但是,世界上也有很多無法作弊的賭博方式,這個時候,就要真正考驗本事了。”
他們走出小巷,咪咪嚕還有夢魘馬在那里等候著。看到主人出現的時候,夢魘馬甚至打了個響嚏,那樣子簡直就和活馬一模一樣。
“我住在‘王子’旅館,城里最好的旅館。”科斯博迪熱心的建議。“作為合伙人,我們最好住在一起,彼此有個照應。”
本來艾修魯法特并不打算在城里過夜,不過既然有邀請,他也不好拒絕,再說科斯博迪一口承諾幫助艾修魯法特承擔旅館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