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用考慮這么多。”嘉莉回答。“現在想這些還太早,至少還有一半的可能呢。哎,主人,不管怎么說,通過凱德,我們可以見到皮諾德。如果凱德沒騙我們的話,那么皮諾德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馬上就可以知曉了。不過不管皮諾德是不是存在,我還是建議您考慮一下我之前的建議。”
艾修魯法特沒有回答,而是默默的繼續前進。
“主人,”咪咪嚕這個時候突然從后面拉了拉艾修魯法特的衣服。“剛才那個狼……那種怪物,真的有點可怕。咪咪嚕不喜歡這種東西。”
“它們只是傀儡。”艾修魯法特摸了摸咪咪嚕的頭,安慰她道。“只是受到黑魔法操縱而已。就和刀劍本身一樣,并不值得害怕,真正值得害怕的是驅策它們的人。”
“咪咪嚕還是不喜歡這種東西。”咪咪嚕搖了搖頭。“黑魔法就是這樣子的嗎?我還以為都像這匹馬一樣呢。”
“這匹夢魘馬是特殊處理過的。”艾修魯法特回答。“所有沒有尸體臭味,也看不出它并非正常活物。只要精心處理都能有這個效果,但是大部分時候,是沒有時間這么精心處理的。”艾修魯法特還記得制造夢魘馬的過程,那個時候就算準備充足,各種物品齊全,也整整花了半天功夫才處理完畢。甚至連馬的眼睛都放了回去,讓它看起來極像活物。
“剛才那個人……海茵,也會黑魔法,對不對?”
“是的。”艾修魯法特回答。在這個世界上,普通的魔法師已經廣受人們的排斥和敵視了,更別提黑魔法師了。人們管他們叫“亡靈法師”,而且給予高度的敵意。這種情況下,黑魔法的修煉者別無選擇,只有遠避人群,并且利用黑魔法召集不死軍隊來保護自己。不過這種行為卻又進一步增強了普通人的敵視。
當然,除了黑魔法師外,其他的魔法師的情況倒還好。教會在其中起了極大的作用。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教會最大的意義就是成為魔法師們(除黑魔法師外)的庇護所。當宗教和魔法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普通人對于那種掌握超自然力量的魔法師的敵視就被極大的淡化了。一個精通魔法的高階祭司并不會受到排斥,相反能得到很大的尊重。
教會一直在這方面不懈努力。除了宣傳外,他們還在各地舉辦魔法學院,教導學生,甚至教導很多天賦平庸的學生,以減輕人們對魔法師的敵意。這種種行為的后果,就是這個世界上大部分魔法師都被納入教會,而他們反過來又成為了教會的強大支持力量。任何世俗的政權,只要他們的軍隊還需要魔法的支援,他們就不可能和教會翻臉。在之前舍姆人和教會冷戰的時候,甚至在沒有公開翻臉的情況下,舍姆軍隊的魔法力量就幾乎全部喪失了。
“可是咪咪嚕在城里聽說,黑魔法師都是瘋子。城里的人都這么說。”咪咪嚕又問。“但是這個海茵一點也不像瘋狂的樣子啊。”
艾修魯法特笑了笑。在普通人對黑魔法師的看法中,基本都是充滿偏見和敵意的。一種普遍的看法就是那些黑魔法師為了追求權勢和力量,所以才學習操縱亡者的藝術,而且最終將自己變成一種駭人的形態或是活在永世的詛咒之中。不管黑魔法師的初衷如何,黑魔法的魔力將最終不可避免的扭曲他們的心智,也就是說,當一個人開始學習黑魔法,那么他離瘋狂就不遠了。
“咪咪嚕,并不是很多人認同,事情就是那樣子的。”艾修魯法特回答。“你看,我不也是在普通嘴里邪惡瘋狂、嗜血自私的吸血鬼嗎?”
“是這樣啊……”咪咪嚕回答。突然之間,她似乎有想起了什么。“主人,你能不能彈琴給咪咪嚕聽呢?咪咪嚕很喜歡聽。”
“旅途無聊了嗎?”艾修魯法特沒有拒絕。他從鞍袋里摸出白銀之翼。經過嘉莉卓有成效的教導,現在他的琴藝雖然還算不上大師,但是彈奏已經沒什么問題了。艾修魯法特的手指拂過琴弦,樂聲悠揚的響起。
南方的夏季已經到來,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此時雨季已結束,正午的天空驕陽似火,就連咪咪嚕也趴在馬背上一動不動。因為不停喝水的緣故,咪咪嚕的毛發之上都濕漉漉的。
“主人,太熱了……”咪咪嚕雖然有非常好的體質,但是眼下似乎也吃不消了。現在的情況就是:就算咪咪嚕什么都不做的趴在馬背上吐著舌頭,汗水照樣不停的向外冒。艾修魯法特的披風(也就是從卡爾那里得到的戰利品)雖然刀槍不入,但是在遮陽方面卻效果很差,基本上擋不住這種毒太陽的光芒。
“堅持一下,咪咪嚕。我們到城里去買個遮陽的傘過來。”艾修魯法特鼓勵道。他這句話不是純粹的安慰,因為此時伊斯特拉已經在望了。
由于靠近城市的緣故,這里的道路情況已經大不相同,變得像模像樣,很明顯得到了較好的維護修整。道路兩側也不再像之前一樣荒涼,農田和村落已經零星可見。同時,道路上也不再只有艾修魯法特一個人,不停的有馬車、騎手或者行人出現。
艾修魯法特本來并不想在這里耽擱,而是想早點回到梅諾,那個叛軍聚集的基地。但是這種烈日讓他也稍微感到有點不舒服。雖然說沒有出汗,但是皮膚上也有種燒灼感了。
去買把傘或者旅行用的遮陽斗篷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伊斯特拉這座城市外表看著還行,雖然比不上米爾城那種赤裸裸的炫耀,但可比梅諾那種寒酸城市氣派多了。整個城市中規中矩,談不上特色也沒有什么明顯的缺憾。論城市的規模和管理,它是西瓦尼亞三座城市中最好的一座。本地的領主名字叫富澤,是一個商人出身的貴族。雖然有很多傳聞說這位領主有販賣人口的劣跡,但是他在城市的建設和管理方面明顯要比西瓦尼亞另外兩位領主高出一籌。也許是出身的緣故,他倒是很注重發展商業,不說城里,城郊就有一個規模頗大的交易市場。
艾修魯法特幾乎沒費什么力氣就在市場里找到販賣旅行用品的攤位。鋪子的主人是一個一臉奸商樣的中年男子,在看到艾修魯法特對他的貨物感興趣之后,他就兩眼發光,竭盡全力向艾修魯法特推銷一種可以裝在馬鞍上的特制大傘,說是“同時給人和馬遮陰擋雨”。不過必須說,這種傘雖然造型奇特,外表美觀,但是明顯無法承受風力。只要馬兒快速奔馳,傘就得散架。所以艾修魯法特最后還是選擇購買了一件適合兒童的遮陽斗篷。
“就這個。”艾修魯法特拿起斗篷,從錢包摸出一枚銀幣交給商人。那個商人由于未能把自己的特制大傘推銷出去,所以顯得心不甘情不愿,相當沮喪。
有人就在這個時候,在艾修魯法特的后背拍了一下。
艾修魯法特幾乎下意識的想拔劍——那把得自羅爾的長劍送給了緋,他又另外買了一把劍——不過在他看清楚是誰的時候,他的動作停下來了。
在他身后的是奧利維拉博士,居住在梅諾的大學者,歷史和地理方面的大師。事實上,艾修魯法特已經把奧利維拉的事情給忘記了。他最初的時候是為了方便搜索叛軍的位置而向博士購買地圖,但是接下來咪咪嚕把這個難題解決了,所以他也就一直沒去找博士。
“年輕人,果然是你。”博士很高興的向他打招呼。“我們又見面了。”
“啊,博士,很抱歉,我因為有事,一直沒空去找您……”艾修魯法特突然想起當初的約定,那個時候,他承諾過要向奧利維拉博士購買地圖的。“不過……”
“沒事,沒事。”博士臉上并無任何不滿,相反,他笑嘻嘻的。艾修魯法特馬上就就發現博士氣色非常的好,早已不復上次見面時那種窘態。事實上,奧利維拉博士此刻穿著高檔的絲綢衣服,手里拿著煙斗,充滿了學者特有的文雅氣息,看不出一點窮困潦倒的痕跡。“我只是想問問你,你還想要地圖嗎?如果你不想要了,我可以把定金退回給你。”
“啊……”這一次輪到艾修魯法特驚訝了。看起來,這位博士不知道為何發了一筆財,否則斷然不會這樣。
“還想要地圖嗎?”博士悠閑的吸了一口煙斗,重復了一次。
“要,當然要。”艾修魯法特回答。不管怎么說,拿到一份詳細地圖總是好的,也許能在某天發揮作用呢。“不過,博士,你怎么離開梅諾了?”
梅諾和伊斯特拉之間,可是隔著一段不短的路呢。
“這里不好說話,去那邊坐坐,我們細談吧。我請客。”奧利維拉的心情明顯很好,他吐出一口煙,向艾修魯法特示意不遠處的一個小店,或者說,一個露天小酒館。
他們兩人很快坐在一張桌子邊,服務員送來了冰鎮的甜酒。
“博士,你怎么……現在這樣?”艾修魯法特好奇的問。
“有一半是托你的福,年輕人。”奧利維拉帶著一臉的笑容喝了一口酒。“還記得那天你給我的錢嗎?我償還了房租,付清了欠賬,并在那里等了你一個月。最后,因為你遲遲不至,所以我選擇離開梅諾,并最終在伊斯特拉找到了一個可靠的贊助人。”
“贊助人?”
“就是這里的富澤伯爵,他雖然是商人出身,但是很熱心學術研究。他和他的一個朋友現在是我的贊助人。由于他的慷慨,我正打算去北方完成歷史資料的匯編工作呢。如此,我在這里的研究可以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奧利維拉朝著遠處幾輛馬車指了指。“看到沒有,那些就是我的車,我正打算出發呢。如果你再遲一點出現,恐怕我們就見不到了。”
“真是恭喜了。”艾修魯法特真心實意的祝賀道。
“對了,這是你的地圖。”博士從隨身包裹中拿出一張卷軸,遞給艾修魯法特。后者打開略微掃了一眼,立刻從錢包里摸出約定好的五枚金幣遞過去。
兩個人之間的話題似乎說完了,而他們面前的甜酒還有一大半。奧利維拉四顧著,想找到一個可以繼續討論的話題。
“咦,年輕人,那個是你的紋章嗎?”奧利維拉用手朝著夢魘馬的身上一指。艾修魯法特意識到對方說的是他的盾牌。這個湯瑪士送給他的盾牌一直被他隨身攜帶,盡管他很少用這個盾牌。
“是的,這是我的血龍紋章。”艾修魯法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