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節 方針

“您現在有兩個選擇。”克里奧很巧妙的說道。“第一，您繼續您的堅持，我們拍拍屁股就走。您在這里等待著女王的怒火。這種情況下，希望您對于拜倫的忠誠能夠讓女王有所觸動，否則的話……您可以參考瑞恩王國之前的叛亂者的下場。”他的聲音里充滿了一種令人恐懼的意味。“最好的結果就是被絞死，子孫后代遠淪為奴隸。”

特倫沉默不語。

“第二個選擇呢，那就是乘著最后的結果出來之前，向女王認錯。她是個很大度的女王，就像我之前說過的，洛克斯大人已經求得她的原諒。啊，還有勞德大人，還有其他幾位……不過，您一定理解，再大度也是有極限的。等到塵埃落定，恐怕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你們為什么會來這里？”特倫突然冒出一句。

“啊……這個……”克里奧說道。“說句實話，是我們在女王面前夸下了海口。我們認為您是一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人，所以……女王委派埃辛為將軍，讓他來接管……這里的駐軍。”

“將軍？”

“當然，有委任狀為信。如果您真的想求證，我倒不介意拿過來給您看看。”克里奧說道。“我們的使命是接管兩座城堡的駐軍，然后……另有任務。”

“啊……”特倫的表情顯得一片茫然。他的眼睛再次看向盒子里和石灰作伴的拜爾海姆。怎么會這樣？雖然說是兩個選擇，但是實際上只有一個選擇。拜倫雖然是他的君主，但是……君臣之間，可沒有達到馬克雷米茲大王和加魯納斯那種絕對信任依賴，生死相隨的程度。他沒有為拜倫殉死的義務。再說了，他的家屬也在福諾羅斯城中，現在有極大的可能性已經落到小女王手中了。

沒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還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降旗易幟代表著駐軍全部倒戈歸順。整個過程沒有受到任何阻力——假如有的話，那么讓他們看看拜爾海姆的腦袋之后也就解決了。一個小時之后，一切就全部搞定了。城堡之上升起了代表馬克雷米茲家族的白鷹旗幟，

特倫將率領少數隨從赴福諾羅斯城，向小女王報到，而駐軍將接受埃辛的指揮。

解決第二座城堡的問題甚至更加容易。因為這座城堡里不知怎么回事，內部已經流傳著“拜倫戰敗身死”的謠言了。這個倒可以理解。由于教會的中立，使得魔法通訊斷絕，導致駐軍不知道外部情況。但是傻瓜也看得出來，既然王軍的部隊在附近立下營寨，遲遲不去，那么肯定是小女王打贏了。所以唯一的問題就變成福諾羅斯城到底有沒有被攻陷。

整個駐軍上到指揮官，下到普通士兵，全部都是兵無斗志，將有降心。沒人想要為拜倫陪葬。這不是一場對抗外敵的戰爭，畢竟小丫頭才是這個國度合法的君主。

說到底，這也是拜倫的錯。他并不是那種深得軍心，能夠讓部下誓死效忠的將軍。說白了，他只是一個擅長政治權術，陰謀暗算的政客而已，在軍事方面能力相當的拙劣。

這一天結束的時候，埃辛手下區區五百人立刻增長了十倍不止。

天黑下來了，在城堡一個舒適的房間里，兩個朋友終于長長的嘆了第一口氣。埃辛的手下現在有了七千人。雖然說在數量上并不是太多，但是對于他要進行的任務而言，卻已經不再是之前那種全然的絕望了。他們終于跨過了艱難的第一步。

“明天我們就要出發，”埃辛說道。“小女王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第一個必須選一個合適的目標。”克里奧想的更多一點。“我們不能進行任何的城堡攻防戰。”

被列入討伐目標的，是格魯尼國內超過八十個大貴族。所有的人都擁有私人軍隊和堅固的家族城堡或者是居城。最糟糕的情況是，他們和拜倫的那幫封臣是完全不同的。

拜倫戰敗之后，他原先的部下們紛紛倒戈，跑到了小女王面前磕頭認錯。但是他們這么做的前提是因為小女王原諒了他們，讓他們能夠保持目前的地位和領地。而埃辛要去攻擊的這八十多個貴族領主的情況就截然不同。這些大貴族都已經被小女王宣布為叛賊，而且是公開要沒收他們的領地、財富和爵位的。這種情況下，他們幾乎不可能妥協。為了保住自己的財富和地位，這些人無疑將用盡一切辦法，頑抗到底。

不客氣的說，這些將是非常難啃的骨頭。這也是為什么埃辛能夠輕易得到這個任務，為什么能夠輕易被提拔為將軍，為什么他能夠得到領地和爵位的許諾。

“不能進行任何攻防戰嗎……”埃辛輕聲的說道。“先從軟柿子捏起。”

“不不不，不要從軟柿子捏起。”克里奧思索著，拿起一張地圖。“第一個去這里如何？這里是卡薩提家族的領地。距離我們比較近，而且他們的兵力被拜倫大量調走，剩下的已經不多。他們不會出來和我們作戰的。”

“卡薩提家族雖然只有一座城堡，但是很堅固……”埃辛說道。“地形險要，易守難攻。他們雖然把主要兵力都用來支援拜倫了，但是肯定還有足夠的留守兵力……想要攻克這里可不容易。”

“埃辛，我有一位朋友在這里。具體應該說是我當年的同學。”克里奧說道。“一個私生子。我聽說他在這個家里，受到了正室和嫡子的百般欺凌和侮辱，卻又無處可去。這樣的人正是我們的機會。”

“但是……這畢竟是他父親的城堡……這個要怎么說服他？”埃辛問道。“克里奧，你知道，這方面從來不是我的專長。我想聽聽你的思路。”

“思路很簡單，他雖然受到欺凌，但是僅僅憑借仇恨，還是不會背叛的。對他來說，關鍵是對于前途的絕望。他沒有任何前途可言。讓他幫忙，必須開出價碼來。埃辛，一個騎士的爵位……擁有實際封地的騎士才行。”

“這個應該不難。”埃辛想了想，回答道。“直接從卡薩提的家族領地里留下一塊封地就行了。小女王應該會同意的。”

“解決掉了卡薩提家族，我們可以去這邊……馬杜克侯爵的領地。”克里奧說道。“這個家伙是個膽小鬼……如果我們能夠嚇唬一下……做出一點讓步，他應該會無血開城的。”

“哦？”埃辛不敢置信的問道。

“是這樣的，埃辛，我們必須從小女王頒布的命令中找到合適我們行動的方式。小女王只是沒收領地、財富和爵位，卻沒有要他們的命！領地和爵位是死的，而財富……這玩意具體數字又沒人知道，完全就是由我們……接收者說了算。如果我們能允許馬杜克帶走他的財產，他不會留下和我們死磕到底的。”

“那樣最好了。”埃辛突然發現克里奧其實真的很適合當一個官員。

“馬杜克走了，我們就可以到阿曼濤伯爵的領地上。這個家伙……恐怕很難對付。他肯定會留下來，為保護祖先的產業戰斗到底的。不過他是個輕浮的人，如果我們能擺出談判的架勢……他也許會被我們騙出來談判。到時候直接逮捕或者宰了他！如果他沒有上當……我們就來個狠的！把那邊河堤給挖了，讓整座城堡里的人統統喂魚去！”

克里奧又看了看地圖。“這里是瑞巴斯的領地。他的城市很堅固，但是這個家伙有四個兒子明爭暗斗。分化瓦解他們很容易……”

“克里奧。”埃辛不得不表示自己的驚奇。“你早就知道今天的么？怎么準備工作這么充分？”

“埃辛，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留一條后路的啊。”克里奧意味深長的說道。“我之所以了解這些大領主的情況，是因為我原本以為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為他們的家臣。只不過后來我得到親戚的推薦，成了攝政大臣的部下而已。”

說實話，今天這么順利的解決了兩座城堡的駐軍，使得克里奧和埃辛都信心大振。他們都意識到背靠著女王，情況就變得完全不同——或許那些領主會死磕到底，但是他們的部下可沒有這種覺悟。

當大船要沉沒的時候，船上的乘客鮮少愿意和船只共存亡，相反，每個人都想從船上拆一塊木板下來，以供自己水里游泳。老鼠更是早就逃得沒影了。

“拜倫完了。”貝勒爾將手中的文件朝著桌上一丟，下了這個定義。

由于教會的緣故，使得依賴魔法通訊的情報傳送產生了很大的滯后，但是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得到的情報大都非常的完整。比如說這一次小女王出兵攻擊拜倫的事情，整個戰斗的過程清清楚楚的寫明白了。

“將軍大人，”羅賓倒是就事論事。“福諾羅斯城防御堅固，物資充足。此外拜倫還很得城中的民心。要說防守一個一年兩年什么，應該還是很輕松的吧。這一年兩年……別的不說，野蠻人入侵的可能性很大哦。”

“不可能的。”貝勒爾說道。“小女王已經處死了拜爾海姆，這說明她已經有了取勝的絕對把握。”

“為什么？我倒是覺得這只是一時沖動。”

“你沒發現她每一步都環環相扣，算無遺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