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節 謀略

艾莫的神情迅速的黯淡下去。

“但是機會還是有的。您知道……埃辛將軍雖然只是一個騎士，但是確確實實已經被女王任命為將軍……”克里奧微笑著說道。“您應該理解……將軍的職務擁有什么樣的權力吧。”

實際上克里奧說謊了。埃辛的騎士身份，已經隨著小女王宣布拜倫為逆賊的公告灰飛煙滅，就算他最后回到小女王的陣營來，也沒有恢復——至少在程序方面是如此。當然，克里奧覺得這不是重點，也沒人會在乎這一點。

“你們先下去。”他對身邊的人說道。他使了一個眼色，于是艾莫也對自己的部下下達了同樣的命令。幾分鐘后，所有的部下都離開了。現在這頂帳篷里只剩下克里奧和艾莫兩個人，正是密談的大好機會。

“將軍這個職務……除了獨立統帥軍隊的權力之外，還能將戰功上報……”克里奧重新拾起話題，不過很明顯艾莫的思維沒有那么敏銳，所以依然是一臉困惑的表情。

“親愛的艾莫大人，我的意思是……雖然您的領地和爵位會被剝奪，但是卻可以從……另外一方面重新得回來。”

“啊？”

“您要明白，截止目前，女王對您的懲罰，是剝奪爵位、領地和財產，并不涉及您和您家人的人身安全和自由。我的意思就是這個……如果您能夠立上一場大功的話，那么，重新冊封只是舉手之勞。”

“重新冊封？”

“是的，您的爵位和領地是從您的祖先那里繼承的。可是您的祖先的爵位和領地是從哪里來的？還不是馬克雷米茲大王冊封的？您看，按照法律，我們的小女王既然是格魯尼的女王，那么她自然可以冊封貴族——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只要她愿意，她想要怎么冊封都可以。您懂我的意思了嗎？她現在下令撤銷您的領地和爵位，但是同樣的，她也可以重新冊封。這一切合情合理合法，沒有任何人可以說閑話。您瞧，”克里奧充滿曖昧的笑著。“說到底，這一切歸根結底都是看您的決定。機會就在眼前，就看您能不能把握了。”

艾莫的眼睛里瞬間流露出的神采，讓克里奧知道目標已經上鉤了。

天黑透的時候，克里奧回到了自己的營地。他感覺很累，但是卻沒有第一時間休息，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先到埃辛的大帳里。

正如他所料，埃辛正對著地圖苦思冥想著。直到克里奧故意踩出很響的腳步聲，埃辛才察覺他的存在。

“怎么，將軍大人，您還在苦思冥想什么？”

“你這邊怎么樣？”

“很順利，至少我認為很順利。艾莫一方面貪婪，一方面怯懦。我用最強硬的方式，他很快就屈服了。我們的計劃……嗯，不敢說百分百，但是十肯定沒問題……怎么？你好像不以為然？”

埃辛輕笑了一下。“克里奧，我們要爭取最好的結果，但是必須做好最壞的準備。”

“哦哦哦，這可不像是那個向女王夸下海口的埃辛將軍會說的話啊。”克里奧大笑起來。“說句實話，我對軍略什么一無所知，這場戰很難打？”

“沒錯，阿迪亞斯……可能是我們目前為止最難的一場戰斗……”

“他和別人又什么不同嗎？根據我的看法，阿迪亞斯……手下的兵力只有我們一半不到。雖然我不懂兵法，但是這種情況下……”

“克里奧，你是不是不認識阿迪亞斯這個人？”

“有所耳聞。但是我承認，他不是一個交際廣泛的人，他也不來自一個枝繁葉茂的大家族，所以我對他和他的家族并不特別熟悉。”克里奧說道。“埃辛，你也別把我想的太神，我也有不認識的人的啊。”

“我倒是從一些渠道……知道了關于阿迪亞斯的事情。”埃辛說道。“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一戰很不好打。我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我確信他是真正做好了戰爭的準備。打個比方來說，一個劍術高手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個沒鍛煉的普通人一刀捅了……那是很容易發生的。但是如果這個劍術高手做好了準備，那么普通人壓根不可能打得過他。”

“你的意思是……我們之前遇到的都是那些沒做好準備的……這一次才遇到一個做好了準備的？”

“就是這個意思。”埃辛說道。“沒做好準備的，本事再高也不頂用。哪怕是身經百戰的強者也會輕易死在普通人手下。做好準備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克里奧，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收買之所以會這么成功，完全就是因為這個因素。截至目前位置，我們的目標壓根沒有做好任何心理準備……他們中有一部分壓根就沒考慮過武裝抵抗的問題，那些有考慮的，也不曾料到福諾羅斯城尚未淪陷，女王就會派出人手來收拾他們。你看，我們一路過來，他們都是各自為戰，絲毫沒有聯合的樣子。”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現在問題是，阿迪亞斯公爵會成為我們最大的難題。克里奧……如果我們在他的城池下拖延太長時間，就會引起不可預測的后果。”

“為什么？”

“一方面，就會直接宣布我們只一只紙老虎。哪怕我們最終艱難的收拾掉了阿迪亞斯，剩下的也會堅定和我們戰斗到底的決心。當然，隨著我們戰斗的拖延，也會給他們做好各種準備的時間。換句話說，這一戰沒打好，等于以后所有的攻略……難度會變得太大。甚至到時候我們可能會面對一支聯軍。如果那種情況發生，我的公爵頭銜就會泡湯，你的外交大臣的未來……也會蒙上一層陰影。反之，如果我們能輕松打贏這一仗，那會造成我們很強大，強大得難以抗拒的的幻覺，接下去我們就不會遇到太過于堅強的抵抗了。”

“哦，這就是你為什么要我努力‘說服’艾莫侯爵的緣故？”

“沒錯。親愛的克里奧，如果你對戰史有了解，就會知道，這世界上最好的攻城武器不是攻城塔，不是破城錘，不是云梯，更不是鉤索什么的，而是內奸。我們之前的戰斗所以這么輕松，不都是靠著有人內部幫忙么？但是阿迪亞斯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內部肯定已經統一了認識，很難出現那些識趣的人物。既然他沒有，那么我們只好為他創造出一個來。”

埃辛站起來，從后面的一個箱子里拿出了酒瓶和杯子，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看，克里奧，我們現在擁有的最大優勢并不是我們的兵力，而是那個。”他用手指了指帳篷外面飄揚的白鷹旗幟，那正是格魯尼王族的旗幟。“你想想看，如果沒有這個，之前那些輕松的戰斗……會發生嗎？也許最終我們也能找到那些可供收買的人，達成交易。但是我肯定不會那么輕松，是不是？”

克里奧沒有說話，他的眼神本身就說明他認同了埃辛的判斷。

“克里奧，實際上我從出發開始，就已經打定主意。我們一定要充分利用我們的優勢，一定要避免戰斗。如果非要戰斗，那也必須得是我們勝券在握的戰斗。”埃辛說道。“我知道你不以為然，但是戰爭中，勝利就是一切，至于用什么手段達成……到底是收買，是硬拼，是協商或者干脆是幸運，那都是無足輕重的事情。”

“哈哈，埃辛，我覺得你太……怎么說呢，你太狡猾了。”克里奧笑了起來。“不過你說的很多。贏了就是贏了。對了，你想要怎么安排艾莫？”

“最好是他的兒子出面。”埃辛說道。“我們可以封鎖消息……假裝成已經殺掉了艾莫。這樣的話，一個帶著少量部下僥幸逃生的領主之子很難受到懷疑……等我們攻擊阿迪亞斯的城市時候……”

“如果是偽裝的話，這也許還不夠好……”克里奧聽完了埃辛的計劃，搖了搖頭。“埃辛，也許我不懂打仗，但是說這種‘演戲’，我還是有點心得的。”

“還是不行嗎？”艾修魯法特問道。

“不行，雨太大了。”奧格里夫放下手中的酒杯，大大咧咧的回答道。他的胡子上全部是白色的啤酒沫，這說明他在這里已經灌下了半桶啤酒了。“啊，說道喝酒，還是‘山脈’啤酒好喝。你要來一杯么？”

“不，謝謝。”艾修魯法特沒有讓話題偏離。“火藥埋在地下的，地下的爆炸……和地面的大雨，沒有什么關聯才對。”

“所以說你們這些人類什么都不懂。你以為只是把火藥填在地下，然后點燃引信就了事了？這是工程，工程你懂嗎？它是一個精密的東西，涉及方方面面。現在地表的泥土滲了水，很多東西和我原先計算的就不一樣了。先說清楚，如果你堅決要趁著大雨進行城墻爆破，我不會反對。但是我們必須簽訂相關的合同。如果發生超乎預料的結果……比方說出現城墻沒有按照預計倒塌什么的，你得照樣付款。”奧格里夫抱怨了一大堆。然后又是一杯啤酒入肚。

“沒有什么辦法嗎？”

“沒有辦法。”矮人工程師直截了當的回答道。“大雨導致泥土的重量產生了很大區別，很多數據變得不可計算……”

“如果不顧一切，只管往里面添加火藥呢？反正我只要破壞城墻就行了，多破壞一點對我來說無所謂的。當然，火藥的費用添加一點也沒問題。”

“啊，你要這么做也行。但是必須要在地下挖更多的空間容納火藥……否則的話，如果火藥在非目標區域的位置爆炸，它只能把地面破開，卻影響不到城墻。如果要擴大地道，那么也需要兩三天時間。”奧格里夫回答道。“算了吧，人類，我建議你還是再耐心的等三四天。這雨不會持續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