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之后,韓易就把今天在工地的事情和方宏說了一遍,方宏為人穩重,聽完后有些擔心地說道:“這種涉及到地方的事情最是難搞了,對方要跟你談,也不知道會弄出什么手段來,我看要不跟曾總他們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韓易在來的路上,原本也想把此事和曾慶華商量一下,不過最后覺得還是先看一下情況再說,其實此事已經有江志成找了蔣志明從中斡旋,問題應該不是很大,而且江志成作為富樂公司的負責人,在樂云的人脈也是很廣,一般人也是要賣幾分面子。
而韓易還有一個更深的想法,那就是自己從出道以來,可以說一直都是在邱興文和曾慶華等人的照顧之下,從而走得順風順水。但是韓易深深曉得,無論是什么路,終歸是要靠自己的腳印踏踏實實踩出來,才是屬于自己的路。如果事事都依賴他人的話,久而久之就會形成一種慣性或者惰性,使得自己永遠不能獨立承擔責任。
而韓易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要逐漸學會獨立思考和做事的方式。
想到這里,韓易便笑著對方宏寬慰道:“沒事,不是有志成陪我一起去嘛!再說了,我們去只不過是協商一下解決問題的辦法,又不是談判打架,不用那么擔心。”
方宏看韓易主意已定,再一想確實情況也如韓易說的那般,對方就算是有心搗亂,也不過是想要借此機會弄些錢罷了,如果把人都給打了,他們還上哪里弄錢去?便放心了下來,又叮囑了韓易幾句。
&26202;上六點五十分的時候,韓易和江志成兩人一起,準時到了國際大酒店,剛進酒店大堂,就看到蔣志明坐在大堂的休息區,臉朝著酒店大門,看到他們進來后,就站起身快步向他們走來:“韓總,江經理,你們可真準時啊!”
韓易伸手握著蔣志明的手,笑瞇瞇地說道:“我們今天來可是有求與人,又哪里敢遲到啊!”
蔣志明聞言,心頭就咯噔了一下,再看韓易的笑容,總覺得里面透出股非同尋常的意味來,心里不自覺就有些亂了起來,把手抽了出來,連忙笑著道:“韓總真會開玩笑!呵呵,我們先去樓上吧!”
韓易便呵呵一笑,也不多說話,隨著蔣志明一起上了樓。
蔣志明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斜眼偷瞥一下韓易的臉色,看他嘴角噙笑,看不出什么異樣的神情來,心里頭暗自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是有點神經反應過敏了。
到了國際大酒店二樓的包廂,韓易進門一看,包廂里早就坐了四個人,都是剛二十出頭的小青年,胸口和故意挽起的胳膊上露出些斑斕的紋身來。
最顯眼的就是一個面對門口當中而坐的那個年輕人,刮了個光頭,露出青瘆瘆的頭皮來,胸口掛了條小指粗的金鏈子,一只腳抬起來,大馬金刀地踩在另一張椅子上,嘴角撇向一邊,臉上刻意擺出了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好象除了天大地大,他就是老三,誰都不放在眼里一樣。
“看來這個應該就是那個什么蔣志勇了!”韓易見此心里就是一笑。
他現在的眼界已經和兩年前完全不同,在見過了諸如萬鯤鵬、趙斌和楊景宏等高官,又和邱興文、曾慶華等人朝夕相處,而且還和顧春來、李永孟、顧江等等商場上叱咤風云的成功商人打過不少的交道,如蔣志勇之流貌似好勇斗狠的小混混早已入不了他的眼。
這并不是表明韓易自大,而是一個人身處的環境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你的眼界,長期接觸高官還有那些在各個領域成功的商人,耳濡目染之下,注定你的視線必定看得比常人要遠很多。
蔣志明在前頭,把韓易和江志成讓進了門,看到蔣志勇還大咧咧地坐在那里,便厲聲喝道:“阿勇,沒看到韓總和江經理都來啦,怎么還在哪里坐著?還不快來見過韓總和江經理!”
聽蔣志明這么一喝,蔣志勇才老大不情愿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后對著兩人一點頭,含糊地嘟囔出一聲:“韓總好,江經理好!”說完便又坐了下去。
韓易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蔣志勇這種神態,根本就沒有想要談判的態度,看來今天這事是有點難辦了。
而且聽著蔣志明的口氣,對于蔣志勇,并不象是他自己所言的那樣毫無辦法。
一個人長期養成的習慣,無論怎么刻意做作,都會不自覺地露出痕跡來。剛才這蔣志明對蔣志勇說話的那種口氣,分明就是吩咐手下人做事的那種口吻,而蔣志勇對此也并沒有表示出什么反感和抵觸來,仿佛對此已習以為常,那就只能是表明一件事,這蔣志勇根本一直以來就是習慣了聽命于蔣志明。
心里這么想著,韓易臉上并沒有表露出來,微笑著坐了下來,問道:“這位大概就是蔣先生了,我叫韓易,立信公司的,今天想來和蔣先生談一下我們工地上那幾輛車子被扣的事情。”
蔣志勇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說道:“什么蔣先生不蔣先生的,我是粗人,弄不來這么文雅的稱呼,道上的人呢,都叫我一聲“青頭”,我今天過來,就想問一句話,很簡單,你們工地上的車子把我家門口的路給壓壞了,怎么賠?”
韓易聽了心里暗笑,這蔣志勇也算是個有趣的人,說話間先擺出了自己的綽號,心里想的大概就是要告訴韓易兩人,“你們給我小心點,我可是道上的人。”
這種手法也是混社會的人慣用的伎倆,先擺出名堂來,你要是怕了,他們就可以得寸進尺,趁機獅子大開口,你要是不怵他的名號,他心里反過來就要掂量掂量你的背景了,看是不是惹得起?如果是不好惹的,又能到哪種程度?
總之,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有時候講得就是這種情況。民間的糾紛談判,有時候完全講得就是靠山和實力,哪方勢大,就占優勢。而道理,到了這個份上其實就是個點綴。
不過這蔣志勇看樣子充其量也就是個社會上的混混,說不定也就是在村子里耀武揚威的貨,出了南山頭村,就什么都不是了,要是拿他和萬啟勇這種有組織有產業的已經帶了黑社會性質的團伙比起來,那可是差了兩三個檔次都不止。
韓易連萬啟勇都不怵,又哪里會怕他?
江志成在邊上一看蔣志勇這種態度,就有些按捺不住,站了起來說道:“今天這事,是蔣村長的面子,我們才坐下來,商量了怎么把事情給好好解決,你們這個態度,那是一點誠意都沒有了,那還談個屁!”
蔣志勇斜睨了江志成一眼,拉長了聲音說道:“我說話就是這么個調,怎么啦?是你們的車子壓壞了我家門口的路,你還有理啦?照你這么說,我們也不用談了,我現在就回去把那幾輛車子給砸了!”說著就站起身來,作勢要走,那身邊的三個年輕人也是挽袖子捋胳膊,一副恨不得馬上就回去動手的表情。
“你們要砸車,那就盡管砸吧!”江志成嘴角帶著冷笑道。他跟了邱興文這么多年,以前干的又是司機兼保鏢的角色,這種場面見過不是一回兩回,到了樂云市獨擋一面之后,以他的性格,社會交往也廣,和樂云市道上的幾個知名角色都有來往,哪里會被蔣志勇這一句話就給唬住了,“不過你們砸了車,可是要先想到后果,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蔣志勇一聽,那雙牛眼頓時瞪了出來,一拍桌子大聲叫囂道:“怎么的?你還嚇唬我了,我蔣志勇不是被嚇大的,你看我回去砸不砸那車?我還真不信了,砸了那幾輛破車還能怎么樣!”
兩人這幾句話這么一頂牛,房間里的氣氛頓時變得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