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天下本無不散宴,卻不悔付此華年

“那邊……已經結束了吧？”

鴻萌抬頭看向天空，在那里，一切似乎已經寧息……

沒有了曼舞的棱晶，沒有了磅礴的氣勢……

勝負已分，冰雪的女王已然無意再戰”“。

“嗯。”

汰依輕輕點了點頭。

“……那么……也該為這場戰斗畫上一個句號了……”

不知何時，鴻萌手中出現了一張宛若白玉的卡片。

“三界霸主，萬龍之祖……”

頓了頓，鴻萌看向了霧之湖。

本是風平浪靜的湖面漸漸地變得洶涌了起來，似是有些什么被壓抑著的東西即將出來了一般。

“龍門起，龍神歸……”

伴隨著鴻萌的聲音，大地震動了起來。

“嗯？”

運用命運之力將琪露諾限制在天空之中，林宇向有些躁動的霧之湖看去。

湖水向外翻騰著……

有些微微熟識的氣息不住的自霧之湖中向外散發著。

“……龍神？”

被命運之力指引著來到了這里，引發了一場無端的爭斗……

林宇本以為這次旅行已經結束，卻未曾想到，在現世漂泊千年之久的真正目標，竟在此處找到了……

正當林宇準備做出動作的時候，湖水猛然拔高了千丈有余。

不……并非是湖水，而是湖水被一扇龐碩無比的‘門’帶向了天空。

僅僅處于那千丈之門的下方便感到了無比jùliè的威壓。縱然林宇施展開了全力也只能護住自己周圍十丈的距離。

龍門。這便是這門的名字……

“那兩個小家伙么……”

在這龍門的下方。鴻萌和汰依沒有絲毫被氣勢所壓迫的跡象。

而鴻萌手中那張純白色的卡片，也不由得讓林宇明白了這究竟是誰的作為。

不過那些都已經無所謂了……

世間萬物，由‘無’中誕生，在‘有’中終結，在這兩點的極端，便是創造與毀滅。

一切的一切都無法逃出這命理，縱然是超脫于世間萬物的幻想鄉亦是相同。

而龍神以身成就幻想鄉之時，將幻想鄉的生與滅抽調了出來。融合到了自己的靈魂之中，以此來奠定了幻想鄉生存下去的基本。

而在那之后，龍神的靈魂分為兩份，不知飛往了何處。

而龍神交給林宇的任務，便是讓林宇找到那二分的靈魂，并指導其中代表著毀滅的那一份明白如何運用自己的力量。

一旦能夠控制了幻想鄉的毀滅，那么幻想鄉便可以就此生生不息，永世循環下去。

而現如今……龍神囑托林宇的事情，終于看到了曙光……

剎那間，一黑一紅兩道光芒自霧之湖中沖天而起。

直奔著千丈龍門的頂端飛去。

“來了么……”

轉眼之間。兩道光芒已然爬升數百丈有余。

在龍門那無盡的威壓之下，依然能夠飛騰數百丈的。怕是也只有這龍神的分身能夠做到吧。

以林宇目前的實力來看，怕是飛升到百丈便已無力再度提升了。

“只是，想要越過這龍門也有些困難呢……”

飛到一半，兩道光芒的速度已經變得有些滯慢了，若是就此繼續前行下去，八百丈想來已是極限。

林宇能做的，只有看著那兩道光芒繼續攀升。

幫不上忙，也不會去心急。

龍神想來不會連這點謀略都沒有，連躍龍門這樣的事情都沒有想過。

果然……當兩道光芒在八百丈處停頓了片刻之后，忽然爆發出了璀璨的七彩之光，竟是再度提速，直沖龍門之巔……

“……竟是如此么？”

看到那七彩的光芒，林宇已經明白了龍神的抉擇。

燃燒精神，燃燒記憶，燃燒法力……一切能夠燃燒的全部燃燒，僅僅保留根基。

以這樣的狀態迎來這一次的新生，也難怪需要林宇來負責教導了。

魚躍龍門，脫胎換骨。

也許越過這龍門，便代表著要拋下往昔的一切吧……

龍神有了這樣的覺悟，也才有了現在幻想鄉的祥和美好……

默默地看著那兩道光芒越過龍門，林宇沒有說話。

而在兩道光芒艱難跨越龍門的瞬間，那無邊的氣勢與龐碩的門扉竟是瞬間消失不見，宛若本就未曾存在于這里一般，一切只是錯覺。

而天空之中兩道光芒依舊閃爍著……

兩道光芒交相輝映著……黑色的動若魅靈，紅色的靜若霖鈴……

“那么就在這里分別了，前輩。”

時隔數日，林宇一行人來到了東瀛。

而這里也將是一起前行的最后一站了……

鴻萌汰依兩人似是要在這里像是召喚龍神的魂魄一般將徐福的魂魄召喚出來，而林宇則準備就此在東瀛教導那新收的弟子三百年的時間。

黑魅靈，象征著幻想鄉的毀滅，而她也正是那越過龍門的兩道光芒之一所化。

龍神所遺留下的基礎大概可以在300年內壓制住在她體內肆行的毀滅之力，而在這段時間內教導黑魅靈學會壓制甚至控制那份毀滅的力量，便是林宇的任務。

而剛剛出世，忘卻了往昔一切的黑魅靈并沒有拒絕林宇成為自己師傅的權利。

不過或許是尚未修煉任何功法的原因吧，黑魅靈現在需要在絕大多數的時間里處于睡眠才能保證體內的毀滅之力不會外溢，而出于這點考慮。林宇便直接將黑魅靈送到了隙間之中。讓她能有一個安穩的調和環境。

“嗯。日后自己保重，造化殘片與鴻蒙紫氣可不是什么能夠輕易說出來的事情，雖然我并不在意，但是窺視這兩件寶物的人絕不在少數。”

點了點頭，林宇看了看此行的另一位同伴，琪露諾，然后沖天而起。

這位冰雪的女王在那一戰后便失去了精神一般，對什么事情似乎都不感興趣了。

而林宇本無如此重創對方的意思。更何況這世間妖精本就沒有多強，若是連這妖精當中的第一戰力都被林宇打的再起不能，那么妖精一族可以說是任人欺凌了。

考慮到多一個人也沒關系，林宇便將琪露諾一并帶上，想要在途中了解一下對方究竟發生了什么，而對什么都不感興趣的琪露諾也完全沒什么反對的意見……或者說是連反對的想法都沒有了吧。

憑借命運之力可以直接看到對方發生過的事情，但是那樣的偷窺只能算是下下之選，至少林宇不想憑借自己的力量強行把他人不想說的事情找出來。

“嗯？”

在天空中飛行的林宇忽然察覺到了一陣微弱的氣息。

緊隨而至的，則是命運之力的一陣顫動。

這里有一個命運的連接點么？

懷著這樣的想法，林宇向著那道微弱的氣息飛了過去。而琪露諾則是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后。

“唔……這個要怎么辦呢？”

在荒野之中掙扎著的軀體，那是面臨死亡的生命……

沒有生命踏足的無盡荒野之中。前幾日誤入了一只小小的朱鷺。

也許是為了躲避天敵的追擊，這只尚且年幼的朱鷺一頭闖入了這片沒有食物的荒原。

然后……在這片荒原之中迷了路，就此周轉了三兩日，今日終于是沒有任何力氣再度飛行了。

而在這片荒野之中，有食物在眼前出現的概率堪稱是零……

換言之，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極致了……

而值得慶幸的是，在這片荒野之中還有著兩位生命……而它恰恰被其中一位發現了……

古明地戀……這個世界上最后剩下的兩只覺妖怪之一。

或許是身為姐姐的古明地覺在很早之前就明白了覺妖怪不適合在人群之中生活吧，在那時便帶著尚且年幼不懂事的古明地戀來到了這片無盡荒野之中。

也因此，才逃過了死劫。

讀心的妖怪是被生命所討厭的，哪怕那生命并不是人類。

深知這點的古明地覺與并不明白這點的古明地戀，恰巧便住在這無盡荒野之中。

不幸的是……身為妖怪的古明地覺和古明地戀縱然是不吃食物也沒有問題……

也因此，這只饑餓的朱鷺依然得不到任何救贖。

“就是那里了么？”

自天空中向下看去，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五歲左右的小女孩正蹲在一只小小的朱鷺身邊，有點不知所措。

但是吸引到林宇的并非是朱鷺和那個女孩本身……

吸引到林宇的，是纏繞在女孩身上的絲線和那絲線上睜開的眼睛。

“……覺妖怪么？”

本應滅亡了的物種，卻在這里發現了殘存的生命。

過去因為讀心的能力而觸怒了一只強大的妖怪，就此被滅殺了全族的覺妖怪尚能找到幸存者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瞬間，林宇想到了幻想鄉。

若是……這位覺妖怪的心性沒有問題的話，那么送入幻想鄉應該是最好的選擇吧……有紫在守護著那里，想來不會出太大的問題，不過那也需要對方的同意。

“發生了什么嗎？”

未曾聽到過的聲音在古明地戀耳畔響起，與以往聽到過的聲音都不同，或者說從聲線上就有本質的差別。

疑惑的抬起了頭。古明地戀看到了自從記事以來看到的第一個人類……

“這樣就沒問題了。”

稍微醫療了一下這只朱鷺的傷口。然后從隙間里找了些食物。基本上是讓它脫離了生命瀕危線。

不過能有朱鷺喜歡吃的食物也是巧合……

六百年前，初代博麗就有養過一只朱鷺，而有著教導初代博麗職責的林宇，自然而然的也有養朱鷺的經驗，而食物也是那時候遺留下來的。

不過現在的話……初代博麗應該死了很久了吧……

畢竟是人類呢……活個百年時光已經算的上是長久了。

“……如果有天能夠見到一個叫做博麗的神社，就飛進去看看吧，這些食物也算得上是那孩子留下的了……”

撫摸著有些恢復了精神的朱鷺，林宇自言自語道。

不過現世是否有博麗神社尚且說不定……也許有。也許沒有，即便是存在著，那也一定積塵許久了。

“咕唧。”

不知道是聽懂了林宇的話還是明白林宇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這只看上去年紀并不算是很大的朱鷺舒展了下翅膀，感覺到力量再度充沛到身體內之后，便振翅一飛，飛到了林宇的肩膀上，親昵的蹭了蹭林宇。

“好了，走吧，這里不適合你。外面還有更廣闊的天空，命運會指引你飛出這片荒原的。”

溫柔的笑了笑。林宇說道。

似乎是明白了林宇的話，朱鷺再度舒展開了自己的翅膀，在回頭看了一眼林宇之后，展翅飛向了天空，漸漸消失在了視野之外。

“嘛，這樣的話就只剩下這邊了。”

轉過身去，林宇看向了這次偶遇的主角……

能夠讀心的覺妖怪……

“初次見面，我叫林宇，我身后那個身上一直散發著寒氣和黑氣的叫做琪露諾，請多指教咯？”

“那……那個……”

突如其來的打招呼讓古明地戀稍微有點措手不及。

從記事以來就沒有見過除了姐姐的人和妖怪，古明地戀在人際交往這方面的知識可以說完全等于零。

就算是有著讀心的能力，也依然一樣。

“古明地戀……請多指教……”

雖然完全不明白請多指教的意思，不過從讀取的信息之中得到了這是禮貌的問好方式的答案。

“嗯？”

跟林宇預想的有很大的差別……

一般來說，覺妖怪在與人對話的時候應該是處于一種絕對的上位姿態才是，能夠輕而易舉的了解對方心中所想的，自然可以輕輕松松做出最合適的應答方案。

不過眼前這個……似乎是很缺少人際交往的樣子……

“你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遠離人間了么？”

像是這種話題忽然插入的完全不著邊際，對于覺妖怪來說也完全沒什么，能夠讀懂他人內心的覺妖怪是不會在意話題的發散性的，因為話題無論是什么，她們都能瞬間找到切入這個話題的原因。

“嗯……跟姐姐一起……”

在讀取的內心中找不出什么陰暗的想法，古明地戀便將真實的情況應答了出來。

“是么？那么能帶我去見一下她么？”

該說是不諧世事還是太過單純呢？

這個世界上能夠在覺妖怪面前隱藏自身想法的能力雖說稀少，但是并非沒有，而偽裝想法的能力比起隱藏雖說更為稀少，但是也有那么一兩種。

雖然算得上是極為高端的能力，連境界的能力都未必能夠觸及，但是林宇也勉勉強強能夠做得到。

“嗯……”

處理人際關系的方面，果然還是完全交給身為姐姐的古明地覺好一些……

“啊……對了……”

忽然，古明地戀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謝謝。”

“唔？”

有點不明所以，不過馬上就想明白了是說朱鷺的那件事。

“不，沒什么。”

感覺到了妹妹的氣息，古明地覺稍微放下心了。

今天妹妹說是積雪快要消融了，要再去感受一下冬天最后殘留的氣息。

就時間上來看，回來的稍微有點晚了，不過看起來并沒有問……

正想完全放下心去迎接古明地戀的時候，古明地覺忽然察覺到了兩道陌生的氣息。

無論哪個都是能瞬間擊殺她的強者……而且其中一人身上還帶著磅礴的怨氣。

最糟糕的是，這兩道氣息與古明地戀在一起……

“就是這里了。”

在荒原中行走了一刻鐘左右，古明地戀停下了腳步。

似乎是耗費了不少心機修建的一座木屋，不過出于材料的限制，無法修筑的tèbié豪華的樣子。

一路上顯得有點沉默的古明地戀在到達了目的地后好像放下了包袱似的。

也許與人交往果然還是太勉強了點……

作為一個孩子，會怕生是理所當然的，哪怕那是覺妖怪。

“姐姐！有客人哦！”

用完全不同于面對林宇和琪露諾的語氣，古明地戀喊道。

“……是么？”

有些冷冷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轉過身去，一位粉發的女孩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周身同樣纏繞著絲線，而在絲線之上，亦是有著與古明地戀相同的一只眼睛。

洞悉人心的妖怪……覺……

比起妹妹那純潔無暇的眼睛，古明地覺的目光中摻雜了更多的感情。

不過占據其中最多的是……悲傷。

“……偽裝自己想法的能力么？”

漂浮于身邊的那個紅色的眼睛冷冷的看著林宇，而古明地戀的姐姐本人則是面無表情。

還沒有確認對方究竟有沒有偽裝內心的能力，但是對方的強大在之前就已經察覺到了。

對于覺妖怪來說，擊敗敵人最好的辦法便是依靠讀心的能力擊潰對方的精神。

而最糟糕的無疑是碰到了無法看透精神的敵人。

而能讓古明地覺產生這樣的錯覺，正是因為林宇完完全全將自己的內心敞開了。

常人是不可能在第一次見過面的人面前完全敞開內心的，無論那個人有多外向。

是的……無論那個人有多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