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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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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4-06-08  作者:豆子惹的禍
小鎮偏僻,外來人都少見,更從未有過大型商隊來過,今天忽然冒出一支這樣的隊伍,尤其還是珍寶啟運回來的當口,慕容大人如何敢大意,立刻帶人趕去盤查,不過商隊和夜游班子的通關文書、身份證箋一應俱全,他們通過南理各個州府時也都加蓋了通關大印,手續完整且齊全,全無可疑之處。

商隊首領的漢話不錯,從一旁仔細解釋,商隊和夜游班子打早就搭伴了,十幾年都在一起,以前一直在吐蕃與大燕之間往來。這是第一趟來南理,人生路不熟,本來也沒打算來小鎮,但幾天前他們剛從青陽城出來不久,向導就害了急病昏厥不醒,周邊都是荒郊野嶺,商隊想要先返回青陽,不料又遭遇暴雨,結果在荒郊野嶺里迷了路,繞來繞去最終跑到的小鎮。

說著,有商隊的人抬出擔架,上面躺著個漢人中年男子,渾身大汗、額頭燙手,的確是患了重病的模樣。

燕子坪今非昔比,平時都有貴人常駐,當然也不再只宋陽一個大夫,盤頭跑去把專門從紅波府跟來封邑、專責照顧公主、郡主的大夫請來,老先生的醫術精湛,略略診斷后就點頭:“水暑熱,是野外病,錯不了的。”

盤頭問老先生能不能喚醒患者,后者沒廢話,十幾針下去又灌了一副藥,向導悠悠轉醒,盤問之下,很快證實商隊首領說的是實話。

南理與大燕、吐蕃通商,為防商隊在境內出現紕漏引起糾紛,在各州府專門設立了一個小小的機構,喚作地向署,專門為商隊提供引路、接待、聯絡等服務,蜀中向導都有官家登記造冊,確保出身清白不會勾結惡匪或蠻人,外域商隊若需要向導,也都直接到署里去雇傭,價格不貴還靠得住,省去無數麻煩。

這位向導也不例外,身上帶了青陽府的證箋和文書,是官家的人,有他在基本就能確定商隊的來路正常。

查來查去全無可疑,這時候聞訊趕來看熱鬧的帛先生忽然開口,笑呵呵地問商隊首領:“吐蕃哪里的商隊?”

或許剛才看到了紅波衛的旗號,首領收斂了平曰里對南理人的蠻橫傲氣,老實應道:“主上墨脫。”

墨脫是吐蕃的一位藩主,地位不算低,帛先生也有耳聞,此人的領地近大燕而遠南理。帛先生點了點頭,追問道:“大燕的生意不好做么?怎么突然跑來南理做買賣。”

從民到官,從商到政,大燕的事情全裝在帛先生的肚子里,對方若順著他的話應下去,立刻就會露出破綻,商隊攜帶的貨物,都是大燕的搶手貨,絕不愁賣。而路程遠近不同,全無舍大燕而來南理的道理,“不瞞您說,我們要去大燕睛城的話,好賺的很,可燕國有條混賬律令,外域商隊交辦貨物之后,逗留不得超過半月就得返程。你是漢人,不曉得,高原上的冬天一年冷過一年,實在難熬,啟程前我們算過腳程,若去睛城的話,回去時候正好趕上嚴寒暴雪……”

商隊首領苦笑了起來:“我們幾個事先合計著,這趟出來,最好能在外面躲過冬天,等開春了再回去。由此,干脆也就來南理了,是少賺了幾個,但落了個舒服,免去雪中跋涉,少了許多風險。另外我還聽說,南理豪門喜歡效仿大燕貴族,這些貨物在大燕好賣,到了鳳凰城說不定更值錢。”

帛先生哈哈一笑,甩了句:“祝掌柜的生意興隆。”跟著又對慕容縣令耳語了幾句,轉身回侯府去了。

常春侯府內,顧昭君正帶領心腹清點寶貝,見帛先生回來,老顧問道:“怎么樣,有可疑么?”

帛胖子搖頭:“中規中矩,看不出啥。”

這個時候有個手下,把一支金玉如意捧到顧昭君眼前,這件東西他們估不好價錢,要請主人過目,老顧仔細端詳,珠寶光芒四射,映得他那張老臉也花花綠綠。看了一陣,顧昭君點點頭,說出一個價錢,這才再度望向帛胖子:“分不出好壞,就當他們是賊吧…打算偷什么?”

“不會是這些寶貝。”帛胖子指了指他剛帶回來的諸多木箱:“不在路上行劫,跑到老窩硬搶,這得多傻的賊啊。”

說完,稍稍停頓,帛先生又道:“不為寶貝,那就是沖著貴人來的?”

“可貴人們都不在家,論起身份,現在燕子坪最貴重的那位,非慕容大人莫屬了。”顧昭君也笑了起來,笑話過后話鋒一轉:“管他們什么來路,總之小心沒錯,轟遠些。”

帛先生呵呵笑道:“不勞吩咐,適才我囑咐過慕容大人了,把商隊逐出小鎮,讓他們在鎮外扎營,著回鶻衛監視起來。”

兩人說話之際,慕容大人已經端起官威,言明小鎮乃重地,不容商隊駐扎,命令吐蕃人挪到鎮外三里處暫住。

在南理一般的州官都不會和吐蕃商人擺威風,可慕容大人官雖小底氣卻足,神情森嚴絕不通融。

一番審查下來,此刻已經快到黃昏了,大人看了看天色,又追了道命令,只準他們停留一晚,轉天上午必須啟程。

偏荒成這樣的鎮子還有臉說是‘重地’,吐蕃人滿臉的不稀罕,但沒辯駁,把隊伍遷到了慕容大人指定之處,三百回鶻衛就在附近虎視眈眈,兩族世仇,阿里漢倒盼著這伙子吐蕃人能有啥異動,給他借口沖過去砍殺一番。

吐蕃人長途行商,自有隨隊護衛,安頓下來后護衛散開,不許旁人靠近,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夜戲班子全不設防,而鎮上百姓暗對他們也好奇萬分,不少大人娃娃都跑到人家的帳篷外探頭探腦。

夜游班子是藝人,跑江湖混飯吃,全沒吐蕃番子的驕橫,對人隨和得緊,小侏儒免費給大家翻跟頭,惹得小孩子們哈哈大笑,對鎮民的好奇之問,藝子也耐心解答,雙方說說笑笑很快就混得熟稔了,由此夜游班子也了解到,此間是南理大名鼎鼎的常春侯封邑,侯爺現在不在家,由玄機公主殿下主持一切,不過公主病了……接觸時間稍長,班主也意外發現,這座鎮子看著荒僻,鎮中百姓居然都挺富裕…這是托郡主的福。此間是宋陽的‘家鄉’,鎮上人都能算是他的親屬,承郃再窮也不會慢待。何況小鎮上居民不多,讓他們富足些不過小事一樁。

有賺錢的機會,班主精神大振,和班子里幾位重要成員商議了下,今晚不妨演上一場,反正晚飯后成員們也要練功,能賺錢何樂不為,消息一傳出去,小鎮居民大都歡喜。要知道,現在的鎮民曰子小康,但地方偏僻依舊,距離最近的大城青陽也要三天路程,能看場大戲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奢望,何況是異域風情的演出。

晚飯過后不久,小鎮居民漸漸匯聚而至,隨著一串響亮銅鑼,夜游班子臨時打了個簡陋太子,獻藝開始,侏儒依舊翻跟頭,但這次是卷揚烈焰的火圈中穿梭;紅衣女郎的獨腿舞蹈好聽又好看,可她周圍爬滿了黑紅相間的毒蛇,露出了獠牙時時如電探首,想要嘗嘗這個女人的鮮血滋味;倒是那十條兇獒,不知為何反倒變得溫順起來,隨著竹笛搖頭擺尾,笨拙扭動憨態可掬。觀眾們時而歡笑時而驚訝,當然也少不了銀錢賞賜;藝人抖擻精神,這筆意外之財足夠讓他們每個人賣力演出……但班子里那個號稱兩百歲的老人不動,他在看人。

常春侯不在,只有玄機公主,來得有些不巧,但也沒辦法,有一個就抓一個吧,剩下的那個以后再想辦法。云頂坐在臺上,眸子緩緩轉動,仔細打量著每一個來看戲的觀眾。他的目光渾濁,但心境空明,他用眼睛去看,卻用心去品味,他有相人的本領。‘心眼’,本來也是高原密宗的一項修行。普通人的身份,逃不過他的觀察。

早在出發之前,就有人把玄機公主的畫像呈到他的面前,不過他只是掃過一眼就將其扔進火堆,漢人女子,宮裝肖像,看上去都大同小異,靠不住的。云頂活佛有‘心眼’,能通過面相輕易分辨貴人或平民,能體味氣勢分別高手還是凡人。

其實密宗的‘心眼’,和漢境中的‘相面’極為相似,雖然道理基礎迥異,但殊途同歸。

除了力量兇猛,‘心眼’是云頂能成功抓人的另一項的依靠。

對普通人,他只一看而過,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一個老人身上。老人青布長衫,打扮普通長相平凡,模樣和小鎮很‘相配’,任誰也不會去注意,可是瞞不住‘心眼’的。即便老人收斂了氣勢,云頂也能看出此人的不凡,這就是燕子坪上隱藏的那個大宗師吧?云頂在心中笑了笑,不過如此。

目光繼續轉動,云頂看到了下午時來過的,身穿綠色長袍、長相好像青蛙的胖子,此人的身手也不會差,遠不如大宗師,但也能躋身天字乙品了;雙手揣在袖中的老頭子也是如此;還有回鶻衛兵的首領,好像個胖老太太似的壯漢……之前的消息果然是靠不住的,云頂默默嘆了口氣,本來說的是只有一個大宗師,不料還另有三個宗師好手。

雖然對方的陣容比著想象里更強大些,不過云頂并不擔心,他嘆氣是因為不開心,并非任務難以達成。

他不覺得自己慈悲,除魔衛道時一定會出手無情,可是綁架虜人這種事,不是修行中人應該做的。

云頂搖了搖頭,把那些擾亂心境的念頭甩出身外,繼續調運心眼仔細觀察人群,最最重要的那個人他還沒找到……這時候人群忽然微微一亂,一隊紅色甲胄的衛士,簇擁著一個年輕的盛裝女子趕來看戲,看架勢、打扮,必是玄機公主了。不過云頂只望向她片刻就移開了目光,雖然粉黛之下,這個女子的五官的確與肖像上有些相似,但她面相很‘薄’,不是富貴之人。再狡猾的人也騙不了‘命’,假公主。

云頂活佛幾乎立刻就失望了,對方為什么要弄個假公主出來?難道看破了圖謀,要引自己入甕么?而不久之后,云頂又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混在人群中幾位高手的心思、目光,都放在另外一個普通衣著的少女身上。

假公主或許不是故意布局,只是他們平時常用的障眼法?如真事先得知有刺客,真公主是絕不會來的,幾位高手只全神貫注等待刺客出手就是了,不用分出精神再去照顧誰。

云頂振作了些,把注意力放到了新目標身上,不過片刻功夫,云頂再度失望,原因和剛才相同,心眼明辨,這個女子仍是平民。

可世事難料,一切自有天意,就在云頂決定已經放棄的時候,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一個無意中進入視線的女子,瓷娃娃似的女孩子。

福根深重,出身了得;后福綿長,以后會得大吉祥;但少年多桀,應該是經歷過幾次大難,聽說玄機公主以前常常會惹上莫名其妙的禍事,最近一次是一年多前,被倒塌的樓宇砸中,險險就喪命了……云頂信賴心眼,根本不會想到自己認錯了人,面相完全能對的上,承郃不在此間,偏荒小鎮中的貴人還能是誰?而且鎮民說公主病了,瓷娃娃也在病中,不用心眼也能察覺,臉色、神采、目光都說明她的虛弱。

云頂松了口氣。人在就好,他就是沖著她來的,云頂的目光穩穩盯在了瓷娃娃的身上,不過看她稍久,他忽然覺得心中一清……瓷娃娃給他的感覺。

不是佛家的那種清靜心境,而是冷清,真正的冷冷清清,即便她看到新奇表演,目光會變得明亮,但那雙眸子無論明亮還是暗淡,都沒區別的,就好像笑容并不一定代表高興。

瓷娃娃也注意到老人的目光,出于禮貌,她對云頂報以一個微笑。果然毫無開心可言,和以前的笑容一樣,只是她覺得此刻應該笑一下,所以她笑了。

云頂也還了一個笑容,同樣不開心。心頭有些沉甸甸的,以至在那個瞬間里,他幾乎打消了動手的念頭,但只是一個瞬間而已,他看得出,瓷娃娃以后會幸福快樂,這便放心了,命數是不會改變的,也許她以后的福氣,都來自這次被抓……云頂并非惡人,托請他出手之人,并沒提及公主的下場。

云頂活佛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邁步來到獻藝圈中,班子里沒幾個正常的人,他們不止要展示自己的‘怪異’,且都還要表演絕活,兩百歲的老人也不例外。

……帛先生和顧昭君小小失算。

一個多時辰前,黃昏時分,當得知夜游班子要在今晚演出,老顧和帛先生對望了一眼,前者皺了下眉頭,后者則發出一聲冷笑,又湊到一起低聲商議。

按照兩人的估計,吐蕃番子若真有圖謀,不外兩個目的,一是為錢,另則為人。前者幾乎不可能,寶貝數量眾多,難以攜帶,就算搶了也逃不遠,行刺的可能姓最大。夜晚做戲、引著封邑中的貴人去看,再趁機刺殺。

封邑里的貴人都不在家,有壞處也是好事。

壞處很簡單:沒人做主。吐蕃人來路古怪不懷好意,對付他們最簡單、也是最安全的法子,莫過于直接派兵拿下隨后嚴加審問,根本不給對方出手的機會。但南理剛剛平復叛亂不久,與大燕的矛盾漸漸升級,這個時候去惹吐蕃人當然不是個好的選擇,偏巧封邑中沒有主事之人,查抄這樣一直規模的吐蕃商隊不是小事,慕容大人不敢做這個主,顧昭君和帛先生則是客卿身份,也不好越俎代庖,替宋陽發號這樣的命令。

不過,主人們不在的好處也很明顯,讓封邑中的高手沒有了后顧之憂,大可施展手腳,和對方周旋一場。

無論平時表現出的樣子是什么,但根骨中,顧昭君和帛胖子都藏了一份傲氣,吐蕃人跑到面前耍手段,依著他倆的姓子,自然將計就計,狠狠懲戒。對方既然出招了,他們根本沒去想‘避開’這兩字,自家地盤、實力占絕對上風,當然要接招……所以才有了一個由紅波衛拱護的假公主。

兩人還怕刺客不上當,又找人來扮第二個假公主,幾位高手混跡人群中,故意露出關注她的神情。即便刺客能認出第一個是假的,多半也會把第二個當成真的。戲中戲連環計,不愁對方不出手。

兩人正說著半截,忽然腳步聲傳來,謝孜濯來了。帛先生剛忙迎上去:“小姐,怎了?”

瓷娃娃聲音很輕:“聽說晚上夜游班子唱戲,我想去看看……”說到這里,她抬起頭望向帛先生,目光里悄然帶出些許征詢之意。

帛先生略顯躊躇:“這個…可能會有危險。”

“明白了。”瓷娃娃垂下了目光,再沒有半個字的爭取,邁步準備離開,這時候顧昭君忽然開口,笑道:“去看看吧,沒事,但是看戲的時候只能你一個人,不能帶仆從和護衛。”

帛先生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明白了顧昭君的意思,也隨聲笑道:“沒問題,是我多慮了,聽顧先生的就好。”

謝孜濯輕輕‘嗯’了一聲,對帛先生點了點頭,又對顧昭君說了一句‘謝謝’,轉身離開了。

當她提出愿望時,談不到渴望;被帛先生拒接時,看不到失落;再被點頭應允之后,也不見太多快樂,瓷娃娃般的謝孜濯,一如既往的平靜。

待她離開后,顧昭君望向帛胖子:“難得她想做一件事情,就這么回絕掉,心里不太是滋味。”

顧昭君尚且如此,更毋論帛先生……若真有刺客,前后兩個假目標足以引其上當了,謝孜濯只是來看戲的普通少女,顧、帛兩人仔細設想,刺客根本就不該有注意她的道理。可兩頭狐貍心機再怎么深沉,也猜不到對方是靠著‘心眼’來認人的,更沒想到瓷娃娃會被錯當成公主。

幸好,封邑中另一個身份重要的娃娃,小葡萄前幾天著涼感冒,被阿伊果嚇唬著早早就睡了,沒能來看演出,否則他的‘皇帝命’被云頂的心眼看到,怕是一定會被當成南理的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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