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 【別拍情啊愛啊的】

“我早就說過，老二家的小虎有出息，將來肯定能當導演。”聽說萬小虎拍了電影，大伯頗為得意的說，仿佛萬小虎能有成就，都是他當年慧眼識珠的本事。

大伯母則問：“什么時候能看到你的電影啊，影視頻道行不行？”

影視頻道是江東臺下面一個專門放映電影的頻道，一天到晚抗戰片《地雷戰》、《鐵道游擊隊》等等來回不停的放，小時候萬小虎沒少看。一直到后來，影視頻道就很少放這類電影，改為港片了，再后來，幾乎都放好萊塢大片去了。

“影視頻道現在怕是看不了，電影要先在影院上映，然后再發行DVD，最后才能上電視。”

“那還要等好久啊？”

“我也不清楚，不過啊，如果DVD出來了，我放給你們看。”

“好，我們就等著看小虎拍的……《獨自等待》，是吧。”大伯說。

爺爺奶奶都有點耳背，聊起來很費勁，而且對拍電影也不是很懂，說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的孫子拍的是什么，總是問萬小虎，拍的是不是打小鬼子的電影。萬小虎回答不是，是青春都市愛情喜劇，爺爺就不高興了。

“拍什么情啊愛啊的，搞得烏煙瘴氣，要拍就拍打鬼子。”

大伯就在一旁說：“你不懂，現在年輕人都看這種電影。”

“那也不能拍，教壞小孩子。”爺爺一輩子務農，連生產隊長都沒干過，看電影的水平，還停留在早期電影下鄉的印象之中。

大伯就說了：“你不懂，就不要瞎攙和了。”

奶奶也說：“老頭子你就別咸吃蘿卜淡操心了，孫子給你買了好茶葉，我去給你泡一杯。”

“爺爺，現在國家開始扶持電影產業，大力推動電影業的多樣化發展。我的電影《獨自等待》，連五代大導演黃建新都說好，您就放心吧，教不壞小孩子。”萬小虎在爺爺耳邊大聲的說。

“黃什么？”爺爺沒聽明白。

“黃建新，五代大導演，國家級藝術家。”

“不認識。”

萬小虎訕訕一笑，黃建新在業內知名度高，在民間的影響力，就沒法跟張一謀、馮小崗他們比了，想了想，萬小虎說：“黃建新導演，是享受國務院津貼的大導演。”

“國務院津貼？哦，那是個厲害人物啊。”爺爺這才唔一聲，表示明白了。說什么五代導演、國家級藝術家，老爺子還真不覺得厲害，一說國務院津貼，那就不得了了。官本位的國家，官府機構的威懾力，絕對是空前絕后的強大。

在大伯家里，就這樣聊了一下午，大伯留萬小虎吃晚飯，然后就打電話給在鎮上上班的大表姐，讓大堂姐別在婆家吃了，帶點菜回來吃。

大伯家兩個小孩，大堂哥已經娶妻生子，跟著小叔一起在省城開大排檔，老婆小孩也都在省城。大堂姐比萬小虎大了四歲，今年剛說好婆家，準備年底結婚。因為婆家在鎮上有開了批發部，雖然還沒有辦婚禮，大堂姐卻已經在批發部幫忙了。

“小虎怎么從學校回來了？”六點多，大堂姐就拎著一包菜回來。

萬小虎把菜接過來，逗她：“我不念了。”

“怎么回事？好好地為什么不念了？”

“我被學校開除了。”

“開除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好好地怎么被開除了，你是不是在學校犯了錯誤啊。北電是好學校，你可別真不念了。”

萬小虎苦著臉說：“我最近拍了一部電影，拍的比較好，然后學校認為，我才華太突出了，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再教我什么了，我的存在，讓老師們也比較自卑。所以，天妒英才啊。”

話一說完，大堂姐就反應過來，伸手拍打了一下：“就會貧嘴，滿嘴跑火車。爸媽，小虎怎么今天就回來了，也不是星期天。”

“小虎現在有出息了，真的成導演了，拍了電影賺錢了。”

“行啊你小虎，拍什么電影啦？你才大二吧。”

一頓晚飯結束，萬小虎告辭回去。原本有些顧慮，不知道再見這些親戚會有什么感觸，但是真見面后，并沒有太多復雜的想法，頂多也就是感覺挺得意的。

有句話叫做“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意思是說，有錢有勢了不回到家鄉顯擺顯擺，就好比穿著一件華麗的衣服走夜路。萬小虎現在就是這感覺，人嘛，都喜歡在認識的人面前顯擺顯擺。

回到家，又和父母聊到大半夜，才睡覺。

第二天，萬小虎先去了幾個舅舅家里，接著逛了整個鎮子，好好瀏覽一下2000年的家鄉。等以后，家鄉也開始招商引資了，開了不少工廠，路也重新修了一條，沿著馬路邊建起了新的鎮子，老鎮這里就衰敗了。

故地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

萬小虎想到了一句古詞，古人和他，大體有同樣感觸吧。

這一次回家，萬小虎沒打算這么快就回去，一邊開始創作《蝴蝶效應》的劇本，一邊在家里面小憩，享受片刻的安寧。一個星期后，帶著創作快要完成的《蝴蝶效應》劇本，萬小虎告辭了父母親朋。

先去縣城的中學，見一面弟弟萬小斌。

萬小斌一直學習成績都不怎么好，考大學是沒希望的。這輩子，萬小虎也沒打算指望萬小斌能考上大學，不過，考不上大學不要緊，可以上一些專科。萬小虎是打定主意，不會再讓萬小斌過早走入社會。

上一個軌跡，萬小斌就是因為高中畢業就不念書了，在社會上學會了吃喝嫖賭，整天游手好閑。

“哥，你什么時候回來了。”

“回家來看看，這些是給你的，吃的喝的用的都有，放到宿舍，回頭跟我出去吃飯。”

在小餐館里，萬小虎給萬小斌上起了思想教育課：“馬上就要高考了，小斌，我跟你說，我就沒指望你考上大學。不過呢，畢業后，你還得繼續去上大專，學費什么的你不要操心，我不管你是睡三年也好，還是泡妞三年也好，這三年，你在學校老老實實待著，可知道。”

“哥，你說什么，我怎么聽糊涂了？”

“人在二十歲之前，人生觀是不成熟的，容易受到社會上的誘惑。你哥我現在混上去了，也有了自己的公司，以后少不了需要人幫我管理。我們是親兄弟，你就得過來幫我，對吧。所以，你現在老老實實的上學，能學習一些知識是最好的，但是千萬別走歪了。你要是敢在社會上瞎混，別怪我揍你。”

“哥，你就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學習，以后出來幫你掌管公司。”聽到大哥開公司，萬小斌眉開眼笑的說。

“笑個頭笑，趕緊吃，吃完滾回學校去，我還得趕火車。”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