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你是傻子么？【2/2】

三十二變

這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它突然一下呈現在周子凡的面前，對他造成的沖擊，是無比巨大的。要知道他是一個非常清貧的官員，從來不貪污受賄，不拿百姓一分錢，正是這樣的行為，給他帶來了周青天的美名，但也同時，使得他根本沒有機會享受一些奢侈物品，沒有見識過大商場的那種氣迫。

此時他肉眼所見的，是無數銀票飛舞，各種商品在商人們的手下交換，不時有一個商人歡喜地背著大量的物品向碼頭邊的船上走去，又不時有新的船到來，將大量的貨物搬入市場，然后又是數張十幾萬兩或者幾十萬兩的銀票在商人們手里交換著。

周子凡初步估計了一下，在這個市場上流轉的銀票，估計就可以抵得上大萌國好幾個的賦稅，如果這些錢都是朝廷的該有多好，什么云貴叛軍，什么遼東滿清，都不是問題，只要用這筆錢武裝軍隊，不論多強大的敵人，都會被化成灰灰。

他在市場里差一點就迷失了自己，過了許久才想起來自己正在尋找皇帝，于是從市場里跑了出來，向著綠洲中心的方向走去，只見龐大的上海綠洲開發得十分漂亮，整整齊齊的田地畫著方格子，管理得井井有條。他忍不住和一個農民攀談了幾句，才知道，在上海綠洲的貧窮百姓是不需要交稅的，必須要收入達到某一個線上的人才需要交稅。也就是說。在上海綠洲，只有富人交稅，不需要窮人交稅……

他忍不住有些好奇地向那個農夫問道：“那大伙兒會不會故意不努力工作。把自己的收入保持在那個收稅的線下呢？”

“你是傻子么？”農夫毫不客氣地道：“哪有人故意不賺錢的道理？老子寧可多交點稅，也要多賺點錢。”

這……真是……周子凡不懂了，居然還有百姓想要交稅的……這真是太詭異了。不過他轉念一想，這樣才對啊，這樣的制度，才能保證國家的稅收，不坑害貧苦的百姓。這是治世的良策！想不到嘉善王的領地居然用這種獨特的稅收制度。真的是太棒了。

他告別了農夫，向前走，很快就到了上海的中心，只見這里修建著高聳的城墻，上面架滿了大炮。走到城市門口，沒有人收入城稅。他不由得有點好奇，要知道大萌國的每一個綠洲都是要收取入城稅的，大約是一人五文錢，這里居然不收。

他忍不住又找了一個路人問道：“請問。這個城市為什么不收入城稅啊？”

“你是傻子么？”路人冷笑道：“收入城稅的城。誰敢沒事進進出出，最受傷的就是小商小販，大家不敢隨意進城出城。那就沒有貨物進城出城，那大伙兒的生活多不便利？這里不收入城稅，才能讓商販們自由進出。大家生活才方便。”

“原來如此！”周子凡恍然大悟。

走上大街，只見街道上行人穿流如梭，滿大街都是商輔林立，這里雖然是一個新興的綠州，但是卻無比繁華，由于旁邊就是超級大海港。所以這里的物質也極為豐富，有許多貨物是從港口直接拉過來就開賣的。價格之便宜，簡直聞所未聞。

周子凡感覺自己就像土包子進城，滿眼都是新奇。

正在看熱鬧時，突然有人叫道：“小偷，有小偷偷了我的東西……”

周子凡聞聲看去，只見一個面相兇惡的人正在拔腿飛奔，后面追著一個百姓，邊追邊叫著：“抓小偷啊……”

那小偷跑了沒幾步，旁邊突然飛速跳出一個穿制服的人，這身制服很有趣，有點像大萌國官兵的衣服，但是又有些小差別，看起來不像軍人那么正式，制服男一拳把小偷打倒在地，然后三兩下就捆了起來，嘴里罵道：“你是哪里流竄來的小偷？敢在上海綠洲偷東西，簡直是找死，你現在被捕了，很快就會被送去勞改，給本綠洲的建設出一份力！”

周子凡又不明白了，他逮住個路人問道：“請問，剛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路人笑道：“出來抓人的，是咱們上海綠洲的鎮城神管，專門管理民間不平事，誰要是受了欺負，只要鎮城神管在場，就會幫咱們出頭。”

“那什么叫勞改？”周子凡奇道。

“勞改就是勞動改造！”路人笑道：“凡是犯罪的，在本綠洲都會被抓去強制勞動，建設綠洲，輔路，修橋，這樣做的意思，是讓他們用勞動來給以前做的壞事買單。這是王爺發明的，真的挺好。”

“啊？罪犯應該關進監獄或者處死才對啊！”周子凡汗道。

“你是傻子么？”路人不爽地道：“關在監獄你還得白養他，處死的話，他做的壞事誰來彌補？當然是先勞改，讓他做善事，給鄉親們增加點實惠。”

周子凡大汗：“你們這綠洲，怎么有這么多怪花樣啊？”

“怪花樣？我看你才怪，你全家都怪。這是咱們偉大英明的滬王想出來的絕招，怎么能叫怪招？切，話都不會說！”路人憤憤地走了。

周子凡嘆了口氣，繼續向前走，沒多久，他又看到了許多與眾不同的地方，許多奇怪的機構，例如一個門口寫著“119”的房子，據說這里是管救火，以及各種雜事的，例如誰家屋前有個馬蜂窩，119就會出動幫忙取掉。誰家菜園子里有毒蝎出沒，119也會幫忙去處理。誰家出門忘帶鑰匙，進不了門，119會幫忙破門。還有“110”，原來就是捕快辦公的地方。最奇怪的是還有一個叫“114”的房子，里面的人專門負責給外地來的商人帶路，把他們帶到適合他們經商范圍的地方。

周子凡一路走到了滬王府的前面，只見王府門口立了一個大箱子，箱子上寫著“滬王公開信箱”，下面又用小字寫著：“如果你對本綠洲有任何建議，對什么事有任何不滿，有冤情，都可以寫信投入到這個信箱里，王爺看了之后會進行處理。注：允許匿名。”

“嘩！”周子凡大驚：“這東西……比登聞鼓還好用！”

所謂登聞鼓，就是朝堂前面的一面巨鼓，古時的百姓有冤情時，往往就會在朝堂前面敲響這面鼓，這就是所謂的“擊鼓鳴冤”。登聞鼓本來代表的是先進的訴訟制度，但是由于官場，刁民亂來等等原因，到了現在這時候，登聞鼓已經形同虛設，更有些過份的官員，只要聽到登聞鼓響，不管來由，先把敲鼓的百姓杖打三十，再問案情。

后來百姓們已經不信任登聞鼓了！

但是滬王府前這個信箱明顯不同，它不但可以用來申冤，還可以用來提建議，百姓如果有什么話要說，只需要找個抄書先生，幫忙寫一封信，投在這里面，就可以把他們要說的話直接告訴王爺，而且還允許匿名，這是多么先進的制度啊。

周子凡暗暗心驚，這上海綠洲的民政方面，搞得真是好啊。

作為一名文官，他其實對伊云那些在戰場中的豐功偉績并不怎么感冒，因為打仗并不是他熟悉的東西，他更懂得的是民政，引以為傲的也是民政這一方面，實際上東林黨的人大多數都是文官，他們一向看不起武將，認為會動拳頭沒意思，要會治國才是王道。

但是到了上海綠洲之后，他才發現，在民政上他們要學的東西還多得很呢。和伊云這些利民的措施比起來，他以前為百姓做的那些事，簡直是小兒科，提鞋子都要差一截。

一個新興綠洲就能做到這樣，要是這個綠洲多發展些年月，豈不是要飛天了！以周子凡的眼光，很容易地就看了出來，只要給這個綠洲幾年時間，保證它發展得比帝都還要好。

周子凡這下真是激動了，他刷地一下沖進了滬王府，府門口的守衛倒是認得他是和伊云一起下船的官員，所以沒有阻攔他。他一路沖進大廳，只見伊云正在喝茶，和安靜、安倩、水淼、蔡柔等等久別重逢的妹子們問好。

周子凡就在這種和諧的氣氛下，刷地一下跳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聲道：“嘉善王爺，滬王爺，求教育！下官也要學習這些治理民政之道。”

“我忙著呢，沒時間教你，你去找我手下的軟沐星學吧，我已經教給她了！”伊云攤手道。

“不，我不想跟著您手下學！”周子凡認真地道：“我敢肯定，您還有許多沒有教她的東西，我跟著她學學不全的，還是跟著您學吧，您一定要教我啊。”

“嘛！也對！”伊云笑道：“我教她的，主要是如何治民，因為她最喜歡的就是幫助人民過上好日子，但是她缺乏治國的理念，眼睛只看眼前的百姓，不看整個國家大體。你倒是眼光比較高遠，適合學習如治國……我來教你怎么把一個國家搞得更好。”

“哇？真的嗎？”周子凡大喜：“我要學，要學啊！”

“嗯，那從今天開始，你就先在我手下當個秘書吧！”伊云笑道。

“秘書是啥？”

“咳……就是師爺！”

“好，師爺就師爺，哪怕是書童我也做，只要能學到真正有用的東西。”周子凡深深地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