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洛佩斯海戰（上）

海風掃過千層浪，一浪接著一浪的滾疊向遠方。

太平洋艦隊沿著菲律賓群島的海岸線一路往北行進，沿途不斷的對附近海域進行測繪，并在航海日志上寫明當地的風土人情，重點標記西班牙人在當地的統治官署和駐軍情況。

由于在近海航行，海面上海鳥眾多，很多海鳥把戰艦那高高的桅桿當做了落腳點，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下面的水兵，沒事兒的時候就會去吹口哨逗逗鳥兒。

艦橋參謀的軍帽上，很容易落上鳥屎，這總是讓有些軍官感到沒面子。

“去把那些該死的鳥趕走！”

“是！長官！”

幾個水兵快速爬上桅桿，將鳥轟走，但是很快那些鳥又回來了。該叫的叫該拉的拉。

“怎么又回來了？”

水兵們強忍著笑意，不知是誰說了聲，“長官要走鳥屎運了！”

艦橋參謀猛的轉過身來，一干水兵們紛紛轉頭，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誰說的？”

眾人不語，艦橋參謀頓時拿他們沒辦法。

這群調皮的新兵蛋子！

艦橋參謀心中咒罵了一番，突然壞笑著看向他們，讓一群水兵們感到不會是什么好事。

“我看你們是閑的蛋疼了！”艦橋參謀突然厲聲咆哮道：“都給我擦洗甲板去！”

有人小聲嘟囔道：“剛擦洗了不到一個小時！”

“你說什么？大聲點兒！”

“報告長官，我們堅決執行長官的命令！”

“那你就給我閉嘴！”

“是！長官！”

甲板擦得已經很亮了，夸張點說可以當鏡子照了。

軍官們總是不讓士兵們閑著，大多數時間都會沒事兒找點事兒。當然這里的沒事找事非故意刁難，只是軍官們防止士兵們閑的蛋疼鬧事兒的一種手段。

太平洋艦隊選擇走近海，一是為了測繪海圖水況，二是為了跟菲律賓土人換些當地的小吃特產。

由于太平洋艦隊的官兵大多數都沒適應過熱帶生活，到了菲律賓之后，不少士兵有些水土不服。熱帶水果是克制水土不服的重要手段，也是抑制非戰斗減員的方法之一。

太平洋艦隊官兵用錢財和物品換取當地人手里的東西，同時還會從當地人口中得知一些平時收集不到的情況。最重要的就是可以知道附近的海況和天氣時令，這對海軍來說太重要了。

“前面是艾迪灣，這個海灣非常大，且海岸線附近多暗礁，咱們不能挨著海岸線走！”

施劍飛看著這張被補充了一大堆數據的海圖，問道：“不用說，又是從當地人口中得知的！”

沈仰灝點點頭，施劍飛又道：“我不這個海灣，我擔心的是過了這個海灣便是洛佩斯海域！”

“那里怎么了？會有敵人嗎？”

施劍飛搖頭道：“應該不會有敵人！但那里在這個季節經常起霧，能見度很低。同時，從今天早晨開始，我的右眼皮老實跳個不停！”

左眼皮跳財右眼皮挑災！

施劍飛雖然受到過科學洗禮，但還是十分相信神靈一說的。

“大霧地區的海域，經常會有敵人出沒！但荷蘭艦隊南下了，應該不會掉頭回來追我們。菲律賓島嶼眾多，海盜同樣不少，這一路來我們也驅散了很多海盜哨船，不過，你總不會相信海盜會敢來搶劫艦隊吧！”

施劍飛點點頭，他也不認為海盜敢襲擊艦隊。但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防，于是道：“這樣好了！過了艾迪灣后，各艦加派巡邏執勤人員，要確保艦隊安全！”

沈仰灝于是下去安排。

就在太平洋艦隊東南方向二十海里外，荷蘭東印度艦隊同樣向北方行駛。

不過，他們很小心，一直尾隨在太平洋艦隊后面，并不斷派出化妝成海盜的船只靠近太平洋艦隊偵查。

“按照行程計算，太平洋艦隊將于明天早晨進入洛佩斯海域！”

雷約茲點點頭，道：“洛佩斯海域在這個季節幾乎是天天起大霧，我想太平洋艦隊人生地不熟的，應該不會知道這點。”

特納問道：“將軍是準備在這里伏擊太平洋艦隊？”

“沒錯！”

雷約茲信心十足的說道：“我艦隊借助大霧掩護，利用上風向優勢，從后面慢慢接近太平洋艦隊，一定可以打的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將軍高見！”特納說道：“這次我們即是偷襲，又占據上風向，而且戰艦數量大于太平洋艦隊，一定可以重創他們，說不定會迫使他們投降！”

雷約茲仿佛想起了花嶼的那次海戰，到嘴里的鴨子飛了，還把自己的牙給蹦了，那是非常沒有面子的事情。

這次一定要報仇！

雷約茲心中暗自發誓，定要太平洋艦隊付出代價。

“探查出他們的陣型了嗎？”

特納回答道：“因為對方始終保持四支巡航艦分艦隊巡邏，每支分艦隊大約五艘。我們的哨船并沒有靠近對方，便被對方巡邏艦只驅離。”

“沒有被發現疑點吧！”

“應該沒有！”特納回答道：“對方顯然認為我們的哨船是附近的海盜船，因此不會太放在心上！”

雷約茲點點頭，說道：“現在就差知道對方艦隊的陣型了！如果看清楚他們的陣型，就可以在偷襲時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管他什么陣型！”特納道：“我們的戰艦數量遠多于對方，倒是只需列陣圍住他們，不死也脫層皮！”

雷約茲點點頭，道：“為了不打草驚蛇，今天下午就不要再靠近他們了！命令士兵們抓緊時間休息，我們后半夜開始靠近他們，到了明天早上正好可以發起攻擊！”

“是！”特納急忙下去準備，雷約茲則閉上雙目，臉上露出幾分勝利在握的笑容。

北京，遼王府。

海軍部長陳耀明剛剛匯報完在菲律賓跟費爾南多總督達成的協約，菲律賓艦隊覆滅的消息便傳來。

兵部尚書林風奉命趕到遼王府商議對策，陳耀明本來準備返回旅順，聽到消息后也急忙趕來。

“菲律賓艦隊就這樣讓荷蘭人給整沒了，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戰爭就是這樣，看起來不可能的事情，往往彈指間就成為了現實。

所謂天有不測風云，或許就是這個意思吧！

“太平洋艦隊正趕回來，留在菲律賓那邊太危險了！”

鄧浩楠點點頭，道：“回來就回來吧！沒有給荷蘭艦隊造成重創，那我們的計劃就需要暫停一下！”

鄧浩楠希望菲律賓艦隊覆滅，但同時還希望菲律賓陸軍能夠開赴荷屬東印度戰場，那樣菲律賓才會兵力空虛，讓鄧浩楠有機可乘。

“荷蘭東印度公司派出代表趕赴京城，準備要面見您！”

鄧浩楠不忿的道：“干什么？向本王發難不成？”

林風搖頭道：“我想應該不是！荷蘭人未必敢跟我們翻臉，他們這次進京來，估計是借著這個由子，讓我們給些好處給他們！”

“要打便打！”鄧浩楠厲聲道：“一個小小的荷蘭也敢囂張，等本王挪出功夫來，定要好好修理他們一番！”

陳耀明說道：“王爺，荷蘭東印度公司這次跟西班牙還有我們交戰，使得他在整個東南亞的貿易全部停止，我想他們應該損失慘重，主動上京來見您，怕是趁著現在打贏了勝仗，向王爺求和吧！”

“是呀！”林風點頭道：“荷蘭東印度公司作為一個商業公司，他們的主要目的怕是為了賺錢，如今貿易中斷，想必他們會受不了的！”

鄧浩楠想想也是，就拿三次英荷戰爭來說，荷蘭人并沒有輸在軍事上，而是輸在了經濟上面。經濟命脈完全靠著海上貿易，使得英國海軍一封鎖英吉利海峽他們荷蘭就沒脾氣了，乖乖就范。

眼下，荷蘭人在東南亞就靠著運輸大明和菲律賓等國的貨物賺錢，如今大明和菲律賓跟他們開戰，他們的經濟自然要受到打擊。更何況旁邊還有剛剛崛起了英國、法國、瑞典、挪威、神圣羅馬帝國等國的東印度公司和他們競爭，得罪大明對荷蘭東印度公司沒有任何好處。

也就是說，現在鄧浩楠打了荷蘭人一記悶棍，荷蘭人也得受著。只要荷蘭人從大明獲得的利潤大于鄧浩楠給他們造成的損失，那么荷蘭東印度公司就會接受現狀。

“費爾南多有什么消息傳來嗎？”

陳耀明回答道：“目前他還是沉默！只是給海軍部發了請求信，請求我們協助他守衛菲律賓！只要我們不撤回海軍，他愿意額外支付一筆勞軍費用！至于其他的，倒是沒有了。不過，有消息稱，費爾南多已經開始接觸荷蘭人了，怕是準備和談。不過消息還待證實！”

林風突然說道：“不能讓荷蘭人和西班牙人茍合，不如現在聯合其他四國，對荷蘭實施打擊，只要打垮了荷蘭東印度艦隊，那么費爾南多一定會出兵巴達維亞，那樣我們就有機會窺視菲律賓了！”

鄧浩楠點點頭，道：“事到如今只有這樣了！菲律賓一旦和荷蘭和談，那么東南亞將會重新陷入平靜。再打起了就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陳耀明！”

“臣在！”

鄧浩楠說道：“你再跑一趟南洋！這次聯合其他四國，不能讓南洋消停了！”

“微臣明白！”

陳耀明領命離開，鄧浩楠問向林風，道：“劉虎那邊進展怎么樣了？”

林風回答道：“啟稟王爺，劉虎那邊一切進展順利。二十萬邊軍挑選出精銳十萬，委派我軍軍官以及帝校優秀學員統領要職，編成十個陸軍步兵師，劃入我軍戰斗序列。”

鄧浩楠點點頭，問道：“那剩下的十萬人呢？可安置好了？”

“王爺放心！”林風回答道：“淘汰下來的十萬人當中，有七萬人不愿意走，已經編入陸軍預備役，先把他們分配成警察，下放到全國各地當捕快。剩下三萬人，要么老弱病殘，要么不愿意當兵，因此都發放了安家費，發回原籍去了！”

接著重點說道：“目前一切進展順利。他們得知王爺免稅三年的旨意后，想必知道回家種地也可以溫飽，因此心態都很穩定，目前地方官吏還沒有復員士兵鬧事的報告！”

聽到林風的話，鄧浩楠很是安心。

他萬萬沒有想到，只是一個免除三年賦稅的命令，就可以穩住大明江山，甚至把他的監國攝政王地位鞏固的跟鐵桶一般結實。如果有官員敢反對鄧浩楠的命令，現在都不用鄧浩楠出手，老百姓第一個不答應。

難怪李自成一句闖王來了不納糧的口號就可以推翻大明帝國，洪秀全一個人人有衣食的口號，就可以占據大清半壁江山。而的一句打土豪分田地的口號，更是推翻了國民黨的統治。

這一切都說明了一個道理，得民心者得天下。而如何得民心，鄧浩楠已經窺探到了門路，那就是針對老百姓的衣食住行下手。

鄧浩楠不由得思緒飛遠。

“王爺！”林風接著說道：“楊鶴已經交出兵權，放眼國朝上下，再無任何勢力擁有合法的軍隊！”

林風在合法二字上面加重的語氣，鄧浩楠走向窗邊，一邊看著窗外的美景，一邊問道：“還有不合法的嗎？”

林風笑了笑，道：“楚王奉天啟皇帝的命令，幫著朝廷招募并訓練了五萬軍隊。眼下，這支軍隊在武漢已經事實上掌控了武漢城。武漢知府賴有光上折子到兵部，要求取消這五萬軍隊。”

鄧浩楠笑了笑，說道：“這個賴有光當真大膽，就不怕得罪了楚王？”

林風道：“王爺乃是國朝最大的一字并肩王，區區一個楚王能有多大的分量，這個賴有光怎能分辨不出形勢來？”

又道：“賴有光的折子里痛陳了楚王的二十條罪狀，其中最大的一條就是欺君之罪，足夠王爺廢了楚王的了！”

鄧浩楠回過身來，問道：“楚王犯了哪條欺君了？”

林風將賴有光的奏折遞給鄧浩楠，一邊解釋道：“天啟皇帝下旨給楚王，要求楚王幫朝廷練十萬精兵。但朝廷沒錢，費用由楚王自己出。如今，楚王雖然練了五萬精兵，但費用卻是從武漢府賴有光手里硬給扣去的！”

鄧浩楠冷哼道：“我到是怎么回事？原來這個楚王在賴有光身上拔毛，難怪賴有光會跟楚王翻臉，反過來狀告楚王罪狀二十款！”

“王爺圣明！”

林風道：“可以看得出來，楚王和賴有光肯定以前相互勾結。否則賴有光不可能知道楚王那么多罪狀。不過，王爺想要搬倒楚王，這個賴有光就得大加利用。”

鄧浩楠忽然看向林風，問道：“這個賴有光怕是跟你提條件了吧！”

林風笑道：“王爺慧眼如炬！微臣佩服！沒錯，這個賴有光要求王爺不能再追究他以前的過錯！”

鄧浩楠放下奏折，來回踱了兩步，道：“清官本王是要養著的！”

“貪官污吏王爺也應該養幾個才是！”

鄧浩楠眉頭一皺，不悅的道：“養貪官污吏，那本王如何跟國人交代？”

林風道：“王爺息怒！清官養著固然增加王爺的威名聲勢，但人有個毛病，大多數老百姓認為清官是應該的，對王爺的感激之情并不高。但如果有了貪官污吏的時候，老百姓會痛恨他們。這個時候，他們才會想起清官，或者高高在上的王爺您。老百姓的呼聲就起來了，要求王爺您懲治貪官污吏。這時，王爺再把貪官拉出來懲治，老百姓才會高興，記著王爺您的好。”

鄧浩楠指著林風，老半天沒有言語，最后苦笑著道：“你呀，現在當官當的——這難道就是為官之道？”

鄧浩楠實在不知道怎么說好了，只聽林風道：“王爺，這不是為官之道，更不是微臣該會的東西。這是帝王心術，應該是王爺日后必備的帝王駕馭之道！”

鄧浩楠愕然的看著林風，后者一點兒都不忌諱的說道：“現在天下大局已定，王爺就是國朝事實上的最高統治者。就算王爺自己不想稱帝，到了這個時候，微臣斗膽說一句，微臣和所有擁護王爺的臣子們，到了時候也會黃袍加身的！因此，希望王爺早些面對現實，現在開始就請王爺學習帝王之術吧！”

鄧浩楠半天才回過神兒來，問道：“你來教本王學習帝王之術？”

林風笑道：“微臣不敢！更沒有那兩下子！不瞞王爺，剛才微臣所言，都是一位資歷甚高的大儒教的！”

“誰？”

“張溥，張子安。有當世小諸葛之稱！”

“此乃何方高人？”鄧浩楠急忙相問。

“微臣知道王爺求賢若渴，更缺輔國謀臣，特為王爺將他請來！”

“人在哪里？”

林風拍拍手，門外侍衛迅速將人給鄧浩楠送進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