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云層,淡淡的射下,沉浸了許久的李秋水緩緩回過神來,這才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慕容復,先前因為無崖子的緣故,卻是和慕容復講了許多逍遙派的事情,倒未曾問及他和鳩摩智的關系,如今安靜下來一瞧,李秋水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
雙眸緊緊的盯著慕容復的臉龐,眼中光芒閃爍,似乎是在思考著什幺,如此好片刻后,眼中波動方才緩緩淡去,雙眸再度回復淡然。
隨著李秋水眼睛緊緊望著一臉沉思狀態中的慕容復,慕容復似是有所感覺,抬起頭來,正好對上李秋水的目光,在李秋水這般絲毫不放松的目光之下,臉龐微微一滯,沉思之色也是緩緩收斂,見李秋水看著自己凝思半晌,一句話也不說,大是奇怪。
許久之后,慕容復終于是忍不住的開口詢問道:“為何這般看我?”
李秋水并沒有理會慕容復的問話,隨后目光在慕容復的臉龐上掃了掃,李秋水突然道:“那番僧會小無相功,你阻止我讓其跑了,這件事怎么解決?”她所指的自然就是鳩摩智了。
“那你想怎么解決?”略微遲疑了一下,慕容復開口問道。
對于慕容復這話,李秋水卻是甩了他一個白眼,一臉凝重的起身道:“須知,若不是本派中人,聽到了‘逍遙派’三字,就決不容他活在世上,更何況那番僧更是習得我的獨門絕學小無相功,更加饒他不得。”
聽得李秋水這般說道,慕容復眉頭頓時緊皺。李秋水眼光何其毒辣。便是察覺到了慕容復的不對勁。當下沉聲道:“這是我逍遙派的門規,再說難道你阻止得了我?”
慕容復看著心意已決的李秋水,也只能無奈的攤了攤手,現在這事,若是他胡亂的插手恐怕會越幫越忙,畢竟拋開李秋水的身份放一邊,就說其實力,慕容復全力施為。也未必能夠勝過李秋水,只得左顧而言他。
隨著慕容復的不再言語,場面也是逐漸安靜了下來,此刻,李秋水坐在石凳上,靜靜地整理著思緒,如今安靜下來她卻是想到了此行的目的,先前巧然看到鳩摩智使出小無相功,大驚之下的她便一路追殺而來,卻是將注意力放到了鳩摩智的身上。而后因為慕容復的出現,又一度的險些讓她把此次出來的目的給忘了。此刻想起,卻是有些大驚失色,猛然站起身來!
隨即還未待慕容復說話,卻見李秋水縱身一躍,輕輕落在一根樹枝之上,那樹枝晃了幾下,卻未折斷,向前躍出,平飛丈余,落在第二株樹的枝干上,一彈之下,又躍到了第三株樹上,在半空中宛如御風而行,眨眼間便消失在慕容復的眼前。
瞧得此情景,慕容復也是一愣,旋即心中泛起一道古怪意味,一直以來,他對李秋水的實力很是忌憚,也一度以為李秋水是屬于那種淡然平靜,氣定神閑的人,此刻看到李秋水如此神態卻是讓他摸不著頭腦。
瞧得李秋水匆忙離開,慕容復眉頭一皺,旋即想不出個所以然之后,也就懶得去想,當下不再拖沓,轉身便是繼續朝嵩山少林寺方向掠去,腳尖一點,身形沖天而起,前方的樹林茂密,慕容復自樹端枝梢掠行,短短數個呼吸,便已深入密林
中午時分,慕容復如追星趕月疾行,所走的小路越走越寬,幾個轉彎,卻是轉到了一條大路上來,他一rì一晚沒半點水米下肚,又和李秋水交手一段時間,此刻眼見晌午已至,肚子難免有些餓了。
只見前面房屋鱗次櫛比,當下腳步一動,便是朝著飯館其內行去,穿梭過這喧嘩的大廳,然后在靠窗的地方尋了處桌子坐下,剛剛落座,便是有著小二極為恭敬的將茶水奉上,隨后點了一些酒菜,便不再言語,轉過頭去瞧得外面那川流不息的人流。
許久之后,酒足飯飽的慕容復掃了眼外面的天色,將手中酒杯輕輕放下,起身離桌,然而剛剛轉身,忽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店家,看座!”慕容復微微抬頭,看的前面之人,微微一愣,想不到會如此湊巧,竟然和丁chūn秋這老不死的遇上了。
丁chūn秋的出現,自然也是引起了場中不少人的注意,當下場中響起了許些驚呼聲,而此刻,顯然剛剛進來的丁chūn秋亦是看到了準備離去的慕容復,霎時之間,臉上猛的一變。
當初參合莊中一役幸得他輕功極高,險而又險的逃出了蕭峰和溪鋒兩人的圍追,此刻聽聞少林派廣發英雄帖,本無興趣的他,卻發現這帖中聲討的是,心下大為暢快,心道這慕容復對上少林派,此等熱鬧無論如何是不能錯過。
慕容復向丁chūn秋舉手招呼,淡淡說道:“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適才邂逅相遇,分手片刻,便又重聚,看來我們還真是緣分不淺啊,丁chūn秋!”
丁chūn秋笑道:“那是與公子有緣了。”語言中聲音極大大聲,其實這只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要想強自鎮定,也是不能了,心中急速籌思脫身之法,心中尋思道:“當真是冤家路窄,怎得偏生又讓我遇到了這個瘟神,還沒見其與少林派對上,便和我對上了,真是晦氣!”
輕瞥了一眼強自鎮定的丁chūn秋,慕容復也是緩緩道:“當rì一別,倒是極為想念丁先生啊!”說話間,眼睛緊緊盯著丁chūn秋,手上亦是暗自凝運內力。
此刻慕容復手上的動作亦是出現在丁chūn秋的眼中,看到慕容復準備出手,丁chūn秋也知道無法善了,秉著先下手為強的想法,身形猛的一動,右腿掄起眼前的桌子,帶著一股兇悍勁風,狠狠的對著慕容復怒甩而去。
面對這丁老怪極其突兀的兇悍攻勢,慕容復卻是連眼睛都不抬一下,右手輕拂而出,瞬息后便是輕飄飄的與這張桌子撞擊在了一起,當下一道低沉聲音響起,旋即桌子立時四分五裂,如漣漪擴散而出,倒飛在周遭的桌子上,盡數爆裂開來。
就在慕容復出手之際,丁chūn秋臉龐之上也盡是震驚,隨后臉色一變,趕忙袖袍連揮,試圖面前的毒粉驅散,可惜,慕容復閃電般的出手下,卻已是來不及阻擋,此刻穩下身形的他,一臉怪異的看著慕容復,臉上的神情卻古怪之極。
丁chūn秋適才一腳掄起桌子向慕容復甩去的時候,大袖微揚,已潛運內力,將“逍遙三笑散”毒粉向慕容復揮去,這毒粉無色無臭,細微之極,就算慕容復武功再高,也決計不會察覺,哪料得慕容復早有準備。
在慕容復拂袖之時,便是安置提防丁chūn秋的用毒手段,悄悄運轉斗轉星移,果不其然,這丁chūn秋還是喜歡玩弄這些下三濫把戲,在慕容復斗轉星移下,這“逍遙三笑散”卻是盡數轉送到其自己的身上。
雖然這三笑逍遙散殺人于無形,但是只要自己憋住不笑,待得找時間解了便是,并無大礙,不過此刻丁chūn秋心中卻又是惱怒,又是戒懼,慕容復談笑之間,沒見他如何出手,便將毒粉轉到了自己身上,這顯然并非以內力反激,以丁chūn秋見聞之博,一時也想不出那是什么功夫。他心中只是想著八個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慕容復此刻卻也不管丁chūn秋時如何驚懼,手掌微微一轉,骨頭間頓時爆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眨眼便是掠到其身前,丁chūn秋瞧得慕容復已至身前,揮掌便劈,場中擺滿了桌子凳子,地位狹隘,實無回旋余地,但兩人便在桌椅之間穿來插去,竟無半點聲息,拳掌固是猛然撞擊,但是桌椅卻沒半點挨到。
丁chūn秋雖然輕功極高,不過可惜,他面對的不再是蕭峰和溪鋒兩人,而是慕容復,論到身法,慕容復的流光身法比他丁chūn秋只強不弱,硬碰硬的內力對撞下,慕容復的手掌,便是猛地的落在其胸膛之上,頓時,丁chūn秋一口鮮血,在周圍那一道道驚愕目光的注視下,爆噴而出。
欺身上前的慕容復,微微一瞥間,瞧得那血中隱隱泛起一層黑光,顯然亦是含有厲害無比的毒藥,當下一凜,腳下一頓,斗轉星移,立時運轉,對于這種時候玩毒的家伙,慕容復雖然不懼,但是被毒沾身亦是個麻煩事,深吸一口氣,手上卻是不停,將面前深黑色的毒血聚成一條水線,噗的一聲,射在一根巨大的柱子之上,登時柱子轉變成漆黑之色。
待得慕容復身形一轉,玉要在上前去,卻見丁chūn秋哈哈一笑:“失陪了,慕容公子,后會有期”
見得丁chūn秋像條泥鰍般滑溜,竟是又找個空檔溜走,慕容復卻是沒有就此罷休,腳尖一點地面,身體就猶如猛地激射而出,朝著丁chūn秋的背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