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1章 暗影領主 (十四)

大戰之后，是難以置信的風和日麗。

亞瑟身穿教廷十字軍的盔甲，假扮聲十字軍的樣子，同時也在船的甲板上搗鼓著什么。而帆船則順著風，航向福諾尼卡，海上除了他們這艘船以外便無其他戰船的影子，暫時算是平靜。

＂你在做什么，亞斯蘭大人？＂凡爾納好奇地問。

＂在搗鼓一些可以有效率殺敵的東西。＂亞瑟哼道，＂你別分神，繼續監視海面上的動靜。我不是告訴過你，一旦遠遠看見港口就要匯報嗎。＂

＂是＂凡爾納拖長了語氣答道，又舉起望遠鏡繼續向東觀望。

亞瑟在船上搗鼓的是一種黃色的晶體。那個晶體自然不是憑空產生的，是他用煉金術手套從空氣中凝練出來的化學物質。這個黃色晶體就是，通稱＂黃..色炸..藥＂。材料只有碳、氮和氧這三種，全都可以從空氣中簡單地獲取。不過黃..色炸..藥的分子結構比較復雜，即使用煉金術手套精確操作，也只能以極其低下的效率制造出這種純度不高的晶體粉末。

但是當然，這種東西炸起來威力還是非常之大。而且它幾乎不會受潮，也不會因為沖擊而生爆..炸，可以穩定長時間存放，最適合作為亞瑟的＂軍.火＂儲備之用。它唯一的引.爆方式是明火，也就是說只要讓它的存放點遠離明火就可以了。

他即將面對的，是教會數量龐大的軍隊。在這之前亞瑟就一直為如何有效地大范圍殺敵而犯愁，如果不把敵人殺死，死靈術便無法啟動；而如果亞瑟一下子面對太多敵人的圍攻，他始終還是會寡不敵眾而落敗的。

但如果使用這種越了時代常識的＂黃金藥粉＂，就能一口氣把數十甚至數百的敵人消滅，順勢啟動亞瑟的死靈術，把死者瞬間化成為亞瑟所用的軍隊。

然后戰局就會一口氣逆轉。

理論上是這樣。亞瑟深吸一口氣。可是他花了一個小時才制備了這里不足一小瓶的＂黃金藥粉＂，而且它的純度不太高。這個炸起來最多也就把范圍內十來個敵人炸死炸傷吧，而且大概炸傷而沒死的占據多數。要制造更大規模的殺傷，必須制備更多的＂黃金藥粉＂才行，為此亞瑟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準備。

太陽的位置已經偏離正上空，向西邊移動了，時間應該是下午三點鐘左右吧。這樣計算下來，到達福諾尼卡港口之前大概也只能制備出比手上這些藥粉多三四倍左右的量。靠這點儲備在港口城市里造成大量死傷，顯然是不現實的。而且亞瑟也不打算在人口密集、有太多無辜民眾地地方亂用＂黃金藥粉＂。

那么果然，在港口城市要盡量避免交戰嗎。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穿著的那身不太稱身的十字軍盔甲。這已經是他從敵人的尸體里找到的、最和他身材的一套盔甲了。如果以這種程度的偽裝就能騙過港口的衛兵，那倒是好事。可是萬一事情敗露了呢？

＂嗯......癢癢的。＂強尼.祖斯特一邊騷著腰腹一邊過來抱怨：＂亞斯蘭大人，你說現在就穿著這身盔甲，真的有必要嗎？我總覺得穿著這個很難受啊，該不會它的上一位主人身上有皮膚病什么的吧？＂

＂忍耐。＂亞瑟轉頭看著身穿教宗騎士的盔甲的強尼，沒好氣地說。

那名大漢穿著盔甲倒是十分合身，因為他的體型本來就適合當一名威猛的騎士。可是那身盔甲在之前的戰斗里受了不少損傷，到處都有凹陷，十分可疑的樣子。亞瑟知道強尼腦子里的都是肌肉，口才也不怎么好，靠他假扮成船上地位最高的教宗騎士，和港口的人對話，露餡的風險不低。但是該死的，現在也只依靠強尼了，畢竟其他人穿著那盔甲明顯不合身。

＂我們要做的是盡可能少生沖突地混進福諾尼卡城中。＂亞瑟說：＂在成功之前都不能松懈。你穿著這個在船上多走動，盡可能習慣教宗騎士穿著盔甲時的感覺，這樣動作才會更自然一些，不容易被看破。我剛才給你準備的講稿，你背下來了嗎？關鍵時刻就靠你用口才幫我們解圍了，請一定要熟記講稿的內容啊。＂

＂額，對，＂強尼搔了搔頭：＂有背。當然有。＂

亞瑟的額角冒出一滴冷汗。面前這個連腦子里都是肌肉的大漢一點都不靠譜。看樣子還需要準備后備計劃，免得事情失控得一不可收拾。

＂磷......＂騎士王呢喃道：＂如果能找到磷就好了。＂

＂磷？是那個煉金術師們經常使用的東西？＂強尼問。

＂嗯。＂亞瑟的腦子在飛的轉動著，試圖從自然界中找到可用的磷元素。如果能找到磷元素，哪怕只是化合物也行，煉金術手套都可以把它們精煉為。白磷是良好的煙劑，關鍵時刻能當作煙幕.彈使用。

鳥糞就是含磷的。亞瑟放下手上的工作，轉而走到船尾。那里的鳥籠里雖然已經沒有了鳥，但籠子底部確實積著厚厚的一層鳥糞。雖然不清楚這點鳥糞到底能精煉出多少白磷，但亞瑟還是用煉金術手套觸摸之，試圖制造出什么來。

自然，在他手中生成的是紅磷。白磷氧化得很快，現在制備卻不用好的方法保存，它還沒有到港口就徹底氧化完了，還會搞得船上全是煙。而紅磷也能當煙劑用，但需要明火點燃才能生煙，遠不如白磷直接接觸空氣就煙來得方便。因為紅磷和白磷在分子結構上差異很小，亞瑟打算在實戰中紅白磷混用。畢竟用煉金術手套可以很方便地把紅磷轉化為白磷，甚至把紅磷捏在手中灑出去的前一刻才讓它轉變為白磷，時間上也完全來得及。

除紅磷之外，亞瑟還制備出氨水。他小心翼翼地把氨水裝進玻璃瓶子里，這東西有股難以去除的惡臭，亞瑟絕不希望它灑在自己身上。氨水對粘膜有強烈的刺激性，把它們化成霧狀，伴隨煉金術手套那招沖擊波一同放出，能讓受影響的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哇，居然從鳥糞中變出紅色的東西來了。亞斯蘭大人是煉金術師嗎？＂喬伊饒有興趣地問。

＂其實是這魔導器的功勞。＂亞瑟說。他自然不想解釋紅磷和氨水有什么用。可惜鳥籠底下那層鳥糞的量其實并不多，亞瑟制備出的紅磷也只有手中一小捧，純度也不夠高。如果用這個再精煉白磷，得到的產物質量會更少吧。

＂這個也完全不夠用啊......＂亞瑟于是犯愁了，＂要是能弄到更多的鳥糞就好了。＂

＂那個應該有哦。＂凡爾納突然說。

＂哈？＂

＂附近有那么多海燕在飛來飛去，這附近一定有海鳥棲息的小島嶼，跟蹤海燕就能找到，不過要繞遠路。＂

亞瑟才想起有這么回事，凡爾納從以前起就愛用箭和石塊把海鳥打下來吃，或者純粹用無害的飛道具打海鳥玩兒。那孩子那么喜歡打鳥，自然對各種海鳥的生活習性十分熟悉。

＂繞路就繞路，帶我們去海鳥島。＂亞瑟道：＂我手上這個紅色的粉末是佷有用的東西，能多制備就盡可能多制備。＂

＂明白了，往東南方，三點鐘的方向！＂凡爾納吆喝道。

＂東南方，三點鐘方向！＂負責掌舵的老祖斯特也喊道，船改變了航道。

＂看樣子來不及在傍晚之前到達福諾尼卡港呢。＂貝優蕾塔挖苦道：＂大費周章去取鳥糞真的值得嗎，偉大的煉金術師先生？＂

＂值得。＂亞瑟演示般地把手中一小撮紅磷朝船沿撒出。紅磷在離開煉金術手套之前就轉變為極細的白磷粉末，落海之前化作滾滾濃煙，隨風飄散開來一大團，在船后擴散。

＂呵。＂魔女一聲悶哼，其中卻帶著不情愿的佩服。

晚上八點左右，福諾尼卡港。

一艘明顯經歷過激戰，中度破損的戰船靠岸了。

從戰船上走下來的是一名教宗騎士以及另外三名教廷十字軍，還有船上一些穿布衣的隨從。從他們盔甲染血和破損的狀態看來，這支船隊明顯經歷過一場苦戰。

＂站住。＂見船隊上的人打算離開港口，守衛在碼頭的另一隊人馬上叫住：＂你們要去哪里？你們的船隊是怎么回事？出往科西嘉島和厄爾巴島的船隊又怎樣了？為什么沒有定期聯絡？你們的報告呢？＂

＂額，＂強尼.祖斯特停下了腳步，有點支支吾吾地說：＂全滅了。敵人太厲害，兩支船隊都被他們打沉了。對方有大概六十艘戰艦，正氣勢洶洶地攻來。我們要去向上級報告，不能延誤戰情。＂

＂你在說什么蠢話？我就是你的上級啊？＂剛叫住強尼.祖斯特的那名教宗騎士，傲慢又兇狠地道。

那人面容瘦削、身材魁梧，皮膚黝黑，一看就是經常在戰地里指揮作戰的長官。

且不論他的指揮能力是好是壞，從他那身華麗的裝扮原本教宗騎士的盔甲上多了不少純金雕飾看來，這名教宗騎士應該比其他教宗騎士高級，很有可能就是教宗騎士團里隊長級別的存在。

情況很糟糕。亞瑟一行人居然剛到港就碰上了教宗騎士團的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