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1章 決戰之于試煉 (三十七)

決戰之于試煉

(三十七)

貝迪維爾眼前的伊萊恩身在冰棺之中，呈沉睡狀態。

但這是伊萊恩的內心世界，他在自己的內心里真的有可能＂睡著＂嗎？

......只是因為太痛苦，他主動放棄了思考而已吧。

而現在，外面那個圣靈白金雄獅（貝塔）正在瘋狂地破壞著一切，包括破壞伊萊恩的身體。

要停止這種破壞，首先得讓真正的伊萊恩＂醒＂過來。

＂我知道這很痛苦。＂貝迪維爾低聲說，他認為伊萊恩能聽見他的話。他認為在伊萊恩的內心深處，還有某部分沒有完全沉睡。

伊萊恩自然沒有回答。

＂我知道失去雷歐讓你很痛苦。我也失去過兄弟，我知道。＂見伊萊恩不回答，貝迪維爾繼續說，＂但是你要振作起來。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失去的已經失去，無法挽回。但你的人生還在延續。如果只是回顧和沉湎于過去，你會錯過更多美好的東西。

我知道這很痛苦，但你不能一直逃避。逃避什么都改變不了，痛苦也依舊是痛苦。只有拋下過去繼續往前走，這份痛苦才最終會平息。＂

沉默。周圍是死一樣的沉默。

＂伊萊恩？＂貝迪維爾喚道。他深信伊萊恩是在聽著的。只是沒有回應而已。

＂好吧。既然我看了你的記憶，我也給你看點東西。這樣才公平。＂貝迪維爾碰觸了一下手臂上的[太陽之神的日輪]，其中映照出[映奇寶珠]的彩虹色光輝。

畫面在一片黑暗中映現。那是貝迪維爾的記憶。

＂嗯......＂躺在病床上，發燒發得很嚴重的帕帕洛夫，微睜開眼看著貝迪維爾，想要說什么。

＂躺著吧，都病成這樣就別勉強了。＂小小的狼人少年平時雖然經常欺負他哥哥，但當帕帕洛夫病得很重的時候，他還是主動去照顧哥哥。他把浸泡在水里的毛巾取出，擰了幾下就敷在白熊人少年的額頭上。

＂貝貝......＂帕帕洛夫還是低聲說道：＂我可能已經不行了...這些日子里......很高興有你在......＂

＂你在說什么胡話。＂狼人少年撅著嘴：＂不就是普通的發燒而已嘛。＂

＂我雖然看起來是這副樣子...但我其實......活了很久......比你想象中的久。＂帕帕洛夫卻說：＂這個身體......什么時候到了極限......也說不定呢......＂

貝迪維爾沒有在意，還以為哥哥只是發燒了在說胡話而已。

＂是是。你活了很久，快壽終正寢了。然后呢。有什么遺言要交代嗎。＂狼人少年開玩笑般說。

＂......我......又一個朋友。很久......很久以前......在研究......嗯，在孤兒院里......認識的朋友。＂帕帕洛夫斷斷續續地說道：＂那孩子......就像我弟弟那樣......雖然沒有血緣關系。＂

＂所以......？＂

＂說好了......一定要再找打他......見到他的......＂帕帕洛夫道：＂但是......總覺得......這個承諾已經沒法實現了呢......＂

狼人少年輕微皺了皺眉頭。

＂那孩子是個愛哭鬼......動不動就會哭起來。躲在一個沒有人看到的角落里......偷偷哭泣。即使沒有在哭的時候......臉上也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白熊人少年喘著氣低聲道：＂看到他的表情.....讓人總覺得......想要幫助他。在研......在孤兒院的時候......我都能身體也非常差......每天都......很疼。我本來也想躲在一個角落里哭......我也想有人安慰我，告訴我一切都會好起來。但是......誰都沒有來。有的只是那個愛哭鬼。......然后在那愛哭鬼面前，我下定了決心。不管再痛苦都不能在他面前哭......唯獨我，要保持微笑。如果連我也哭起來了，就沒人會笑了。＂

＂這是什么奇怪的邏輯......＂狼人少年吐槽道。

＂或許聽起來很怪，但是......也許......反而是他拯救了我。＂帕帕洛夫苦笑道：＂那時候我也......很痛苦。但是我知道他更痛苦......我必須......逞強。在那孩子面前逞強，就成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因為這樣......我才活了下來。我想我必須感謝他......＂

＂你說得太多了，還不如多睡睡。＂貝迪維爾開始感到不耐煩了，催他哥哥趕快閉嘴。

＂讓我說完......＂帕帕洛夫異常地固執：＂貝貝......我有一個請求。如果我不在了......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碰到了那個愛哭鬼，請幫我......照顧一下他。他可能已經換了個容貌，連名字也改了，但是你會認出他的......＂

他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紋身：＂他身上也有這個......編號是......n373......＂

＂僅僅是這樣我怎么可能認出來。如果他穿著衣服，袖子把手臂上的數字擋了呢？如果他用什么方法把紋身消除了呢？＂

＂你會認出來的。＂帕帕洛夫卻說：＂直覺告訴我你們會見到面的......當你見到他的時候，你看他的眼睛......就能認出他來。因為他總是，一副想要哭出來的樣子。＂

＂有點牽強......＂狼人少年搖頭道：＂你說話毫無邏輯，一定是發燒燒傻了。還是睡覺吧。＂

＂......先答應我，貝貝。＂白熊人少年定睛看著他弟弟。

＂好。我會考慮一下。＂貝迪維爾勉為其難地答應道：＂說實話我討厭你。說不定看到那家伙的時候，我也會討厭那家伙。但你畢竟是我哥哥，既然你都這樣求我了，我就勉為其難地照顧一下那家伙吧。＂

＂謝謝你，貝貝。＂帕帕洛夫安心地合眼了。當然，沒有死，只是睡著了而已。

＂笨蛋。＂狼人少年確認他哥哥只是睡著而沒有死以后才松了一口氣，然后罵道。

記憶的片段到這里戛然而止，當然是貝迪維爾自己把它停掉的。

＂即使相隔很遠，帕帕洛夫仍然在關心你。＂貝迪維爾說：＂所以我來了。帕帕洛夫不在了，按我說好了要幫帕帕洛夫[照顧]你。你小子別再消沉下去了，快點振作起來吧。你不是我的兄弟，我永遠不可能像對待帕帕洛夫那樣對待你。但你要知道，曙光號是永遠對你開放的，曙光號的船員也會像對待家人那樣對待你。你......還是會有容身之所的。＂

沉默了很久的伊萊恩，突然發話。他的聲音從四方八面傳來。

＂你、你懂什么。＂

＂我也失去過兄弟，為什么我不可以懂。＂貝迪維爾碰了碰[日輪]，一個畫面在他身旁映出。

帕帕洛夫被黑色不死鳥的黑火焰燒成灰燼的畫面。

＂為了保護我，哥哥被燒死了。＂貝迪維爾說：＂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你一個經歷過那種痛苦。我們都失去過重要的人。但我知道我不能逃避，不能一蹶不振。不然哥哥的死就白費了。你......你也想雷歐的死被白費嗎？＂

＂我不......＂

＂那就爬起來吧。從你那可笑的冰棺之中出來，不要再裝睡了。＂狼人青年斥責道，＂你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嗎。你參加這個圓桌試煉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為了救雷歐而已嗎？＂

伊萊恩接著沉默。

＂一直抱頭痛哭，什么都改變不了。什么都不去做，只是逃避的話，你會失去更多。你[爸爸]博爾斯不也正等著你去拯救嗎？還是說，你連博爾斯也想放棄，讓自己變成真正的孤兒？＂

緊接著又是沉默。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啜泣聲從某個角落里輕輕傳來。

＂什么都...改變不了......＂伊萊恩的聲音斷斷續續：＂我努力過了...很努力了。忍受著痛苦...忍受著屈辱...什么都做了...卻還是...什么都做不了。一切...都是白費。那我這些努力......又算是什么？再繼續努力...如果還是失敗的話......

不。我已經...什么都不想做了......＂

＂如果再失敗的話，那就再一次爬起來，直到成功為止吧。＂貝迪維爾循著那個聲音的方向走去，低聲說，＂一次接一次地挑戰，挑戰它無數次。你的失敗并不是沒有意義的，失敗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是讓你變強的養分。當你把一切能嘗試的手段都試過了，卻依然還是沒法成功，那時候你再大哭一場吧。

在那之前，請不要放棄任何一個，得到幸福的機會。＂

他把手放在白發少年的頭上撫摸著，柔聲道：＂醒來吧，伊萊恩。我們的決斗還沒有分出勝負呢。＂

遠處封鎖住伊萊恩身體的冰棺逐漸碎裂。

啪啦啦啦啦！冰塊繼續瓦解，其中的伊萊恩似乎要蘇醒。

＂住手！＂一道雷光從天劈落，在冰棺之前的地面上構筑出圣靈白金雄獅的外形，它很憤怒：＂別叫醒他！！讓他休息！你沒看到他有多痛苦嗎？！你還嫌煩他多嗎？！＂

沒等貝迪維爾回話，伊萊恩的雙手卻從后面伸來，抱住了白金雄獅：＂謝謝你，另一個[我]。但是...我還想要繼續......努力一下。＂

＂不行！不要戰斗了！你會更痛苦的！你會受傷的！＂白金雄獅掙扎道：＂然后當你嘗試過一切手段還是失敗之后，你會絕望的！你沒必要去承受那份絕望！＂

＂我、我會好的。＂伊萊恩把頭埋在白金雄獅后頸的毛發里，低聲說：＂哪怕是絕望，我也要......＂

那個聲音在周圍響徹，然后貝迪維爾感到巨大的力量把他的意思彈飛。他一會過神來，自己回到了現實之中。

貝迪維爾從地上爬起來，對面十碼以外的伊萊恩幾乎和他同時爬起。白發少年逐漸石化的身體開始變化，長回了白色的獅子短毛。

伊萊恩原本應該是需要借助藥物的作用才能從人類變身變回獸人形態的。但不知道為什么，他掌握了訣竅，終于能自由變回來了。變成白獅人少年的伊萊恩抬頭看著貝迪維爾，他眼中那份混濁和狂怒逐漸消失，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哪怕他的眼角還在不斷涌出淚水。

＂還是悲傷嗎？打算一邊哭一邊和我戰斗嗎？＂貝迪維爾問。

＂不、不用你管。＂伊萊恩伸手擦著臉，＂有言在先。我討、討厭你。＂

＂說的真好。其實我也很討厭你，臭小鬼。＂貝迪維爾說：＂不需要更多的理由。既然我們都那么討厭對方，就來打一架吧。又或者說，把這場架打完？＂

伊萊恩咧起嘴來，平時溫順的他少有地露出一臉兇惡，但又不同于貝塔那樣的狂暴。

貝迪維爾則冷笑著，手里的武器已經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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