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5章 湮沒之于月隕 (一百七十五)

＂賽格萊德，聽到了喵？＂賽費爾輕輕敲了敲耳邊的對講機，試圖聯絡他的弟弟：＂納特先生那邊報告說，已經毀掉了[母體]喵。我也馬上過來和你匯合，撐住喵。＂

＂老哥，快點喵！這里的東西好詭異，我不知道我還能忍住多久喵。＂

＂忍住……什喵？＂

＂忍住不去碰它喵。＂賽格萊德回應道。

＂蠢蛋！＂于是賽費爾額角冒出青筋：＂我叫你不要去碰它喵！在增援到達之前，什么都不要做喵！＂

＂可是它看起來真的好奇怪，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碰它喵。＂

＂不！要！碰！＂賽費爾強調道：＂我這就過來找你喵。你要是碰了它的話，等著我過來揍你喵！＂

＂……是是是，不碰就不碰喵。老哥真煩，什么控制狂喵。＂

如果之前賽費爾的頭頂沒有在冒煙，他的頭頂現在肯定是在冒煙了。

＂你們…在講相聲之前應該先把通信頻道切換到私密模式的，＂貝迪維爾終于忍不住吐槽了：＂你們講的相聲一點都不好笑，甚至還很吵耶。＂

于是賽費爾和賽格萊德各自沉默了一會兒。

＂賽格萊德，你那邊的情況如何？＂貝迪維爾追問。

＂沒有變化喵。＂豹人青年看著眼前的一個巨大的黑色球體，納悶道：＂增援快來吧，我們應該盡快闖進去探索的喵。＂

＂請不要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單獨跑進那種異空間里去探索，我說過很多次了喵。＂賽費爾仿佛知道他弟弟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一再強調道：＂里面是個我們完全不清楚情況的異空間，甚至都不知道是否能全身而退喵。＂

＂但是在這里等著真的好無聊喵＂賽格萊德撿起一塊小石子，朝那個黑色球體扔去。球體瞬間就吞沒了小石子，它如同果凍狀的表面只泛起些許漣漪。

是的，這個黑色的球體是一個異空間，而且在學院里有不少這種異空間存在。之前伊文無法用鷹眼術透視到的地方，基本都是這些異空間。根據推斷，這應該是和深淵相關的東西。鑒于學院正在做和深淵有關的實驗，也有試著把人造人獻祭給深淵來換取古代人的復活，這個黑色的巨大球體很有可能就是深淵的出入口之一。

深淵是一種超空間。它的維度比現實世界高得多。高維世界和低維世界相連接的部分，并不是一種傳送門或者洞穴之類的構造，更像是一個＂固體構造物＂——高維度的空間如同漏水一樣從缺口中漏出，侵入到低緯度空間里來。貝迪維爾他們以前見識過的所有的深淵的入口，全都是這副模樣。半固體半液體般、粘稠地流動著的深淵入口，仿佛是一種＂深淵的黑泥＂。

而出現在賽格萊德眼前這個巨大的黑球更是夸張，它的尺寸不僅巨大，它也很穩定。如果這真的是深淵的入口，學院一定是使用了某種強大的力場來控制這個深淵入口，讓它的結構趨于穩定吧。

不管怎樣，賽格萊德最初到達并發現了這個黑色球體，但他不敢進去——甚至都不敢碰觸它。他可以在這里守著并防止任何東西從里面跑出來，但他沒有這個膽量跑進去黑色球體的異空間（深淵？）里面去探索。毫無準備就進去里面的話，肯定是九死一生，無法全身而退。

進入這球體之后甚至都不一定有辦法能逃出來，進去的人有可能會被困死在里面一輩子。

賽格萊德又不是笨蛋，在這種前提下他怎么可能獨自闖進去。雖然他嘴里說著要進去，那也只是他在這里等得太久，太無聊了才試著去引起別人的注意力而已，實際他自己并沒有打算進去異空間里探索。

＂你個笨蛋喵。＂賽費爾總算來了，＂沒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吧喵？＂

＂沒有喵＂賽格萊德哼笑道，＂既然又不能進去，又不能碰它，我就只能在這里干瞪眼了喵。＂

＂沒點正經喵。＂賽費爾白了他的弟弟一眼：＂所以……我們要進去喵？＂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喵。＂賽格萊德答應道，戴上頭盔，整理著裝備。

＂如果你們不確定能否全身而退，你們最好不要進去。＂貝迪維爾再次傳來通信：＂我們會派其他志愿者來探索這些異空間，你們不虧欠任何人任何東西，不是必須進去的。鑒于帕拉米迪斯生死未卜，如果連你們兩個也出事了，帕拉米迪斯家就……＂

＂我們沒問題的喵。＂賽費爾打斷道：＂我們來這里就是為了找到老爸的，如果到處都找不著他，也就只能冒險嘗試未曾試過的道路了喵。＂

＂可是小哈爾和薇薇安……＂

＂薇薇安阿姨比你想象要堅強得多，哈爾也是喵。＂賽格萊德也打斷道：＂帕拉米迪斯家不存在沒骨氣的家伙喵。＂

＂…如果你偏要這樣說的話。＂貝迪維爾讓步道：＂所以……怎么辦？要進去探索嗎？＂

＂當然是要的喵。嗯，老哥，你在搞什喵？＂看到他的哥哥賽費爾正在他腰間系上繩子，賽格萊德納悶道。

＂安全繩喵。＂賽費爾把由月神硅膠制成的繩子系在賽格萊德的腰帶上，并且把繩子的另一頭系到一旁的混凝土柱子上：＂只是以防萬一，要是我們在那個異空間里迷失了，也可以用這根繩子摸索回來喵。＂

＂更像是給自己套了枷鎖，在妨礙自己行動喵？＂賽格萊德不滿道。

＂別這樣說，如果里面是一個完全無重力的空間，就像是宇宙空間一樣呢喵？＂

＂我們身上的噴射裝置難道都是擺設喵？＂賽格萊德反駁道。

＂夠了，我說不過你，你喜歡的話可以把它去掉，反正我會系上喵。＂賽費爾自己也系上了另一根安全繩，并大膽地走向那個黑色球體。

＂等等我喵！＂賽格萊德只能快步跟上去，而且他發現自己很難拆掉系在他腰帶上的安全繩：＂……可惡喵！＂

兩人同時步入黑暗，被那個黑色球體吞噬。

深淵是高維度的空間，或者說是無數個高維度空間的統稱。它們是混亂的代名詞，深淵之內的世界可以以任何想象得到或者完全無法想象的形式呈現。只要步入深淵，就必然要有大吃一驚的心理準備。

是的，賽費爾和賽格萊德早就有了這種心理準備，但他們實際進入這個黑色球體之后，還是被嚇到了。

＂等等……我、我們是進入了那個黑色球體，那個異空間里對吧喵？＂賽格萊德的聲音都因為驚訝色變得尖細：＂所以……這里是怎么回事喵？！＂

＂你問我，我又該去問誰喵。＂賽費爾試著冷靜地回答，雖然他自己也很難冷靜下來。

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整個宇宙。不對。這是宇宙的…縮影？大概？

銀河系是那么的小，賽費爾和賽格萊德甚至沒能在他們眼前只有一個人的銀河系里，找到他們所在的太陽系。

不對。要不是他們有點星河宇宙的相關知識，要不是銀河系就被＂擺放＂在他們面前，他們甚至可能都認不出這就是銀河系。但它在旋轉，在變化，在閃耀。如此的真實，又如此的飄渺虛幻。

賽費爾試著環顧四周，發現更多的星系在周圍的空間里飄蕩，整個宇宙都被這個黑色的球體微縮于其中。他伸手試著去抓取眼前的銀河系，發現他并非摸到空氣一樣的幻像，而是摸到一團液體一樣稀薄而流動的，會被他的手改變運動規律的東西。

所以他徒手拆散了＂銀河系＂，他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不過這個現象持續不了多久，如同一團漂浮著的液體般，被他徒手攪亂了的銀河系，形狀很快就回溯，恢復如初，就像是從未被拆散過一樣。

＂這是某種……星空圖喵？＂賽格萊德低聲問：＂學院在研究這個喵？用這個來記錄星星的位置，以及位置變化喵？＂

＂糟了，安全繩——＂賽費爾轉頭看了看自己身后。那根安全繩其實并沒有被切斷，它依然還連接在賽費爾的腰帶后方，并且一直延伸出去。安全繩延伸到不遠處某個地方時，仿佛穿透了一個小型的傳送口，直接在那個空間上截斷，但又沒有真的斷開。

賽費爾相信那個傳送口的位置連接著外面的空間，而安全繩也一直延伸到外面的空間里，依舊捆綁在柱子上。

＂貝迪維爾先生，聽得見嗎貝迪維爾先生喵？＂他試著用通訊器聯絡同伴：＂這里有一個非常詭異的風景喵。＂

沒有回應。通訊完全斷絕了。賽費爾很懷疑他們能從這個異空間里，聯絡到外面的世界。

＂賽格萊德，不要到處亂跑喵。＂他于是吩咐他弟弟道：＂不知道這里有什么危險在等待著我們喵。＂

＂我知道了喵。＂賽格萊德更加是取出了武器——一柄月神鋼制成的超長槍，以及月神鋼盾，戒備著。

這個看似美麗的微縮宇宙實則滿布危險，到處都是看得兩名豹子眼花繚亂的星辰，而敵人可以隱藏在這星辰之中，或者黑暗之中。它們可以藏在任何一處。要是這個時候有什么東西朝他們突襲而來，情況可會變得異常兇險。

＂要不…先回去吧喵？＂賽費爾問：＂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用來關押老爸的地方喵？留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又有什么用喵？＂

＂你可以先回去喵。＂賽格萊德卻大膽地往前推進，無視他哥哥的勸阻。他們漂浮在這個星河宇宙之中，周圍應該是一種無重力狀態。他必須利用身上搭載的噴射系統來推進，否則幾乎無法行動。

＂臭小子喵…＂賽費爾又不能放著他弟弟不管，只能跟著走，兩人小心翼翼（并且移動得很慢地）在這個空間里摸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