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萌、托塔天王來了

穿過瀑布，躍入瀑布后的水簾洞，唐森彷佛進入一個嶄新的世界，這是一個布滿的青苔的洞府，洞壁上爬滿了綠色的苔癬，頭頂上不時有水滴滴下來，滴答有聲，到處是鐘乳石倒懸，許多小猴子在洞里跳來跳去，用好奇的眼光看著孫舞空一行。

老猴子們都是些成精的猴妖，都會說人話，便對著小猴子呵斥道：“大王回來了，你們這些小家伙還沒半點規矩，在這里跳來跳去成什么體統，快過來磕頭。”

小猴子們便趴在洞邊，一起向中間磕頭。

孫舞空揮了揮手：“別磕頭了，小金說過，人人平等！我們也許在實力上不平等，在職位上不平等，但是在人格……咳……你們的猴格與我的人格，是平等的，誰也不要看不起自己，誰也不要把自己當成別人的奴才。你們可以因為我實力強大而尊敬我，但那并不代表我的身份地位在你們之上，跪地磕頭這種動作，再也不要去做。”

老猴子們聳然動容，沒錯，500年前，就是因為這個理想，四萬七千妖兵拋頭顱，灑熱血，革命雖然失敗，但希望的火種卻撒向了世間……

坐回昔日的大王寶座，孫舞空不禁黯然，拍了拍石椅子那長滿了青苔的扶手，滿臉唏噓。

唐森笑著坐在了旁邊的客座上：“你這地方好是好。就是空氣有點悶，回頭裝個中央空調吧。”

眾猴大怒：“原汁原味的水簾洞，豈容惡搞？”

孫舞空卻笑道：“唐森說得有理。原汁源味有什么好的？小金說過，打破一切舊事物，才能創造新世界，弄個空調也不錯。”

眾猴：“……”

兩只一歲的小猴子對唐森背上的抱抱熊很感興趣，爬過來用猴爪子小心翼翼地撫摸抱抱熊身上的毛絨，抱抱熊忍不住開口道：“喂，你們抓得我好癢。”

兩只小猴子嚇得屁滾尿流。大猴子們也吃了一驚，只見抱抱熊從唐森背上跳下來。拍了拍屁股在地上自由走動起來：“看什么看？沒見過妖怪么？”

猴子們大汗：“妖怪倒是天天見，這山上還有數百猴妖呢，但是你這種新品種玩具妖怪倒是頭一遭見識。”

眾人哈哈大笑，孫舞空趁機把唐森一行人一個個介紹給猴妖們認識。聽說朱八姐是天蓬元帥，猴子們吃了一驚，聽到小白龍是龍王的公主，更是覺得新奇，聽說卷簾大將沙舞靜，咦？那貨人呢？猴子們在水簾洞里找了個遍也沒找著。

唐森在猴子們的自我介紹中也慢慢地搞清楚了，目前花果山上還有幾百名猴妖，由赤尻馬猴軍師統領著，猴妖們倒也不會跑到山外去搗亂。只在山中安安靜靜的生活，偶爾率領猴子們去找游客討吃的，生活過得逍遙自在。附近山里還有些鹿精、兔精一類的互相走動。有些妖怪也是500年前跟隨過孫舞空造反的，現在都偃旗息鼓，安安靜靜地過著日子。

老妖兵們大多秉承著金蟬子在500年前提出的理想，盡量地與別的生物平等相處，不去欺壓任何人，由于有他們的約束。新妖怪也規規矩矩。

大伙兒熱鬧了一番，吃了猴子們送來的水果。孫舞空心愿已了，這一次花果山之行可算不虛，看到了自己昔日的手下如今過著安寧的生活，她再無牽掛，今后的日子，可以更加瀟灑地滿天下游蕩，去尋找輪回在世間的金蟬子了。

第二天，眾人起了大早，正打算告別猴妖們，突然聽到水簾洞外許多小猴子吱吱的亂叫，一名七百多歲的老猴妖從外面跑進來，急叫道：“大王，山上發現了奇怪的東西。”

“什么東西？”孫舞空大奇。

“總之……大王快來看吧，小的們不敢接近那玩意兒。”老猴妖苦笑道：“連我也不敢碰。”

這一下連唐森都來了興趣，什么東西能讓幾百歲的老猴妖都不敢碰？

眾人跟在猴妖身后向山頂跑去，這里已經出了旅游公司開發的景區，進入了原始森林的地界了，山上人痕罕至，唐森已經沒法步行，只好御起了飛劍，這一下倒是讓猴妖們肅然起敬，它們見自己的大王與這個普通人類交好，頗不以為然，現在見他可以御劍飛行，這才知道他也是大有來歷的人。

到了山頂的小樹林里，猴妖伸手指著林間空地，只見那里有一群猴妖，正如臨大敵般的圍著一個昏迷在地的女人，女人披著一套金光閃閃的鎧甲，但鎧甲上卻有許多橫七豎八的劃痕，有幾道痕很深，將鎧甲劃破，里面露出血痕，她的雙眼緊閉，也不知是死是活……

唐森遠遠地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托塔天王李婧。難怪猴妖們不敢碰，這家伙就算昏迷倒地，好歹也是天王級的大將，普通的小妖怪哪敢靠過去？

猴妖道：“大王，我們沒認錯的話，這家伙應該是托塔天王李婧，500年前率領十萬天兵圍剿咱們花果山水簾洞的天庭大將，現在她莫名其妙出現在這里，咱們不知道應該怎么辦，還請大王示下。”

“那還用怎么辦？”一名猴妖怒道：“當年就是她帶來大軍，害死咱們許多兄弟，現在沒什么好說的，亂槍將她捅死就行了。”

“對對，亂槍捅死，為500年前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這家伙是天庭的忠犬……現在肯定也還在幫著天庭欺壓人類和妖族……”

“殺了她！”

許多猴妖一起嚷嚷起來。

這時候。赤尻馬猴軍師突然開口了，它大聲道：“都住嘴，你們這些家伙懂個屁。你們肚子里的墨水醮在毛筆上，還不夠寫出個‘一’字，亂插嘴個啥？讓大王來決定不就好了？”

眾猴一聽，有道理，難得大王隔了500年又回山來了，大家當然還是應該聽大王的。

孫舞空的眉頭緊皺，她的思維可不像猴妖們那么簡單。李婧為何出現在這里？為何滿身傷痕？為何重傷不醒？

這可不是件單純事情……天上天下，三界五行。能打傷李婧的神仙雖然不少，但他們有什么理由打傷李婧？現在是新時代，又不是那個群魔亂舞的年代了，不是那個憑實力橫行天下的年代。天地間一片清平，哪有什么打打殺殺？

她轉過頭來看唐森，正好看到唐森也在看她，兩人的眼光在半空中交匯，便知道對方也在和自己想同樣的事情。

“你覺得該怎么辦？”孫舞空問道。

“不管怎么說，先把她弄醒吧。”唐森低聲道：“問清楚當事人，才知道發生了什么。”

兩人走到李婧身邊，蹲下來細查，遠看的時候還不知道。近看就見她滿身的傷痕更加可怖，好幾道傷口深可見骨，如果是凡人。就憑這幾道傷就已經回天乏術，好在李婧也是個神仙，不像凡人的那么脆弱，還有護體神力幫她抵擋了大部份的力道，這才撐到現在。

“要包扎傷口。”孫舞空對周圍呵斥道：“公猴妖通通走開，母猴妖留下來。去燒點開水端來，準備繃帶。藥物。”

猴妖們喊一聲“得令”，瞬間散了個精光。

唐森是男人，覺得不便在此，也打算走開，孫舞空卻一把拉住他道：“上次打架時，她不是主動把小褲褲都露出來給你看過了嗎？再看到點啥也沒關系。俺腦子并不算很聰明，很多問題想不明白，你在這里看著點，說不定能看出些什么線索。”

她捏了個法袂，輕輕一吹，李婧身上那套金甲便消失不見。原來那套鎧甲本來就不是實體，是李婧臨時用法力變出來的，現在也不需要去脫，只要吹口氣解了法術便消失了。本以為鎧甲消失之后，她的身體便會顯露出來，唐森正打算捂眼，卻意外地發現，李婧的鎧甲下面穿著一套時髦的休閑衣物。

唐森微微一驚：“這套衣服，是她在五莊觀時穿的，你注意看，衣服很臟了，證明她穿了許久沒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從五莊觀與咱們見面之后，就沒有回家換過衣服。”

孫舞空奇道：“怎么了？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俺當年一條虎皮裙幾年不換，沒啥問題吧？”

唐森皺眉道：“她和你能一樣么？她一直自稱是個時髦女人，你還記得不？在高老莊第一次見面時，她為了證明自己時髦，把黛安芬的小褲褲露出來給咱們看，在五莊觀時也說過，為了穿上時髦衣服，把哪吒的俸祿花光了……這樣的女人，必定會天天洗澡，天天更衣，盡力在別人面前裝出時尚達人的樣子，如果她數十天甚至數月不更衣，那必定是碰上了非常重大的困難。”

孫舞空眉頭皺起。

唐森道：“所以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了，她在五莊觀和咱們分別之后，在回家路上遭到別人的攻擊，臨時用法術召喚了一具金甲護身，但最終她還是被打成重傷，逃亡到了這里……”

“哪吒不是和她在一起嗎？”孫舞空微微一驚：“莫非連哪吒也……”

兩人正說到這里，突然見天空中云霞滾滾，十幾名天兵天將從云層里探出了頭來，他們從天空中向下俯視，只看到了孫舞空和唐森的頭頂，看不清他們的容貌，但仰臥在地上的李婧卻看了個清楚，那幾名天兵天將也不在乎旁邊站的是什么人，一聲冷笑，向下喝令道：“喂，天庭辦案，無關閑人速速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