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魚死網破,劍如龍吟

死也要斬殺敵人的信念。

而對于裂空魔神的內心而言，眼前這一幕的觸動和顫抖顯然比方正直來得更加的直接，也更加的讓他震憾。

“不！！！”裂空魔神的口里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從來沒有一次，他有像現在這樣的危機感。

然而，不管他有多么的不甘，池孤煙的劍終究還是到了他的面前，那平華無奇的劍刃上，在刺出的一瞬間，仿佛化為一道傾泄而下的銀河，帶著漫天閃爍的星點，朝著裂空魔神額頭上的魔眼刺去。

很快，快得根本無法閃避。

裂空魔神的心在這一刻沉入了谷底，額頭上冷汗直落，因為，他已經沒有任何辦法避開這一劍。

當然了，他還可以抵擋，傾盡全部的力量去抵擋。

原本從魔眼中流出的金色液體在這一刻也動了，瘋狂的朝著魔眼的位置涌來，如洪流一樣纏向那道傾泄而下的銀河。

但真的可以擋得住嗎？

池孤煙握著劍的手很穩，即使她的身上背負著妖帝白芷爆發的一擊，但她手中的劍還是毅然的刺入到了擋在魔眼前面的金色液體中。

而在劍入液體的一瞬間，池孤煙的眼睛也變得越發的明亮，無數道星光在她的眼睛中亮起，如同一顆顆星辰在不斷的爆裂。

“嗡！”空間震動。

凝聚的金色液體被震裂，一道道奪目的金色光芒不斷的朝著四周飛濺，一圈一圈的蔓延，顯得極為不穩。

裂空魔神的眼睛在這一刻瞪得滾圓，瞪得里面都充滿了血絲，他自然知道這是他凝聚的能量被池孤煙一劍刺散后的結果。

擋不住了嗎？

不，我不能死，我是上古魔神！

裂空魔神不甘心，他沉睡了千萬年的歲月，現在剛剛從星空中踏出，他還有著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他還沒有來得及發泄這么多年的憋屈，他還沒有來得及享受這個新世界的繁華與煙火。

死？在上古戰場中他都未曾死去，現在會死嗎？死在兩個無名小卒的手里，死在兩個只是凡人境的人類手里？！

他如何能甘心！

“放過我，我可以保證以后你都能活！”裂空魔神開出了自己的條件，不算大度，但是，卻是他成為上古魔神之后，唯一主動開出過的條件。

在他的心里，這樣的條件已經足夠打動池孤煙，最少，這是他作為一個神魔給出來的承諾。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

當他在開出這個條件的時候，池孤煙臉上的表情卻并沒有任何的變化，不單是臉上的表情，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堅定，決然！

那是必殺他的決心！

裂空魔神終于絕望了，因為，在他看到池孤煙臉上的表情后，他就明白，無論他開的條件是什么，池孤煙都不可能接受。

真的要死了嗎？

第一次，裂空魔神的心里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因為，池孤煙的劍已經將他凝聚出來的金色液體完全震碎。

近了，近了……

裂空魔神看著越來越近的“銀河”，瞳孔也漸漸增大，可是，就在他準備的等待著死亡降臨的最后時刻，一道雪白的亮光卻在池孤煙的側面亮了起來。

“轟！”一聲巨響。

那是一條雪白的尾巴，很漂亮，上面的絨毛很細膩，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漂亮細膩的絨毛卻是硬是金鐵。

“得救了嗎？！”裂空魔神的眼睛再次瞪圓，望著面前被狐尾擊中的池孤煙，絕望的心里猛的變得火熱。

誰會想死？

沒有人會去想死，更何況，還是一個活了千萬年的魔神！

雖然，他不知道妖帝白芷的這一擊到底有多重，可是，他卻知道池孤煙身上的傷勢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不可能再撐得住！

但就在裂空魔神以為池孤煙會被這一擊擊飛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那道逼近他的“銀河”只是顫了一下，便平穩了下來。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裂空魔神不相信，這種事情讓他如何能相信，畢竟，以池孤煙身上的傷勢根本不可能擋住。

那可是妖帝白芷的一擊啊！

裂空魔神的眼珠子都快要被瞪得掉了出來，但無論他信還是不信，那道“銀河”已經刺在了他的魔眼上。

“嗡！”裂空魔神一顫，接著，他的耳邊便響起一聲極為清脆的破碎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完全崩塌。

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

裂空魔神很想知道原因，但是，他的視線卻已經漸漸變得模糊，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在他的面前有著一個龐大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或者說是一個人身蛇尾的女人。

圣潔，高貴，一頭烏黑如瀑布般的長發垂落在肩頭，五色不同顏色的鱗甲覆蓋在長長的蛇尾上。

很清晰，清晰得如同真實。

“大……大地……之母……”裂空魔神的嘴唇動了動，望著面前這個熟悉的身影，終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而隨著他的眼睛閉上，他額頭上的魔眼也終于完全裂開。

“砰！”清脆的聲音響起。

原本裂空魔身頭顱下那些還未完全散去的金色液體也開始消散，不斷的消散，就如同金色的氣霧一樣，很快便消失不見。

寂靜，空靈般的寂靜。

即使天禪山上的風依舊在吹拂著，可是，卻沒有一個人能聽到風吹動的聲音，因為，眼前的這一幕已經讓人再無法思考。

池孤煙站立的位置，已經再沒有那一身粉紅的身影。

有的只是一個人身蛇尾的女人，正如她背后的虛影一樣，高貴得讓人生不出任何的褻瀆，就那樣靜靜的站立在那里，傲視著天下的蒼生，

而在那個女人的額頭上……

還有著一枚由五種顏色交織在一起的復雜印記，紅，藍，白，黑，金，五種不同的顏色點綴在五個方位，呈現出五行方位。

女人的目光慢慢的掃向四周，看向神樹頂端的妖王們，又看了看妖王們身后那幾名魔族長老，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云輕舞的身上。

“云輕舞。”女人開口。

“池孤煙。”云輕舞同樣開口。

一縷山頂的涼風緩緩吹過，吹動女人背后披著的長發，同樣也吹動了云輕舞身上的白色長裙。

女人沒有再說話，云輕舞也同樣沒有再開口。

但是，妖王們還有魔族長老們還有妖帝白芷卻都是瞪圓了眼睛，因為，從女人開口的聲音中，他們已經聽出了正是池孤煙。

“裂空魔神死了？！”

“池孤煙她……她好像是……”

“是的，踏入了圣境，她已經踏入了圣境！”

妖王們很不愿意去承認這個事實，但是，當他們看到池孤煙額頭上的印記時就知道，不管他們承不承認，這都已經成為事實。

池孤煙入圣了！

在最后那一劍的時候，一舉突破輪回，踏入圣境！

很難想象的事情。

巧合嗎？

妖王們的目光看著池孤煙，心里都在同時閃過這樣一個念頭，然后，他們就看到池孤煙緩緩的轉過頭看向了身后。

是的，在池孤煙的身后，站著一個人，正是方正直！

而且，很特別的是，方正直的兩只手還環在池孤煙的腰間，臉上看起來還莫名的有些蒼白。

沒有人知道方正直的臉色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是，這顯然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這姿勢多少有些古怪。

“謝謝。”池孤煙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說謝謝？嗯……你確實該說一聲謝謝。”方正直愣了一下，然后，環住池孤煙的雙手也緩緩的松開，但臉上的蒼白卻依舊如故。

“呵呵……”池孤煙一笑，笑得極為舒心，那是消融的冰雪，又或者說是完全盛開的花朵。

方正直看著池孤煙，他其實也想笑一下，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笑不出來，因為，池孤煙現在的樣子實在太過于熟悉。

大地之母？

女禍！

方正直不知道這個世界對女禍是什么樣的稱呼，但是，他卻可以肯定，池孤煙現在的樣子真的和以前世界中神話中的女禍一模一樣。

如果說唯一有一點不同……

那就是池孤煙在笑，當她笑的時候，身上的那種傲視天下蒼生的氣勢也似乎在消失，慢慢的消失。

“池孤煙！”方正直的手再次一伸，直接就將池孤煙抱入了懷里，因為，池孤煙已經閉上了眼睛。

不單是閉上了眼睛，在她身上覆蓋的五色鱗片也完全消失不見，粉色的長裙再次露出，只是，上面卻已經被鮮血染成了血紅。

沒有了剛才的冰冷。

池孤煙的體溫依舊溫暖，只是，這溫暖的體溫卻在不斷的下降，而且，下降的速度非常之外。

“暈過去了嗎？！”

“果然是撐不住了吧？就算是突破了圣境，身上的傷勢也依舊還在，根本就不可能再繼續撐下去！”

“殺了她，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妖王們眼看著池孤煙昏迷了過去，一雙雙妖異的眼睛中也閃現出冰冷的殺機，似乎只等云輕舞一聲令下，便可以動手。

“云輕舞，現在裂空魔神死了，你如何自保？”方正直的目光在這個時候緩緩的抬了起來，看向云輕舞。

“什么？！”

“難道這小子還有氣力？”

“他不會是想以一人之力與斬殺我們所有妖族吧？”

妖王們一驚，然后，一雙雙冰冷的眼睛中也都現出一種震顫，因為，他們突然間想起來，方正直依舊存在。

而且，最主要的是，妖帝白芷已經負傷。

這一點，從妖帝白芷那已經有些發紫的嘴唇便可以看得出來，特別是在剛才全力爆發出兩擊之后，現在的妖帝白芷已經額頭冒汗，頸下的鮮血更是將身上的雪白絨毛都染紅了一大片。

“本帝不信你還能動！”妖帝白芷的身體顫了顫，碧綠色的眼睛閃了閃，可以看得出來，同樣是快到了極限。

“看來……老妖婦是想先死？”方正直的目光一轉，同時，一只手也將池孤煙緊了緊，另一只則是握緊了無痕劍。

“你若真有這個能耐，本帝……”

“母親！”云輕舞的聲音打斷了妖帝白芷準備繼續說下去的話，然后，一直沒有動過的腳也終于抬了起來，緩緩的往前踏出一步：“方正直，我知道你現在有機會可以殺我，但是，一旦如此做，你將不可能離開。”

“為何？”方正直冷笑。

“因為，妖魔兩界的已經打開，上古魔神和上古妖神再次降臨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你真的有信心可以再戰一次？”云輕舞的語氣冷漠。

“呵呵……”方正直笑了，笑得身體都有些顫抖：“所以，你現在是在故意和我拖延時間嗎？”

“我……是的，我是在拖延時間，因為，即使是我也不知道下一個上古魔神何時才會再次降臨，你可以來殺我，但是，你知道這需要時間，所以，你真的要用你的性命來賭嗎？或者說，再搭上池孤煙和烏玉兒的性命？”云輕舞再次說道。

“無恥的家伙，你不用管我，先殺了她！”烏玉兒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聲音中充滿了急切。

而方正直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體卻是微微一顫，一滴汗水悄然從額頭上滑落，抱著池孤煙的手都莫名的抖動了一下。

但很快的，他的目光也再次變得堅定起來，同時，他也看向圍在云輕舞身邊的妖王們，還有幾名魔族長老們。

“吟！”一聲劍鳴聲響起，如龍之吟。

而與此同時，方正直手中的無痕劍上也再次亮起妖異的紫光，猶如一滴滴紫色的血液在無痕劍上流動。

妖王們和魔族長老們的臉色在這一刻終于變了。

“方正直，難道你真的要魚死網破？！”

“想要殺少帝，就從我等的尸體上面踏過去！”

“我等誓死保衛少主，就算你再強，我等也絕對不會讓你傷到少主一根汗毛！”

妖王們和魔族長老們在說話的同時，一個個的表情也變得異常的緊張，因為，以方正直現在的實力，如果真的要拼命的話，這場戰斗最終會成什么樣的結局，即使是他們，也不敢有著十足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