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法家雙驕

章邯很奇怪，向來都表現的智珠在握的趙昊為什么會在聽到韓非的名字之后露出如此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當然不知道趙昊的驚訝。

正常情況下，現在韓非不是應該早就死了嗎？為什么還好端端的活在秦國死牢之內？

或許不能用好端端的說法，但是趙昊可以確認，這個人確實是活著。

“此人是韓國的王孫，師從荀子的韓非？”趙昊再次問道。

章邯確認了韓非的身份。

趙昊沉默了，他這個時候才發現，似乎這個世界的走向和他知道的也有所不同。

“外界不是傳言韓非死于帝國死牢嗎？為什么到現在還活著？”沉默了片刻之后，趙昊還是忍不住問道。

“這件事情關乎當年的隱秘，和丞相陛下都有很深的關系，末將不敢擅言。”章邯拱手道。

“勝七要是敢泄露任何秘密，我會親手將他誅殺，包括他的兄弟，都會和他一起陪葬，你不需要擔心他。”趙昊半是解釋，半是提醒。

“什么？你知道他在哪里？”勝七向前一步，好像一座大山撲面而來。

“和我保持安全的距離，否則我怕我會忍不住出手傷了你。”趙昊沒有回頭。

勝七當然不是趙昊的對手，但是手握巨闕的勝七已經有能力給趙昊帶來麻煩的。

他本就是一個危險的人，一旦距離趙昊太近，趙昊的靈覺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感應，這種事情一次兩次還好，次數一旦多了，趙昊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壓抑住自己出手的欲望。

“他在哪里？”勝七沒有動作，只是他的語氣卻暴露了他的焦急。

“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想要知道的話，總是比你要簡單的多。”趙昊淡淡道。

勝七無法否認趙昊的話，背靠帝國，想要從茫茫世間找尋一個人，趙昊確實是比他要簡單的多。

趙高想要讓他加入羅網，本也是拿這個引誘勝七的，只是沒有嬴政的命令，趙昊也不敢私放勝七。勝七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連和趙高虛以委蛇的興趣都沒有。

勝七默默的退后兩步，他對于韓非的秘密并不感興趣，當然，這并不代表他就不會泄密。

雖然勝七是農家的人，但是趙昊不會認為勝七就真的會將農家放在心上。

而且現在的農家到底被羅網滲透了多少，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

“章將軍，韓非的事情在帝國內部應該不算什么大秘密吧？”趙昊問道。

章邯遲疑了一下之后才道：“先生睿智，韓非雖然是曾經的韓王世子，然而此時韓國都已經滅亡，韓非自然就更加沒有人在乎了。只是韓非和相國師出同門，這個，礙于相國的面子，這些年韓非便一直被羈押在死牢內。”

趙昊眼中若有所思。

死牢內卻傳來一聲中氣不足的哂笑。

“你笑什么？”趙昊盯著死牢內這個曾經豐神俊朗的公子，眼中卻無悲無喜。

趙昊知道，韓非曾經風華絕代，甚至有一段時間，他被譽為韓非子，是法家當世最為杰出的人物，很多人都認為韓非的一身才華遠勝李斯。

不過趙昊卻并不屬于很多人的一員。

結果比傳言更加值得相信，趙昊對于李斯的人品從來沒有信任度，但是這并不代表趙昊否定李斯的才華。

秦滅六國，李斯合縱連橫的手段居功至偉，帝國一統之后，也是李斯以法家手段將帝國大小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

韓非之才，只在傳說，從未證實。

李斯之才，卻是真正的國士無雙，過去數十年的時間已經驗證了這一點。

“我是在笑我自己，當初我和李斯一起從小圣賢莊拜別恩師之后離開各奔東西，我回到了韓國，他來到了秦國，當時李斯對我說，師兄才華十倍于我，也只有依靠秦國，我才能和師兄一較高下。你猜當時我對李斯說的什么？”韓非自嘲道。

趙昊聽的出來，他對于李斯有恨，但是更多的卻是在恨自己。

顯然，這些年的牢獄生涯，已經將韓非的少年輕狂都磨光了。

“你說，下次見面，我們就是對手了。千萬不能因為顧慮同門，而手下留情。”趙昊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黑暗的死牢之中，此刻面容憔悴滿臉胡須的韓非顯然有些吃驚。

“你怎么猜到的？”韓非問道。

“韓非之名，在從前也是如雷貫耳，世人都道你的才華遠超李斯，就連你們兩人的師尊荀子也這樣說，久而久之，你也就真的這樣以為了，對不對？”趙昊反問道。

韓非長聲一嘆，確實如此。

他出身帝王之家，自小順風順水，天賦絕頂，除了有些恃才傲物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毛病，荀子向來都將韓非視為自己的衣缽傳人。

相反，李斯出身寒微，所以他必須抓住一切的機會向上爬，為此不惜隱忍甚至忍辱負重。

對于李斯來說，手段不是目的，結果才最重要。

荀子儒法雙修，當然不喜歡李斯這種唯利是圖的人。

可是，現實太過殘酷，理想雖然美好，卻總是一戳即碎。

笑到最后的，往往都是李斯這樣的人。

對于這種情況，趙昊絲毫的都不感覺奇怪，李斯或許沒有韓非天縱奇才，但是他比韓非更加現實，知道因時制宜因地制宜。

就算是再來一遍，韓非依然不會是李斯的對手。

“這些年過去，李斯過的如何？”韓非問道。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輔佐陛下治理天下，雖無大功，亦無大過。”趙昊說的很實際。

不過作為一個丞相，能夠做到無大過，已經很不容易了。

韓非顯然也明白這一點。

“李斯確實比我強，當初我甚至還想過對他手下留情，如今看來，真的莫大的諷刺。”韓非自嘲道。

“或許你當年的一念之仁，才換來了你現在的這條命。”趙昊道。

“我這條命是紅蓮保住的，和李斯有什么關系。”韓非不屑道。

趙昊眉毛一挑。

紅蓮？赤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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