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節 以生命為代價

單飛看著空中的流年，并沒有立即伸出手去，而是轉望馬未來道：“馬先生，以往我曾有兩次要選擇流年。”

馬未來點點頭。

“第一次就是你初次見我、給我講四兄妹故事的時候。”單飛感慨道：“那時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流年。”

馬未來微笑道：“雖說持有流年必須要有廣博的學識，但有時候的不懂反倒不是緊要的事情。懂得的人，不見得會去做。去做的人，哪怕不懂，但只有發自本心，就能和流年無偏。你在選擇流年，流年亦在選擇你。”

流年溫暖的停留在單飛的面前。

單飛看著流年，認真想了半晌，“馬先生說的倒和‘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仿佛。玄女做流年傳世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個想法？她無法阻止黃帝、蚩尤他們由朋友反目成仇，但她終究還是希望能用流年化解二人造就的一切？”見馬未來緩緩點頭，單飛喃喃道：“玄女一定很寂寞。”

“選擇流年這條道路的人，通常都會寂寞。”馬未來強調道：“他也一定要能忍受寂寞！”

“是啊。”單飛很是同意，接著又道：“我第二次想選流年的時候，卻只是因為很好奇。”

“因此你沒有得到流年。”馬未來淡笑道。

“我倒從沒想到過，有一天、流年會自動到了我的面前。”單飛沉吟道：“但我眼下還是不能傳承流年。”

“眼下不能？”馬未來反問道：“為什么？”

“馬先生……”單飛眼中不但有了流年的七彩，還有著流年獨有的溫暖，“我知道你更需要它。你一直沒有說第二念是什么，但我知道，你已準備用余生去實現。你可以先用流年……等事情解決后，再將流年傳給我。”

馬未來笑容暖暖，已明白單飛的關切之意，卻還是搖頭道：“我不能帶著流年去。”

“為什么？”單飛詫異道。

“因為我無法確定我能否回轉。”馬未來遲疑道。

單飛大為驚訝，在他眼中，馬未來實則已是無所不能的人，哪怕夜星沉、鬼豐那般人物面對馬未來，亦是難以約束馬未來，可馬未來此番為何那般沒有自信？

“馬先生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馬未來搖頭道。

你在逗我嗎？

單飛的臉上寫著這幾個大字，馬未來見狀隨即道：“我要去的地方，我對其一無所知。”頓了片刻，馬未來補充道：“那或許是比龍宮天塔還要神奇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單飛想要開口，卻是硬生生的止住。他看出馬未來亦是真不知情，但這世上還會有這種地方？

馬未來神色遲疑，眼中有著極為堅毅的光芒，“我不知道未來如何，但我等這個時機已經很久，時機出現后，我就一定要努力去解決。”

“究竟是什么時機？”單飛問道，見馬未來沉默，單飛執著又道：“馬先生的第二念究竟是什么？”

馬未來默然半晌，“單飛，自從我見到你之后，我并沒有對你說及太多遠古的往事，一則是很多人乍聽到這種事情，想當然的會認為很是荒謬。”

單飛苦笑，知道馬未來說的一點不錯。世人就是如此，只要是稍微超越他們認知的事情，能夠去思考的人實在萬中有一，卻總是先有一大堆人跳出來以自己可憐的見識來試圖證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是不存在、而且極為荒謬的。

布魯諾被燒死絕非是個別現象，反倒是人世普遍的悲哀。

“不過最緊要的是——我也需要你的創見。”馬未來又道：“我需要你在知道所有的一切后，還能有著自己的判斷，而不是人云亦云。”

頓了片刻，馬未來突然道：“你知道老子的學說、以及釋迦的佛法如今為何會沒落？”

單飛知道馬未來說的是實情，如今的華夏，除了少數睿智的人物還對老子的學說有興趣，大部分人不過淪為儒家的桎梏。

孔子的言論不是桎梏，但孔子的學說被當權者以教條示現的時候，那就變成了人性極大的桎梏。

釋迦的佛法亦是如此，不要說他單飛的那個年代，只從龍樹口中就可得知，如今的身毒，罵釋迦的遠比要信釋迦的人多個千倍，不然龍樹也不會有感正法沒落，辛辛苦苦的尋找龍宮天塔希望重啟世人正念。

“這個嘛……”

單飛認真思索片刻，“因為除了釋迦和老子外，看到龍宮天塔內蘊藏文明的人少之又少，而且大多人就算看到也不會理解，更不能如老子和釋迦般加以創建發揚。對于不理解、沒見過的東西，世人大部分都是存有否定的心理。”

馬未來神色有分喜悅，“你說的和我想的很是一樣，但龍宮天塔又不能對世人示現，它只能如黃帝、玄女設定的那般，尋找有緣的進行傳承。不然的話……”

單飛苦笑道：“世人若都知道有這種地方，最先激發的肯定是人性的貪婪，到時候這里不是淪為權術的工具，就可能會變成旅游景點了。”

他說出這種論點時大有感慨，實則是看透了這些門道。他那個時代的核能力開發說是為了全人類謀福利，但那些超級大國用核能力真正在做什么，誰會不清楚？

馬未來亦笑，“旅游景點？很有趣的一個說法。”他隨即又道：“世事雖是如此無奈，但終究還是有不曾放棄之人。”

“馬先生的意思是？”單飛略有沉吟道。

“玄女沒有放棄。”馬未來啟發道：“黃帝也沒有放棄。你也說過，龍宮天塔就是他們沒有放棄的明證，一個放棄的人，不會努力的保存這些東西。”

是啊，放棄的人只會去毀滅。

單飛望見馬未來眼中的期待，試探道：“單鵬也沒有放棄？”

馬未來笑容溫暖，“原來不止我一個這般想的。”

單飛聽出馬未來的言下之意，目光閃動道：“我發現遠古的癥結是在黃帝和蚩尤的身上，黃帝之后兩千年的矛盾，卻是集中在女修和白狼秘地雙方，但如今白狼秘地和女修的矛盾反倒成為次要，我們一定要先搞懂單鵬在其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才能解開這個癥結。”

“說下去。”馬未來目光閃亮道。

單飛打起了精神，“我們有各種跡象表明，單鵬應該還在！”見馬未來點頭，單飛又道：“憑單鵬前往西方治水一事，我們能知道這人不但有極高的本事，還有寬廣的胸懷！”

馬未來認可道：“不錯，世人多有地域偏見，甚至會因為家族地位都會產生偏見矛盾。單鵬這般做，視天下一同，非有非常的心胸難以做到。”

“但這樣的人卻有個矛盾的地方，他沒有道理不知道女修在找他。”單飛緩緩道：“單鵬既然在，卻不和女修見面，女修就會以為單鵬背叛了她！”

“這倒是人之常情。”馬未來喃喃道。

“單鵬不應該是個逃避的人。”單飛試探問道。

馬未來搖搖頭。

“那單鵬就沒有道理明知女修懷疑他、甚至因此掀起滔天風浪還在躲避。”單飛又道。

“人之個性決定其的行為。”馬未來中肯道：“你既然認定單鵬是敢直面的人，那你的結論就是完全正常，如今的問題是——單鵬為何不出現？”

“他不出現，自然有他不能出現的緣由。”單飛推斷道：“一種可能是他被困在白狼秘地，因此他不能出來和女修見面。”

馬未來盯著單飛道：“你覺得這個可能如何？”

“這本來是最可能的選擇，但我如今反覺得可能性不大。”單飛搖頭道：“單鵬若是失陷在白狼秘地，單憑巫咸，只怕無法讓白狼秘地根本沒有任何異動，因此應該是有另外的可能。”

“但女修卻想不到別的可能。”馬未來喟嘆道：“若非如此，女修也不會讓你來到這個世界。我從曹棺那里知道你的事情，又從你口中確定你見過女修之棺，已想到女修可能會利用你來動用招魂之法搜尋單鵬。”

“招魂？”單飛瞳孔微縮。

“聽起來很玄，實則和人之精神有關。”馬未來簡單介紹道：“你是最接近單鵬的人選，女修能以你的精神為基礎，加以鼓蕩增強傳遍鬼門方圓千里，只要單鵬在左近，女修一定感應的到。”

這很像是共振的原理？單飛忍不住的聯想。

看到單飛欲言又止，馬未來擔憂道：“這種方法用出后對你的精神耗損自然極大，搞不好，會將你變成和白癡一樣。”

單飛心中發寒，卻絲毫不懷疑女修會這么做。

“但單鵬如果不是在躲避，招魂這種方法就不見得有用。”馬未來道。

單飛很快回過神來，“馬先生的意思是……如果單鵬不是躲避，那他可能是去了一個極為神奇的地方、一個比龍宮天塔還神奇的地方……”略有停頓，單飛得出結論道：“這也是馬先生要去的地方？！”

馬未來笑笑。

單飛目光更亮，“馬先生自然見過單鵬將軍？”馬未來既然是墓室之人，當然見過單鵬。

馬未來并不否認。

“單鵬將軍那時和馬先生都說了什么？”單飛懇切道。

馬未來無奈笑笑，“我知道你終究會問到這件事情。他其實和我并沒有過多交談，在將我送到了龍宮天塔后，只對我說了兩件事情——第一件就是我需要憑自己的智慧想出離開龍宮天塔的方法。”

“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單飛追問道。

馬未來的目光中滿是溫暖，半晌終道：“我當年對單鵬的疑問本和你一樣，于是我追問他為何不再出現在世間。他說無暇解釋清楚，但我若真想知道，就要親自前往那個地方，他會想辦法讓我過去，但是……那可能是以生命為代價！”

頓了片刻，馬未來一字一頓道：“不用多久后，他接我過去的時機就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