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
一個身披黑色斗篷,仿佛被黑色迷霧籠罩,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邪惡祭司,正緊緊對面的女騎士。
他手上沒有武器,只有一面黑暗騎士所用的漆黑色圓形鋼盾,而對面的李莉斯則是身罩神殿騎士甲,頭戴纓盔,金色的長發由頭盔縫隙流瀉而出,顯得英姿颯爽。
不過,此刻女騎士與祭司對峙著,柳眉深鎖,被頭盔裹住的臉孔,布滿了凝重之色。若仔細觀察,還能發現女騎士鼻尖隱現的汗珠,在烈日映照下閃爍著璀璨的亮光。
就如表面那樣,李莉斯心情很緊張。
她感覺自己握住劍柄的雙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僵硬。女騎士有此緊張情緒,原因不難理解,不是誰都有資格與英雄職業者下場比試的,而現在她就跟一名英雄祭司在營地的空地上,激烈纏斗了十幾分鐘。
那位羅恩祭司一開始就讓她全力進攻,而祭司本人只是提盾防御,并未有任何主動反擊的跡象。
“祭司閣下在考究我的實力嗎?”
李莉斯想到這,心弦繃得更緊了。
眼前的英雄祭司完全有資格當她的導師,李莉斯面對導師般的職業者,難免有種弟子的忐忑心態。更何況,女騎士心中有鬼,她一想起臨行前變形裔術士諄諄叮囑,讓她針對限制羅恩祭司的事情,就更加的不安了。
莫非這位祭司大人知道了?李莉斯眼底隱隱浮現幾絲慌張。
“注意了――”
但李莉斯還沒來得及穩定情緒,對面祭司的低喝聲就嚇了她一跳。
“嗡”
這是圓盾拍擊在空氣上,被積壓的氣團。洶洶涌過來的動靜。就好似有一群蜜蜂在耳邊環繞。李莉斯面色透著駭然。她作為戰職者,當然清楚要用盾牌制造出如此聲勢,需要多么可怕的力量。
在班恩神殿的黑暗騎士隊中,也就那兩三個擁有北地血統,或是一絲獸人血統的強壯騎士,可以用盾牌發出這樣的攻擊。除了騎士長卡爾,李莉斯幾乎跟騎士隊的人都比試過了,所以她很清楚面前這位祭司的力量層次。
超凡力量值!
即便不是超凡。那也絕對非常接近了。李莉斯心中難以置信,若說一個戰職者擁有超凡力量,那倒不算什么,可這放在一個研究神術,主要靠引導神力去戰斗的圣職者身上,就顯得離譜不可思議了。
至少,李莉斯從未聽聞,有什么專攻近戰的牧師,進階成了大祭司。因而在思索后,女騎士更加困惑了……羅恩閣下。什么時候訓練出了如此力量?
但迎面拍擊而至的盾牌已不容李莉斯多作一秒的停頓思考。黑暗祭司的盾牌來勢迅疾,卻也并非無法躲避。專注于戰斗的女騎士,腿腳麻利地連續后撤,漆黑圓盾追逐著她過了幾步,就有了萎靡的態勢。
“機會!”
李莉斯此時已經顧不上對戰者的身份了,對于每一場戰斗,她都是認真對待,從來沒有手下留情或是放水。剛剛后退到場地邊緣,女騎士后腳就猛地如標槍插進泥土里,大腿和腰部爆發出來的力量,支撐她完成了閃電般的揮劍反擊。
雙手大劍劈出一道燦爛的寒光,就繞過了漆黑圓盾,擊向盾牌后面的斗篷人。
不過,猛揮出劍后,瞥見祭司的舉止細節,李莉斯就感覺到不妙了。對方太冷靜也太從容了,面對她這可以裂石斷金的一劍,竟毫無反應!
“糟糕……”
“他在騙我的破綻。”
女騎士剛剛有此念頭時,那面漆黑圓盾已經先一步側轉,狠狠拍向她擊出的雙手劍。“咣鐺”巨響后,雖然李莉斯拼死握住了劍柄,可她整個人已隨被拍飛的寶劍,傾倒失去了平衡。
接下來,在場地周圍觀戰的黑暗騎士們,自然是看到女騎士被盾牌毫不留情擊中,狠狠摔在地上無比狼狽的樣子。
沒有人歡呼,沒有人鼓掌,這是一場安靜的勝利。夏爾對這勝利并不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勝利之外的東西。
垂下手臂放低盾牌,注視著視網膜上的綠色文字:
“你對寓守于攻(精通)有了初步的體悟。”
“個人修行經驗100。”
一共兩條獎勵信息,第一條是寓守于攻的進階精通專長提示,第二條就如字面意思,修行經驗。
眼中透著幾分錯愕和失望。
其實主動找上女騎士對戰,夏爾心中是想訓練出盾牌猛擊之類的,關于盾牌的專長,誰知道無心插柳,居然拿到了一條進階專長的提示。
寓守于攻的技巧非常使用,剛才夏爾躲避女騎士的一劍,并予以雷霆反擊,就是激活了這個專長才得以完成。
或許是用寓守于攻的技巧擊敗了女騎士,所以系統也給了他相應的專長提示獎勵。
夏爾推想及此,眼中燃燒的火焰越加旺盛了。
“你,進場――”抬起圓盾,指向場地外另一名身覆騎士鎧甲套裝的魁梧戰士,夏爾語氣平淡道。
被擊倒的女騎士已經默默撿回雙手劍退場。
除了訓練專長外,夏爾選擇跟這些黑暗騎士比斗,還有第二個目的,也就是第二種對戰獎勵:修行經驗。
修行經驗獲得途經很多,比如閱讀專業書籍,比如在野外冒險、旅行,比如一個人封閉苦訓,由比如像夏爾現在這樣,找NPC直接對練。
在種種途經中,找NPC對練無疑是最快捷的。這是夏爾的親身感受,其它玩家或許也知道,只是礙于條件。根本不可能毫無理由的。隨便去大街拖住一個職業者約斗。那樣就是當面挑釁,結果往往是玩家死得很慘。
前面已經跟女騎士激戰了兩三場,夏爾注意到逐步下降的修行經驗獎勵,所以這次換了另一個對手。
他挑選當然是有講究的,可以說,這支騎士隊的信息情報已在夏爾的掌控之中,這次他選擇的對手,正是騎士隊里。等級和武力數據排位第一的強者。
“遵命。”
被點到的魁梧騎士應了一聲,便拖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進場地。
夏爾注視到他手中的武器。
這位黑暗騎士沒有拿較為常見的戰槍和雙手劍,而是手提一把風格粗獷的雙頭重刃,既像是刀,又像獸人力士所用的雙頭斧。
“有自己風格的戰斗技巧?”夏爾一看到這把特殊專用武器,不由對接下來的戰斗更期待了。
比斗即將在黑暗騎士和偽裝祭司間展開。
郊區另一端,皇都的心臟腹地,科米爾王庭。
張澤、龍巖翼風和齊廣鳴,安氏姐妹。還有諾達希爾一行人,正在宮廷侍衛的簇擁環繞下。踏著平整滑亮的階道,一步步走向王庭正殿。
“我敢說我們絕對是第一批進入王庭的玩家!”張澤抬頭挺胸走在前頭,故意與領路的女侍衛長拉開一段距離,跟后面的小伙伴們吹噓道:“嘿嘿,看到沒,這些侍衛對我們的態度,什么宰相,什么財政大臣,什么大元帥,也不過爾爾了。”
張澤當然知道這樣的音量和距離,站得稍遠的宮廷侍衛都能聽到,更何況僅在在兩三步外的女侍衛長。但張澤不在乎,他就是這種想什么就說什么的性格。
“張大嘴,你能不能安靜點。”
龍巖和翼風,安氏姐妹,包括諾達希爾眾人都選擇性無視了這個家伙,不過齊廣鳴就不爽了,嘲諷道:“瞧瞧你這豬頭相,就跟在深山苦修百年才下山進城的野人一樣……你現在可是代表玩家,進入王庭,與科米爾王室交涉合作的。哼,我就弄不明白了,那家伙為什么把這么重要的情報交給你,我們這群人里,哪個不比你靠譜?”
張澤的大嘴巴早就讓眾人知道了前因后果,齊廣鳴的反嗆也激得張澤當場就頂了回去,嘿嘿譏誚道:“我怎么就嗅到了酸味呢。”
“哦,讓我仔細想想,一個月前,是誰在暮色酒館大發雷霆,說就此與諾達希爾和他為敵的?嘖嘖,現在各種姿勢抱大腿,我們可是看在眼里,別抵賴啊。”
這番話簡直字字誅心,齊廣鳴反譏不得,只能強忍住怒氣,額角青筋時隱時現。
走在前頭的宮廷女侍衛長菲琳娜雖然沒有回頭,卻把后面這伙圣臨者的表現看在眼里。
她心中暗暗搖了搖頭。
相互揭短的伙伴?
菲琳娜失望的同時,也對這兩個人口中爭執的“那個家伙”,有了點好奇心。
是什么模樣的領頭羊,能讓這兩個桀驁難馴的圣臨者,不自主的表現出內心的信服?不知為何,菲琳娜突然想到了一個令她印象深刻的圣臨者牧師。
眾人在王庭正殿臺階下停住,菲琳娜回身對張澤他們說道:“艾澤恩王和攝政公主,正在大殿召集群臣議事,我們在此稍等。”
一群玩家沒多說什么,點了點頭安靜下來。歐斯特拖著托達克、莉雅,轉身看向王庭東北方,那里矗立著一座高聳入云的白色尖塔,此刻塔影正打在眾人站立的地方,扭曲模糊。
張澤和齊廣鳴剛剛起了一場嘴仗,這會各自撇頭不看對方,臉上寫著刻意的厭惡之色。
“嗯?”
齊廣鳴環抱手臂,手指正在臂彎內側點動著,這時候一只傳訊信鴿從天而降,落在他肩頭,咕咕叫喚著,向他表示有信息待接收。
摘下紙條展開,一篇以正體小字書寫的情報,映在他視網膜上。
“莎兒的信徒……”
“邪惡陣營的玩家,正在進行一項內容不明的群體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