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狗頭軍師李若塵

晚夏時節，朝陽普照，為何所有人的心中皆閃過陣陣冷意，冰寒刺骨。

一劍，兩大筑基后期頂級強者身死。甚至于，沒有人能夠看清那道劍光。這一幕，著實驚駭了在場的所有人。

秋風吹拂，萬籟無聲。

眾人看著三當家、五當家那倒在地上的尸體，一時之間心潮波濤洶涌，跌宕起伏。

四當家、七當家驚怒交加，當然是恐懼占了上風。

直到這時，他們終于明白為何他們的老大和軍師都不讓他們出手，為何他們明明占據上風，他們老大和軍師卻要如此窩囊地喝住他們離開。

原來，他們老大和軍師沒有錯！

三當家和五當家的瞬間身死，再一次印證了他們老大和軍師對危險那與生俱來的直覺。

曹雪月心潮澎湃，又忐忑不安。這永安郡，何時出現了如此強者？

她一雙美目看著那一身白衣，低聲向馮姓老者問道：“這人，認識嗎？”

馮姓老者搖頭，爾后目中卻閃過疑惑，遲疑道：“不認識。不過，看衣服倒是很眼熟，身材也很眼熟，很想沙漠中緊隨我們身后的那人。”

“嗯？那人長得怎樣？”曹雪月問道。

“我也不知，大小姐若有興趣，可以啟動定位儀中的查探功能，但那功能只剩一次了，你確定要開啟嗎？”那馮姓老者道。

這定位儀卻是一種下品靈器，由西梁城鎮器宗所造，價格不菲，功能齊全，可定位，可查探，神奇之極。查探功能卻不是永久的，一個定位儀只能開啟兩次，一般人都用來尋寶，用來看人，確實很浪費。這也是在沙漠之時，那馮姓老者沒有開啟觀察蕭齊天長相的原因。

“開啟。”曹雪月卻是毫無猶豫地道。

馮姓老者點頭，從懷中偷偷拿出定位儀，輕輕一按。

剎那間，他和曹雪月皆渾身一震。映入眼簾的，赫然是白衣少年，眉清目秀，卻又無處不透露著俊朗剛毅，可不正是蕭齊天的本來面容嗎？

那當時蕭齊天所穿的白衣，在曹雪月看來非常眼熟，很像眼前這人所穿。然而待她將目光移到眼前這人的面孔之上時，卻又搖了搖頭。

兩張截然不同的面孔，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她倒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判斷。

她本身就是易容大師，在她看來，面前這張面孔卻是渾然天成，做不了假。

她忽然心生失望。

每個少女都有個英雄情結，期待著自己的白馬王子從天而降，將自己解救于水深火熱之中。

曹雪月自也不例外。

然而面前這人，武力倒是有了，但看著那一張平平無奇的面孔，曹雪月的心中實在生不出漣漪。

這張臉太普通了，普通到她轉個身都能忘記。

張慎默身形一震，如遭電擊。

他滿臉陰霾，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那少年給他的感覺，根本就是不可力敵。

只可惜老三老五威風慣了，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以為他這個老大窩囊？他們也不想想，他這個老大，該硬的時候，又什么時候軟過？

“老四、老七，幫老三老五收尸，我們走！”張慎默滿臉悲澀道。

四當家、七當家聞言身形大震，失聲大叫道：“老大，老三和老五的仇就這么算了？”叫完之后，忽然又心生驚恐。那道身影身上，似乎傳來一股冷意，叫他們心神大跳。

不料這時，遠方忽然煙塵滾滾，有如萬馬奔騰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而來。

驀然間，煙塵落定，數百道身影隨之出現。

他們面上掛滿寒霜，冷意刺骨，殺機肆虐，眨眼間便將蕭齊天和曹雪月二人團團圍住。

四當家、七當家忽然大喜，豹膽橫生。曹雪月二人則霎時間臉色蒼白。

原來，這數百道身影竟是虎豹神兵團的幫眾。他們看著蕭齊天，眼神冰冷，手中的兵器早已高高舉起，只待張慎默一聲令下，便將蕭齊天三人砍殺成無數段。

蕭齊天的臉色絲毫不變，身上那股冷意卻似乎更濃了。

張慎默臉色大變，怒喝道：“你們干什么？給我散開！”

“老大，三當家和五當家的仇不能不報！”眾人冷聲道，殺機刺骨。

便是四當家、七當家也看著張慎默，眼中的含義一目了然。數百名凝氣五重天以上的強者助陣，他們自然想為三當家和五當家報仇。

“住嘴！”張慎默大喝，看向眾人，眼神冰冷，“我再說一遍，替老三和老五收尸，我們走！”

“老大”眾人大叫。

“你們給我閉嘴！”張慎默瞬時將他們打斷。冷聲道：“你們若當我和若塵還是你們的軍師和老大，就給老三和老五收尸，隨我們離去。若不把我們當成軍師和老大，那么你們自便！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諸如此袍，恩斷義絕！”

話音剛落，他的袍尾忽然斷了一截，橫空飛舞。

他驀地轉身，大步離去。

他的身后，李若塵輕輕一嘆，也毫不遲疑，緊隨他離開。

臨走時，李若塵環視眾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四當家和七當家身上，眼神莫名。

希望這群人，可以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吧。

這一幕，直將在場眾多虎豹神兵團的幫眾駭得面如土灰，面面相覷，最后齊齊看向四當家和七當家。

兩大當家此時也是不知所措，倏然間，卻想起李若塵最后停留在他們身上的目光。

那目光中，分明含著濃濃的期待以及急迫。

期待什么？急迫什么？

兩大當家尋思片刻，目光突然落在三當家和五當家的尸體之上，霎時間便是一驚，冷汗涔涔而下。

“將三當家和五當家的尸體帶上，我們走！”兩大當家大聲道，移動腳步，追逐張慎默二人而去。

現場的幫眾又是面面相覷。

當家們的決議，他們真的很不理解。

他們明明占據著十足的優勢，為何被一個人嚇得如此狼狽，有如喪家之犬般只能窩囊地離開？

然而再不能理解，他們也只能執行。

他們冷冷地看了蕭齊天一眼，抬起三當家和五當家的尸體，終于往張慎默的身影奔去。

腳步聲隆隆響起，前方張慎默的身形一頓，有些欣慰：這幫人總算沒有辜負自己的一片心思。

“此人真的不簡單！”蕭齊天心道，瞇著眼看著張慎默遠去的身影。

他確實是筑基中期，但他的戰力，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甚清楚。這張慎默表面上明明占足了優勢，卻沒被優勢沖昏了頭腦，兩次做了最正確的選擇，趨利避害，真是難得。

然而，最讓他看不透的還是張慎默身邊那人。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李若塵有些奇特。

驀然，蕭齊天靈光一閃，心道：“難道他是傳說中的那種體質？”

他越想越有可能，看向李若塵的目光忽然大盛。

也像心有靈犀，便在此時，李若塵忽然轉過身來，看向蕭齊天，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蕭齊天雙目一瞇，將目光收斂，道：“怎么？想知道我的名字，方便以后尋仇？”

李若塵心頭一凜，道：“不敢！只是想問問，如果以后虎豹神兵團出現生死存亡的危難之時，閣下能否拉上一把？”

蕭齊天搖了搖頭，冷笑道：“像你們這種無惡不作的流寇，為何要拉你們？”

“如果我們集體依附你呢？”李若塵開出了條件。

“我生平最恨奸邪小人，不親自將你們滅絕就好了，還會接受你們的依附？”蕭齊天冷笑。

“如果我們改邪歸正呢？”李若塵道。

蕭齊天雙眼又是一瞇，本想一口拒絕，驀然又想起對李若塵體質的猜測。

如果真如他所料，這李若塵，也許對他還真有大用。

他冷笑開口道：“指望你們改邪歸正，我還不如指望狗改！”

李若塵道：“那可不一定。希望有朝一日，虎豹神兵團遇到生死存亡的危難之時，閣下能伸出援助之手！”

蕭齊天道：“你就那么肯定我有能力幫你們？”

李若塵道：“我相信我的直覺。，一遇風雨便化龍！”

蕭齊天聞言一瞇，道：“七竅玲瓏體？”

李若塵渾身大震，吃驚地看向蕭齊天。

蕭齊天暗道一聲“果然”，卻也不在李若塵的體質上面再做文章，沉聲道：“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壞人，為何要落草為寇？”

李若塵沉默，目中閃過痛苦。

為何落草為寇？

哈哈！

他真想落草為寇嗎？若不是逼不得已，誰又愿意落草為寇，淪落到與一幫只能活在黑暗中的山寨賊眾為伍？

呵呵！

這就是現實。

他也曾身世顯赫，他也曾風光無限，他也曾一聲號令，數萬人服服帖帖，言聽計從。

然而，那都過去了。

現在的他，孤家寡人一個，若不落草為寇，若不遠走這西梁偏僻角落，這世界，根本沒他的容身之所。

他搖了搖頭，不想多談，只是道：“一言難盡吧。”

蕭齊天若有所思。

從李若塵的表情他能夠看出，這是個有故事的人。

但他不想追問。

別人的故事就是別人的故事，若不想多說，追問干嘛？誰都有保留的權利。

他沉吟片刻，忽然認真道：“如果你們真能改邪歸正，我拉你們一把又如何？”

李若塵被看穿了自身最大的秘密，本來心神不寧，此時聞言倒也大喜。

南宮豪是個紈绔，此次幫他擒拿曹雪月失敗，還不知道那紈绔會如何對待他們。

說不定一氣之下派人滅了他們也是可能的。

蕭齊天的答復，無疑消除了李若塵最后一絲顧忌。在他看來，蕭齊天才是真正的金鱗，一遇風雨便化作真正的金龍，翻云覆雨。南宮豪與之相比，連那種土崩瓦狗都算不上。

而這，也是他們虎豹神兵團漂白的機會。

別看他們看似威風，很多人懼怕他們，其實是一直在刀尖上起舞，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此次南宮豪的威脅，便是給他提了個醒。

他說要投靠蕭齊天，雖是臨時起意，但亦是真心。只要搭上蕭齊天這輛順風車，那以后的他們，將不再是惡貫滿盈的流寇，而是會化成真正的虎豹神兵團，名副其實。

這是李若塵的自信，他相信他的判斷。因為，便如蕭齊天所說，他，身具七竅玲瓏之體！

張慎默同樣高興。

他雖對李若塵突然說要虎豹神兵團改邪歸正的決議有些吃驚，對后者說要把虎豹神兵團依附到那少年身前的決定非常震動，然而，對李若塵的決定，他都會百分百的支持。

只因為，多次的事實證明，李若塵的決定從未出錯過。

他遠離危險，靠的是在戰場上多次生死拼殺出來的直覺。李若塵，卻似乎是一個天生的預言家，知道如何趨吉避兇，比他可要厲害多了。

尋思間，李若塵對他點了點頭，又對蕭齊天拱了拱手，終于率著眾人離去。

李若塵不需要知道蕭齊天的名字。

在他看來，似蕭齊天這等人物，不日之后定然一飛沖天，如同九天仙神般耀眼，又哪里需要強行打聽？

蕭齊天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腦海里思及七竅玲瓏體的種種傳聞，也不由得心神澎湃。

待張慎默他們消失之后，遠方忽然傳來滾滾馬蹄聲，震動長天。

那老者和女子突然激動。

蕭齊天知道，這女子身后家族人馬，來了。

他驀然轉身，便欲離開。

“多謝公子相救，敢問公子尊姓大名？”他的身后，突然傳來曹雪月的聲音，清脆婉轉，動人之極。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蕭齊天淡淡地道，身形一動，往遠方離去。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曹雪月再次問道。

蕭齊天身法不定，眨眼間就掠至遠方，終于消失。然而，卻有一句淡淡的話語飄了過來。

“相逢何必曾相識！”

“相逢何必曾相識……”

曹雪月喃喃，霎時間卻是一震。

她身形一動，忽然出現在蕭齊天最先出現的那個位置。

她的眼神凝住，緊緊地盯著地下一團草料殘渣。

“原來如此！”曹雪月喃喃，美目之中異彩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