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影在半空,安爭在地上。
可是俯瞰這天下的,不是那大藏菩薩而是看起來貼著地氣的凡人安爭。
“你們管不了的,我管。你們教不了的,我教。你們做不到的,我做!”
這一聲如驚雷般的怒斥,讓天空之中那祥瑞萬條都被震散。金色的佛影逐漸虛淡起來,誰也不知道那一刻大藏菩薩想了些什么,然后悄然遠去。
這一刻起,地獄再無閻羅。
仰天一吼驚雷起,敢叫地獄無閻羅。
安爭身上的那種殺氣逐漸消散,那散亂一地殘肢斷臂看起來卻依然血腥慘烈。當年仙帝紫蘿入地獄,叫地獄換天地。如今安爭入地獄,叫地獄空蕩蕩。
山頂上,看著安爭一人殺盡閻羅,呂奉下意識的看了看趙滅,然后仰天一聲長嘆:“這世道,已經不再是我的世道。這天下,也不再是我馳騁的天下,此人在我怕是永遠不能笑傲江湖。”
他握著方天畫戟轉身而去,背影蕭條。
趙滅臉色倒是平靜,他早已經看的透徹。
“一起走吧。”
趙滅追上呂奉:“你說的對,這個時代不是咱們那個時代了。那些幻想著將這個時代據為己有的人,就如陷入了大夢之中,叫都叫不醒。”
呂奉笑著說道:“談山色說你對你那個主子可是忠心耿耿,我和你不一樣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只忠于我自己。我只對我自己負責,所以有人說我行事沒有規矩,朝三暮四,甚至說我是三姓家奴我管那些東西做什么,我只要保證我對得起自己就好。你不一樣,你這一輩子也瀟灑不起來。”
趙滅哈哈大笑:“謬論啊第一次聽到有人把不要臉說的這么有情懷的。我是不如你瀟灑,你和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呂奉哼了一聲:“現在還不是走在一路。”
趙滅道:“你已經看破,我也看破,所以不如一起離開這個江湖。”
“一路走?”
“不。”
趙滅搖頭:“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
看著他們遠去,猴子杜瘦瘦他們也感慨良多,這兩個人都是從另外一個時代來的人,在這個時代,似乎應該比和仙宮的人更親近些才對。可是,對于安爭杜瘦瘦他們來說,趙滅和呂奉這樣的人也終究不是一路人。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都在不斷的修養和搜索之中,小金龍帶著他們走遍了自己的十八個寶藏,總算是找到了葬魂珠。有了這個東西在手,回去之后救玄庭和尚就算安心了。
神神秘秘的白胡子老頭到底是誰,陳少白說不清楚,神女也說不清楚。陳少白說自己是被他撿到的,而神女只是從仙后那邊聽了一些關于這個白胡子老頭的傳聞。
也不知道為什么,回去的時候神女總是下意識的和安爭走在一起,而安爭卻只顧著和杜瘦瘦他們開玩笑打打鬧鬧。神女也不插嘴,不搭話,只是默默的看著他們,有時候嘴角也會微微勾起,那笑容很小心翼翼,卻是真的開懷。
回到燕城之后,大家選擇睡他個天昏地暗。
安爭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二個時辰之后,睡的實在有些累了,起來聽了一些手下人的匯報。
“那些東海瑤池來的人,一夜之間就消失了。”
天啟宗顧朝同臉色有些愧疚,垂著頭在那說話:“宗主是屬下辦事不利。這些人是什么時候走的,怎么走的,幾乎沒有人察覺。屬下后來仔細詢問探查之后發現,應該是被人接走的,不出意外,怕是談山色。”
安爭點了點頭:“談山色圖謀很大,這些和咱們來自同一個時代的修行者,是談山色可以利用的力量,他是不會放棄的。只是我到現在為止,也不明白談山色到底要干什么。一開始的時候,我相信他是為了滅掉修行者實現他那個大同世界的夢而做了這么多事,可是現在我忽然間明白過來,談山色的圖謀只怕不僅僅是這樣。那只是他冠冕堂皇的一種借口,用來麻醉自己的。”
杜瘦瘦蹲在那吃著烤紅薯,不經意的回了一句:“你不覺得他像一條狗?”
“狗?”
安爭皺眉:“什么意思。”
杜瘦瘦聳了聳肩膀:“隨口說的,我只是覺得他像是一條獵犬,被人放出來,四處亂咬。”
“被人放出來,四處亂咬”
陳少白看向安爭:“會不會?”
安爭點了點頭:“有可能。”
杜瘦瘦一臉懵逼:“你們倆在說什么。”
陳少白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在迷霧山的時候遇到了自己曾經的手下大天烈,他說我是吞天魔主。他還說,我,安爭,還有紫蘿曾經三個人聯手對抗一個恐怖的存在。如果這些事早晚都還要發生,而我們只是當初失敗了之后自己為自己準備的后路,都是轉世那么,這個恐怖的存在依然還在,只是現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杜瘦瘦反應過來:“你是說,這個談山色就是這個恐怖存在的走狗?”
安爭道:“以前不覺得,現在接觸的層面越來越高,見到的事情越來越多之后,又聽了少白的話我越發覺得是這樣了。這個談山色做的事根本就不是為了自己,他是在為了那個恐怖的存在而做事。他的目標是消滅修行者,可是修行者那么多真的可以滅掉?也許,他是在為那個恐怖的存在尋找什么,找到就滅掉。”
“尋找什么?”
杜瘦瘦將最后一口烤紅薯塞進嘴里,燙的不住咧嘴:“難不成是咱們?”
陳少白笑起來:“你這句話沒準說對了,可能就是咱們。”
安爭道:“當初的我們曾經很強大,如果我真的就是大叱,少白就是吞天魔主,紫蘿還是紫蘿。我們三個巔峰時期都是仙帝級別的修行者,而以我們三個人聯手依然不可匹敵的存在,將會多恐怖?當時的我們知道自己可能打不贏,所以拼盡全力的同時也安排了后路,那就是將時間線打亂。”
“一切重來。”
陳少白接著說道:“我們三個拼盡全力改變了時間線,所以發生過的和沒發生過的變得無比混亂。這倒不是故意為之,應該是不可控的。所以很多事回到了起點,而很多事已經發生了。”
“這個恐怖的家伙應該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是可能因為時間的關系他沒辦法在這個時候出現,所以便有了談山色。”
安爭坐在那沉思:“這個談山色存在的目的,就是不斷的引起修行者之間的戰爭,他希望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將修行者滅除。這樣一來的話,他背后那個主子才能安心。”
陳少白眼神一亮:“我明白了!”
安爭也笑起來:“我也明白了。”
杜瘦瘦還是一臉懵逼:“你們明白什么了。”
猴子在一邊都聽明白了:“明白了當初吞天魔主,大叱,還有紫蘿三個人為什么要改變時間了。他們三個人聯不過那個家伙,所以改變時間三個人有兩個轉世,紫蘿沒有,是因為需要一個人守護著轉世的另外兩個人,還需要監視著那個恐怖的家伙。他們三個人轉世了,但那個家伙沒有。”
杜瘦瘦還是沒明白:“到底什么意思啊。”
“那個家伙太強大了,根本不是一次可以戰勝的。當初他們三個人拼盡全力沒有殺死他,但一定打傷了他。時間線亂了,三個人有兩個重新轉世,但是那個家伙沒有!”
杜瘦瘦恍然大悟:“我懂了當初你們三個打亂時間的目的,就是知道一次殺不了他,所以你們重生了那個家伙還是傷著的。時間只是我們這邊錯亂了,但是那個家伙的時間被固定了或者說還是原來的,他受了傷。當初你們知道不能殺他,就為以后做了準備,將來你們三個再次聯手就一定能殺了他。”
杜瘦瘦有些傷感:“所以我呢?”
他看向安爭和陳少白:“我是誰?難道我就不是什么牛逼人物的轉世?猴子呢?那曠世大戰是否也沒有猴子什么事?難道說,我們倆都是看客啊。”
陳少白過去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我還不知道你是不是某個人的轉世,但我知道,你這輩子,上輩子,下輩子一定都是我們的兄弟。”
杜瘦瘦笑起來:“這么說的話,我也覺得自己牛逼起來。”
猴子思考了一會兒后說道:“你們三個人改變了時間,就像是蒙住了那個恐怖家伙的眼睛,他看不到你們了,不知道你們是誰,而自己因為受了傷也沒辦法直接介入,所以派了談山色尋找你們。談山色也不知道你們是誰,只好圖謀更大的事毀滅修行者。他一聲追求都是滅掉所有修行者,騙自己說是為了什么萬世太平,為了什么普通百姓,可他只是為了完成任務。”
安爭點了點頭:“大概就是這樣,雖然只是猜測,估計著離真相也不遠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時間錯亂,在加上不斷穿梭,也許談山色自己都已經迷失了。他只記得自己要滅掉修行者,卻忘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杜瘦瘦一擺手:“管他呢,有機會一定要干掉他!”
與此同時,在秘密基地之中的談山色抬著頭看向天穹:“我為什么要一直看著天空?那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