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稚嫩的士兵,從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剛剛從軍不久。可是這里還屬于安爭天啟宗的勢力范圍,距離和紅云谷勢力范圍的邊界還有至少兩萬里,在這個地方,看到這樣一個士兵,怎么都有些讓人疑惑。
“函谷關?”
安爭感覺自己腦子里炸了一下。
“你是誰?”
安爭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年輕的士兵雖然看起來有些害怕,但是眉宇之間有一種難以理解的驕傲。他一只手握著長矛一只手在自己的胸甲上拍了拍:“我!大秦勇士!”
“大秦?”
四個人全都愣在那了,他們互相看了看,都有一種莫不是大家在做夢的錯覺。
“你......你怎么來的?”
安爭又問了一句。
“什么叫我怎么來的!”
那士兵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害怕,使勁兒的挺起胸膛:“我是......我是奉命留守此地的。將軍帶著大秦鐵騎順著直道一路向北討伐流寇,讓我在這里留守!”
“你一個人?”
“本來還有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只不過是去撒了泡尿,回來的時候他們都不見了。”
安爭愣在那,望四周看了很久:“函谷關不應該在這啊,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若真是先秦之人,豈不是已經有十萬歲了?我告訴你小孩子不許騙人,你從哪兒找來的這身衣服。”
“你敢侮辱我!”
少年士兵舉起長矛:“蔑視大秦勇士者,死!”
他沖過來就要動手,安爭擔心若他真是先秦之人已經有差不多十萬年的積累修為必然恐怖,所以擋在其他人身前,將八倍黑重尺橫在自己前邊。當的一聲,那桿白蠟桿的長矛戳在八倍黑重尺上,少年士兵嗷的叫了一聲后背反彈了出去,飛出去差不多能有七八米遠摔倒在那,竟是哼哼唧唧的站不起來了。
“反彈了八倍的力量,也就是說他其實......只是個普通人。”
安爭過去想把那少年士兵扶起來,那士兵往后退著爬看起來像是嚇壞了。其實之前看到妖獸拉著巨大的戰車就已經把他嚇得夠嗆,只是因為骨子里那種我大秦士兵天下無敵的迷信一般的驕傲感支撐著。
“你真的是先秦之人?”
“什么叫先秦,大秦!”
安爭眼睛看著那少年,那少年立刻被定住。他抬起手在少年士兵的額頭上摸了摸:“沒有發燒啊......如果這個家伙是真的先秦之人,那么時間的轉動可能開始往回繞了。”
“什么意思。”
“假設我們當初制造的時間輪回是一個圓,這個圓是讓所有發生過的事和未來的事以一個圓形轉動。那么未來的事自然會到過去,過去的事也會到未來。當這個圓旋轉一周,時間回到正軌,未來就是未來過去就是過去。現在出現了先秦之人......而我們從未來來......”
看著看向其他三個人,杜瘦瘦搖了搖頭腦袋表示自己根本理解不了這么復雜的問題。猴子和陳少白大概理解了,其實只要腦子里有一個旋轉的圓形,這也不難理解。
“我們是你見過的第一批人嗎?”
“不是。”
那士兵只能回答,不能動。
“之前遇到了一個騎著青牛的老頭兒過去了.......就在你們來之前。”
陳少白臉色猛的一變:“這代表什么?”
“代表那個圓被破壞了。”
安爭沉思了一會兒后說道:“剛才我說,當初咱們創造的時間桎梏是一個圓,完美的圓。可是隨著無臉怪人不斷的突破,這個圓形大的模樣不至于改變,可在很多細微的地方已經被突破的時候攻擊的面目全非。他是一個時間片段,只是一個片段。”
安爭解釋道:“他可能會永遠活在這樣一個時間段里,找地方撒了泡尿,回來之后身邊的同袍都消失不見了。然后遇到了一個騎青牛的老頭,周而復始......他的余生,可能都會在這個時間片段里生活。對他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因為時間碎片是在大的時間環境之外的,就算是滅世了,這個時間碎片里的東西可能也不會受到影響。”
陳少白點了點頭:“懂了,他這會出現在咱們面前,也許幾秒鐘之后就消失不見了。不知道將會去什么時間段,什么時代。也許將來會殘存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里,永久輪回。”
“永久輪回?”
安爭聽到這四個字忽然之間想到了什么......現在對于當初那場大戰的一切都還停留在推測階段。安爭他們都知道創造了一個輪回陣,將那個滅世的無臉怪人困在輪回陣里出不來。但這個輪回陣到底是什么樣子,也只是一個概念而已。
“永久輪回.......”
安爭來來回回的重復著這四個字,腦袋里有個朦朧的想法逐漸清晰起來。如果所謂的時間輪回陣,就是一個和這個時間碎片一樣的東西呢?他們是聯手都沒有實力打敗無臉怪人的,無臉怪人又怎么會給他們時間布置一個這樣精妙的陣法?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利用了那個無臉怪人。
“可能當初困住無臉怪人的,不是我們,而是他自己。”
安爭看向陳少白:“那我們做了些什么?”
陳少白被安爭這句話打擊了:“我們什么都沒做?”
在陳少白心里,自己最起碼曾經是個蓋世英雄。為了保護這個世界和最大的魔頭決戰,可當安爭說出之前這些話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是個懦夫了。什么都沒做,只是利用了對方的強大實力設了一個局,把那個家伙困住之后大家就集體跑路了。
“有點沮喪啊。”
“我們得做點什么。”
安爭取出來很多壺酒放在那個少年士兵面前,然后和陳少白他們商議了一下,取了一個酒壺模樣的空間法器,將四個人最強的力量之種放了進去。
“這壺酒最后再喝,酒壺也不要扔了,希望你能留下來。你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可能都是無比孤獨的,這些酒就是陪伴你的唯一的東西了。你可能會無聊到連城門上有多少顆草都數的清清楚楚,省著點喝。”
安爭將一套自己寫的天啟宗入門功法遞給那個少年:“我現在幫你洗髓,這樣你就可以修行了。如果真的如我們預料的那樣,你生活在一個時間碎片里,那么你將接近永生。我希望你能修行,認真的修行,沒有人比你的時間更久遠。”
那士兵滿臉驚懼的看著安爭:“你有病啊。”
安爭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幾十次的輪回,你是不相信我的話的。你是不是只遇到過一次那個騎青牛的老道人?可能以后你會遇到很多次。”
陳少白忍不住問:“為什么你確定我們進不去時間碎片?”
安爭看向陳少白:“因為我們可能都死在那場大戰里了.......紫蘿在尋找的不是我們的覺醒,而是我們的開始。”
他把所有能解悶的東西都留給了那個少年士兵,然后和陳少白他們登上戰車離去。那少年士兵站起來看著戰車遠行,又看了看那些酒,不屑的哼了一聲:“將軍說過,從軍之際不得飲酒,你以為我會被你誘惑了?”
他的話才說完,忽然之間城門和他都消失不見了。那條直道上還是原來的模樣,荒草叢生。就連看起來如伏龍脊背般的殘缺城墻都消失不見,戰車上的幾個人回頭看著那一幕發生,每個人心里都難以平靜。
“剛才我真想試試,如果我們不走,會不會進入時間碎片和他一起離開。”
“不會。”
安爭坐下來,連續的深呼吸后突然笑了:“我忽然又想到一個有意思的事......如果剛才我說的,紫蘿在尋找的根本不是我們的覺醒,而是我們的開始。那么這個時間輪回可能和我們之前預想的不一樣,萬一......我是說萬一。大羲時代不是末法時代呢?”
“什么意思?”
安爭嘆了口氣:“我胡說八道的,因為這太矛盾了。我只是忍不住想到,如果大羲時代在先秦時代之前......”
陳少白一擺手:“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
在宇宙的另外一個角落,少年士兵哼了一聲,看了看那些酒不屑的說道:“將軍說過,行軍之際不可飲酒......咦,我這些酒是哪兒來的。”
一個騎著青牛的白胡子老道人看起來神色迷茫的過來,朝著他打了個招呼。他握著長矛兇巴巴的問你是誰去什么地方,那老道人根本就沒有理會他,騎著青牛出了函谷關,看起來好像對什么充滿了擔憂似的,神態特別的悲涼。
少年士兵哼了一聲:“牛什么牛,騎著一頭牛就了不起啊。”
他坐下來,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像經歷過這件事,好像有個一模一樣的白胡子老道人騎著一模一樣的青牛走過一次了。他使勁兒搖了搖腦袋,心說自己這是怎么了。然后他看到了身邊的酒,疑竇叢生自言自語:“這些酒是哪兒來的?”
他蹲下來,在其中一個酒壺上找到了一塊鐵牌,上面刻著幾行小字,倒是看得清晰。那是安爭留下的,少年士兵看完了之后一臉驚恐,然后跪下來朝著遠空參拜:“神仙,一定是遇到神仙了。”
他從懷里將那三本功法取出來,皺眉:“這是什么東西?”
他覺得餓了,想生火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