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二章 大戰在即

“是我。”外面傳來了白楹的聲音。

蕭塵揉了揉額頭，也許是太累了，向左丘棄天看去：“你一個人行嗎？”

“沒問題，你去吧，明天有事我再叫你。”左丘棄天一邊施術，一邊說道，而此刻北軒冷的魂魄已經陷入了沉寂，暫時不會狂暴了。

蕭塵微微頷首，去到了外面，外面月光清冷，涼風陣陣，白楹映月而立，衣袂輕輕飄舞，背影嫣然，望著山下城里黑漆漆一片，默然無語。

“剛剛……還好么？”蕭塵走了過去，聲音有些細。

白楹搖了搖頭，又向他看了看，最后又轉回頭，望著不見半盞燭火的山下，許久才道：“那人走了，但并非好事一件，最多七日，他們就會集結無數高手攻來，城主府的防御快支撐不住了……”說到此處，停了一會兒，轉過頭看著他，繼續道：“小子，真的要與他們斗到底么？”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迎著山下吹上來的冷風，衣衫獵獵作響，這件事當初便沒得選擇，除非一開始就向名門山莊妥協，簽訂那些不平等條約，否則便是今日的局面。

“我是不是做錯什么了？”

這一刻，蕭塵開始細想自己是否做錯了什么，現在的風云城根本不具備與北軒家斗的實力，今天只是來了一個地仙，過幾天，若是北軒家在極東之境的老巢派人來了，風云城如何斗得過？倘若有朝一日，天界的北軒神族下來人了，自己如何斗得過？

“你沒有做錯什么。”白楹看著他，又道：“若不除去名門山莊，非但風云城百姓為奴，我們也要事事向他們妥協。”

蕭塵看著山下黑漆漆的一片，沉默不語，時至今日，似乎與他當年踏入修仙一途的初衷，越來越遠了，當年他只是想找到師父，所以才不得不踏上修仙一途，而如今師父沒找到，卻總是卷入各種風波。

如今這個世界，弱肉強食，說到底還是實力不夠，倘若自己如今修成了真仙，乃至金仙，上仙，那么何人敢來犯？即便修仙不成反墮魔，成為一方魔君，又有誰敢來犯？

修仙不成反墮魔，墮魔……魔君……

此刻蕭塵只是稍稍動了這么一個念頭，逆魔天玄箓立即便在他腦海自主浮現了出來，然后一系列的想法接踵而來。

修魔……修魔……

倘若自己一開始就修魔，修煉這本堪稱逆天魔功的“逆魔天玄箓”，那便早已能夠只手滅仙，區區一個北軒家，抬手間灰飛煙滅！何苦還要修仙？反正自己也渡劫不了，何苦還要修仙！

“魔？何為魔？今修仙不成反墮魔，實非我愿！”

突然間，只見他雙眼逐漸變紅，隱隱間又有走火入魔之勢，白楹凜然一驚，立即兩指一并，往他眉心點去：“小子！清醒一些！”

蕭塵渾身一顫，隨即清醒了過來，雙瞳又漸漸恢復了正常眼色，想到剛剛自己竟然如此重的心魔，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出來。

這本“逆魔天玄箓”并非完整的逆魔天玄箓，當初他在蕭家古墓無意翻見，便一直無法抹去，時常自主運轉，往后更是每動用一次，心魔便會越重，再這般下去，遲早有一天會令他徹底墮魔。

若真有那么一天，那大概將是諸神的黃昏。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白楹看著他臉上兩個沉重的黑眼圈，這一刻心里忽然有些難受，她和水月不同，當初蕭塵去苦境云霧院，雖是水月聽風閣下的弟子，但畢竟那時蕭塵已有不低的修為。

而白楹，當初在三清門，白楹是看著蕭塵一步步走出來的，就像師父看著自己的徒兒一般，弟子與徒兒，雖是同一個意思，但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也正因此，所以蕭塵在水月前面，從來都是自稱弟子，唯有那次迷迷糊糊把她當成了師父凌音，才自稱了一句“徒兒”。

“等會吧。”蕭塵搖了搖頭，如今風云城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即便他再疲倦，又如何能安枕而眠。

白楹點了點頭：“那好吧，剛才羽逸風和殤顏他們來了，在瑤光宮。”

“逸風大哥來了么……”

片刻后，兩人來到了瑤光宮里，老遠便聽見李慕雪在和芝巒嘰嘰喳喳爭吵什么，二人進到屋里，李慕雪看見蕭塵那兩個黑眼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才幾天不見，你怎么變貓熊了？不會是修仙修多了吧？還不快去睡覺。”

旁邊羽逸風咳嗽一聲，示意此時不要說笑，而芝巒坐在白楹專門給他做的小椅子上，翹著腿漫不經心道：“湮滅時代第二階段來了，道友們都快飛升了，還睡個大頭鬼。”

蕭塵向幾人看了看，輕輕笑道：“逸風大哥，你們怎么來了？”

羽逸風眉宇微鎖：“之前聽說了你這邊的事，便過來了，紫默和青風師叔，還有風兮真人，過幾天他們都會來，另外，我已傳訊回昆侖。”

“你們……”

這一刻，蕭塵也不知說什么了，這次風云城面臨大劫，明知北軒家勢力之大，但眾人還是要過來幫忙。

李慕雪哼哼道：“怕什么，他們神族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真正的神，我素問劍，見一個斬一個。”

“得了吧，別到時候見著人家的神將來了，都嚇得不敢拔劍了。”

“死貓妖！你不跟我頂嘴，你要死啊！”

“本大仙死了，以后誰來見證你和小子的復合。”

“你！蕭塵！還不快管管你家的貓！你看他越說越離譜了！”

蕭塵搖頭一笑，自從李慕雪失憶后，就仿佛與芝巒成了冤家，見面后不吵上兩句便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夜漸入深，過了子時，蕭塵才離開瑤光宮，回天樞宮時又去了鬼仙那里，還未進屋，便先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丹香。

“前輩，你在煉丹？”蕭塵走進屋中，不禁微微一怔，雖然鬼仙的煉丹術無人能及，但卻還是第一次見他煉丹。

“小子，你來了。”鬼仙收拾了一下丹鼎，轉過身看著他，語氣很平靜。

而蕭塵目光卻始終落在桌上那三枚泛著金光的丹藥上面，怔怔道：“這是？”

“九轉金仙丹。”鬼仙語氣依然很平靜，然而蕭塵卻是一驚，他在藥王經里見到過此丹。

此丹乃是天界仙神才能煉制出的靈丹，幾乎有著上一個神話時代西王母那蟠桃一般的功效，凡人服下一枚，立刻長生不死，修者服下一枚，更是妙用無窮。

散仙服后，連升三階修為，大幾率修成地仙，準地仙服后，不出一個月，便能修成地仙，而地仙服后，至少提升一境修為，將來更是有可能修成堪比天界上仙的地仙祖。

蕭塵實是沒想到，鬼仙竟能煉制出如此神丹，怔怔道：“前輩是要作甚？”

鬼仙搖頭嘆了聲氣：“此次北軒一氏來勢洶洶，他們有多強，你應該清楚，別說他們派來神將，便是來幾個地仙，風云城也決計抵擋不住。”

蕭塵皺起了眉：“我知道，所以之前三師公已經向云霧院傳去靈訊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鬼仙搖了搖頭，又道：“除非能撐到他們到來。”

“那前輩的意思是？”

“明日你讓人放話出去，今次愿來助風云城御敵者，便能得到一枚九轉金仙丹，但這丹藥，萬不可說是誰煉制的。”

蕭塵立即明白了意思，并非指望紫境的散修能夠擊退北軒家，而是借他們之力，撐到強援到來。

鬼仙點了點頭，忽然有些意味深長的道：“這一次，可能是風云城的存亡之戰，若最后仍是不敵，小子，你萬不可意氣用事，來日方長。”

蕭塵微微一怔，也立即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這句話的意思便是，最后不敵，便帶著眾人和精英弟子棄城而走，以待他日卷土重來，就仿佛一個門派被另一個門派滅掉時那樣……

今夜十分寧靜，風有些冷冷的，回天樞宮的路上，蕭塵緊緊捏著手指，腦海里仍然反復想著鬼仙最后那句話：“留得青山在……”

“蕭塵哥哥……”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響起一個清如銀鈴的聲音，蕭塵抬起頭來，這才驀然發現已經到了天樞宮了。

“仙兒，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我怕……”慕容仙兒慢慢走了過來，撲在他身上，聲音有些哽咽：“剛剛仙兒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我夢見天上突然下來了好多人，殺了我們好多人，白姐姐也死了，鬼仙爺爺被一些壞人抓走了，然后蕭塵哥哥突然變得好可怕，把他們全部殺了，但是蕭塵哥哥真的變得好可怕，再也變不回來了……”

“仙兒別怕，只是噩夢而已。”蕭塵輕輕撫著她的頭發，心中有些疼痛，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過兩天紫默爺爺會來，仙兒先去玉卿門玩幾天再回來好么？”

他知道過幾天將有一場生死惡戰，不想仙兒還留在城里。

慕容仙兒抬起頭看著他，愣了片刻，不斷搖頭：“不！仙兒哪里也不去，哪里也不去……”說著說著，竟要哭出來了。

蕭塵撫了撫她頭發，輕輕一嘆，片刻后，慕容仙兒又忽然道：“對了蕭塵哥哥，小咕嚕前些日吃壞肚子了，變成大咕嚕了。”

“什么？”蕭塵微微一愣，咕嚕獸乃是百年前，白素素與三圣取西山神木“若木”煉制的傀儡，因靈尊的緣故，而衍生出了靈性，早已超脫三界六道，不生不死，也不用進食，怎會吃壞肚子？

“恩恩！不騙蕭塵哥哥，都怪饞嘴貓。”慕容仙兒不斷點頭：“前些天他吃了饞嘴貓和小咕嘰不知從哪帶回來的東西，這些天便一直在睡覺，怎么叫也叫不醒，而且身體越長越大，都快把我的小院子擠滿了，院子里的花兒也全部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