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君,看來我們要回來再聊了。”如今方才到達冉閔軍中,自是不好讓別人多等,說罷李悠就起身和白起一道出了帳篷,跟隨親兵來到了冉閔的大帳之中。
進入大帳,李悠立刻覺察到這里的氣氛和演武場中截然不同,或許是這些有資格入帳議事的將領比那些底層的普通士兵更加清楚他們要面對的究竟是何等強大的對手吧,他們一個個緊皺眉頭、滿臉憂色,大帳之中顯得無比凝重。
“李悠/公孫起見過陛下。”李悠和白起的聲音打破了大帳中的壓抑,大將軍董閏、車騎將軍張溫等人紛紛轉過頭來憐憫的看著這兩個主動前來送死的人。
“陛下,一會兒就要軍議了,還是等軍議完了之后再讓他們進來吧?”大將軍董閏說道,讓陌生人參加這種機密之事未免有些不太合適。
“董將軍無需謹慎,這兩位都是和鮮卑人有血汗深仇的好漢,定然不會是細作。”冉閔直接說道,“更何況你們這幾日也沒議出什么接過來,不妨聽聽其他人的想法。”
“行軍布陣非同小可,二位可曾領過兵打過仗?”車騎將軍張溫見董閏的勸說沒有見效,于是換了個理由,在他看來這倆人聽到這話也該知難而退了吧?
李悠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自己也就罷了,竟然有人問白起有沒有領過兵打過仗?白起一生殲滅的敵軍怕是比你見過的都要多,你問這話豈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孔夫子面前談春秋、魯班面前做木工?
“吾當年也曾在關中一帶征戰多年,自認為對行軍布陣還是懂一些的。”白起一臉平靜的回答,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冒犯而生氣。
“好了,李先生和公孫先生還帶了兩千精騎,我大魏若想擊敗慕容恪,非得他們配合不成。”見張翁還要說話,冉閔不耐煩的出言阻止道,這時候他終于想起來李悠先前所說的兩千精騎了,“李先生,只是不知道這兩千騎兵如今駐在何處?何時可到達我大營之中?”
“若陛下召喚,兩日內即可到達。”其實李悠隨時就能召喚出來,但若是憑空出現大軍未免有些駭然聽聞了,“只是在下覺得,如今燕軍尚且不知道這支騎兵的存在,因此不如暫且隱藏起來,等關鍵時候再出其不意進攻燕軍要好一些。”
現在大魏軍有一萬余人,而慕容恪的燕軍有十萬人,如此懸殊的兵力對比,要是正面對敵的話即使加上這兩千玄甲騎兵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所以李悠并不想讓他們到達冉閔的大營,而是打算暫且將他們隱藏起來,等兩軍決戰之時再給慕容恪來個出其不意的致命一擊,唯有如此大魏才有一絲勝算。
“話雖如此,可若是不讓我們看見這些騎兵,我們又怎么相信你所說之事并不是虛言呢?”董閏想了想,也沒想出附近還有哪家勢力能拿出兩千精騎來。
“若是將軍不信,可派人跟隨吾等一起北上到達大軍的駐地看一看。”李悠對此早有心理準備,按照想好的理由說道,他們若是相信自己不去查看最好,若是不信就只能將大軍暫時隱藏在廉臺附近等待時機了。
“操兒,軍議之后你和李先生走一遭。”董閏的話終究起了幾分作用,冉閔直接讓自己的兒子冉操接過了探查真相的重任。
“在下遵命。”李悠也沒了合適的借口,只能暫時答應下來,等軍議之后再根據情況來決定吧。
“好了,雜事說完了,現在商量商量如何應對慕容恪的大軍吧!”說罷冉閔命親兵展開地圖,李悠、白起和董閏等將圍了上去,冉閔指著地圖上安喜的方向說道,“吾決定率領大軍攻打此處的燕軍,爾等意下如何?”
安喜距離慕容恪大軍所在的中山近在咫尺,若要攻打燕軍,則此地為必經之路,乍看起來似乎并無不妥之處。
然而白起仔細回憶了前幾日所看過的中山地形后搖頭說道,“不妥,安喜地勢稍平,利于騎兵沖殺,而吾等軍中多為步卒,在平地之上是萬萬追不上騎兵的,即使吾等能大敗燕軍也追趕不及,無法徹底殲滅慕容恪的大軍,即使連戰連勝也無濟于事,而吾等人少,若是被慕容恪勝過一場就翻不了身了。”
冉閔聞言一愣,已經很久沒有人在軍議上如此直言不諱的指出自己的錯誤了,這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而李悠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從方才的交談來看,冉閔應該是個極為固執之人,即使要勸他也要有技巧婉轉的去勸說;而白起在大秦軍中無人能及,想來在軍議之中早就養成了直來直去的習慣,方才說出方才那般話來。
“哈哈,公孫先生似乎并不了解我大魏的士卒。”冉閔愣過之后哈哈大笑道,“我大魏的士卒曾經多次擊敗敵人的騎兵,從不懼怕和騎兵作戰。”
然而莫非兩條腿還能跑得過四條腿去?日后大宋不就是這樣么?失去了燕云十六州之后讓大宋獲取馬匹的難度大大增加,所以即使大宋在對外戰爭中留下了百分之七十的超高勝率,還是給人以積貧積弱的印象。
原因和現在大魏面臨的局勢一樣,宋軍多為步兵,在和遼國、西夏的作戰中即使能擊敗對手也沒辦法追擊對手取得決定性勝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手來了又走;而宋軍若是敗了,是定然逃不過西夏鐵鷂子和遼國騎兵的追殺的。勝大多是小勝,敗了就是大敗,這仗還怎么打下去?
“吾并非認為大魏的軍隊打不贏燕軍,只是吾覺得決戰的地點還有個那好的選擇。”白起平靜的答道。
“哦?公孫先生指的是哪里?”冉閔忍不住問道,在他看來,從這里到中山沿路的基礎地點似乎并沒有太大的不同。
“廉臺!”白起的手指落在了廉臺的位置上,這和史書中冉閔最終落敗的地點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