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戰場二十余里處的一片礁石附近,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再次停泊,桅桿上的瞭望手遠遠地看著前方升起黑煙的地方,焦急的等待著那個早已商量好的信號。
下方的甲板上,一名和鄭飛彩面容有幾分相似的漢子同樣焦急的踱來踱去,“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前方的戰事如此激烈,他為何還遲遲不肯發信號?”盡管看不到戰場上究竟發生了什么,可是短時間內就突然冒出這么多的煙霧,稍微一想就知道這一戰進行到了何等激烈的程度,難怪鄭飛鳳會如此著急,無論戰事對己方有利還是不利,你總該給個信號也好讓我們早早的做好準備啊!
他哪里知道鄭飛彩剛才已經被徹底嚇破了膽子,直到改變航向方才想起了此前的約定,連忙命令屬下點燃幾枚火箭射上天空。
“三當家的!二當家的信號來了!”瞭望手見狀立刻大聲喊道,同時努力的分辨著信號的種類,“是是紅色火箭,一連三枚,這是這是要我們趕緊逃啊!”
鄭飛鳳心中咯噔一聲,他們才離去了多久?這就發出要趕緊逃跑的信號?剛才的那一戰是有多么慘烈?那些東海島夷雖然比不上他們自己的艦隊,可鄭飛鳳想了下就算是他和鄭飛彩合力想要殲滅這支艦隊也得好一陣才行,而且自己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可是誰能想到他門竟然才堅持了這么一小會兒就被干掉了?
“該不是那些雜碎臨陣倒戈降了錢驊吧?”鄭飛鳳呸了一口,將失敗的原因都丟到東海島夷頭上,連忙跳起來指揮大軍起錨揚帆,“都趕緊些,誰要是慢了就自己留在后面對付錢驊吧!勞資可不會等他們!”
剛才還十分平靜的海面頓時變得紛亂起來,所有戰艦上的船長都開始大聲喝罵著指揮手下的水手們起錨升帆,紛紛開動船只準備逃跑,甚至還有幾艘戰船因為有船只擋在了他們逃跑的路線上發生了爭執,氣得鄭飛鳳破口大罵,要不是現在時間來不及他恨不得將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丟到海里去喂鯊魚。
江南水師終極不是正規的軍隊,如果是平時無事倒也罷了,在此關鍵時候就暴露出他們訓練和紀律性不足的缺點,本來預計的啟航時間硬是被他們折騰的延誤了一倍,久在船隊好不容易整理好隊形開始逃跑的時候,身后已經可以看到鄭飛彩麾下那支艦隊的桅桿了。
“要命的都給勞資快些!錢驊那廝那是不遠了!”鄭飛鳳急上心頭,顧不得等候查看鄭飛彩艦隊的損失,一馬當先沖到了最前面,身后的那些戰艦也趕緊使出渾身手段拼命地加快逃跑的速度,早就沒了當初縱橫四海、不可一世的氣概。
“媽了個巴子的,這些人怎么造的船?他娘的怎么跑的這么快?”看著身后越來越近的寶船,鄭飛彩額頭滿是冷汗,罵完之后他趕緊雙手合十向海神祈禱,“海神娘娘千萬保佑我等逃過此劫,若是此次能夠生還,小的一定為您重塑金身,四時祭祀不斷。”
各個船只上那些暫時還沒有用武之地的跳幫手、弓弩手們也紛紛開始向自己信奉的神靈祈禱,無論是海神娘娘,還是觀世音菩薩,太上老君,乃至土地爺、壽星老都被求了個遍,許下了萬般好處只求能夠逃得一條性命,剛才那些東海島夷的下場實在是把他們嚇壞了,這些水手根本生不起和加州水師作戰的勇氣,唯有祈禱滿天神佛的保佑了。
這些人攝于剛才嘉州水師碾壓東海島夷艦隊的威勢,求生的和對敵人的恐懼讓他們爆發出比鄭飛鳳艦隊更大的力氣,鄭飛彩的艦隊不一會兒就追上然后超過了他們。
借著兩船并行的功夫,鄭飛彩還跑到船舷邊跳起來給鄭飛鳳比劃著夸張的手勢,讓他在加快速度,可惜他們的行船速度固然已經超過了往日,可還是比不過錢驊的寶船,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嘉州水師的桅桿也從海平面下方冒了上來,眼看著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快丟東西,把壓艙石、兵器、糧食、飲水都給我丟了去!”不得已鄭飛彩使出了最后的手段,想要通過減輕船只的重量來加快行進的速度。
“二當家的,丟了壓艙石如果遇上風浪我們就死定了啊!沒了兵器敵軍圍上來我們就滯后等死了。”船長一聽連忙勸道,“還有糧食和飲水,如今最近的碼頭也得三天的路程,沒了這些我們就算逃了也撐不到靠岸啊!”
“要是不丟這些,我們現在就是個死!”鄭飛彩一把揪過他的衣領大聲罵到,罵完之后他也清醒了些,“先把壓艙石都丟了,然后是兵器,糧食糧食先留一半,飲水飲水暫且不用著急。”在海上終究還是飲水最為關鍵,人可以堅持幾天不吃飯,可要是沒有飲水,絕對撐不到靠岸的時候。
鄭飛彩的艦隊周圍不斷濺出水花,壓艙石、兵器、糧食接連落水,減輕了重量的船只再次加速,漸漸甩開了身后的鄭飛鳳。
事情都緊急到如此程度了么?鄭飛鳳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愣了,可是當他回頭看到那些越來越近、高聳如山的寶船,瞬間就體諒了鄭飛彩的做法,連忙命令自己的艦隊也學著他們的樣子拋棄一切能夠拋棄的重物。
可惜無論是向滿天神佛的祈禱還是減輕船只的重量,都沒有能夠讓他們逃出生天,錢驊的艦隊依舊不斷縮減雙方的距離,更讓鄭氏兄弟擔心的是嘉州水師已經開始改變隊形,一隊規模較小的船只開始從大隊之中脫離出來,劃了一道弧線想要從前方堵住他們的去路,而且從這些小船的速度來看,追上他們已經用不了多長時間了。
難道要散開隊形各自逃亡么?鄭飛鳳和鄭飛彩同時想道,這一舉措全憑運氣才能逃出少數船只,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么好的運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