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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當家的,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誰能斬殺此人,立刻官生三級,日后封妻蔭子不在話下!”史懷義拔出橫刀直指袁章,身后薛昆、姜琦、齊云海、程俊達等無數草莽好漢等著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袁章,就好像餓了半個月的人看到一只燒得爛熟的蹄一樣,恨不得馬上將他拿下!
攻擊不單單來自這一處,綿延起伏的山坡后面,同時有無數身穿各式各樣衣服,手持五花八門兵器的義軍涌了出來,趁著北虜大軍幾乎全數沖下山坡的機會,占據了谷地兩邊山坡的頂部,從后方向他們展開攻擊!
他們不是還在陳州么?怎么會突然到了這里?!袁章死死地瞪著宇文宜生,這些日子正是他不斷向自己通報義軍仍在陳州等候接應的消息,所以才讓他沒有留下防備后方的兵力,選擇了全軍向李悠發起攻擊,以求務必將他留在這里;沒想到眼看著就要將勝利握在手中了,這支“還在陳州”的軍隊卻給了他致命一擊。
“國師大人!這一定是軍中還有陳靜庵的余黨蒙蔽了屬下啊!”宇文宜生也是一臉的驚訝,反應過來之后氣急敗壞的喊道,似乎眼前的這一幕也遠遠出乎了他的預料。
“陳靜庵!”袁章長劍揮下,身旁的松樹應聲而斷,他現在無比的后悔當日沒有將陳靜庵的家眷全數處死,并且在軍中大肆搜捕他的故舊。
“國師大人,此戰已經事不可為,咱們還是暫且退去來日再戰吧!”醒轉過來的宇文宜生抱著袁章的胳膊就要將他拖走;的確,有了史懷義組織的義軍,這一仗他們已經不可能獲勝了,為今之計還是多保留一點元氣的好。
“我不走!”袁章狠狠甩開宇文宜生,瞪著通紅的眼睛看向山下,此時李悠已經亮起了他的帥旗,受他和這支突然殺出的奇兵的雙重鼓舞,嘉州軍的士氣一時間到達了頂點,在數里長的戰場上不斷將袁章的手下打得連連敗退。
為何我每次都會輸給你?袁章看著李悠的旗幟恨得牙齒發癢,從最開始在青樓之中搶了自己的女人,到了京城又在西園雅集上奪走了自己的風頭。
就算是自己拋棄了所有榮耀背上叛國的罵名投了阿魯布,有了漠北強軍的幫助,他也沒能從李悠手上討到半點便宜,在尉州城下,固然有袁章想放李圭重回京城的原因,但李悠還是用固若金湯的守城策略給了他的漠北強軍極大損傷;事后率軍突圍又用陌刀隊給了他一個難以磨滅的印象。
兵圍京城之時,袁章以優勢兵力設下埋伏對付張果,準備將河東軍絞殺干凈,誰料自己辛苦半天最終卻還是為他做了嫁衣裳,張果死了,秦士信和羅世績率領河東軍剩余的兵馬投奔李悠,讓他的兵力得到壯大;事后又多次出擊,不斷削弱漠北大軍的兵力,讓他攢夠了聲望,攜裹小皇帝北返又讓李悠找到了扶立福王的機會。
細細想來自己在京城中所做的一切就好像是給李悠幫忙一樣,讓他得到了所有他能夠得到的東西,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將小皇帝直接趕到南邊去啊!
好容易忙完漠北立國、阿魯布登基稱帝、除掉大薩滿一系勢力等事,終于可以騰出手來對付李悠了,誰料此時他已經勢大難制,在京畿道葬送了耶魯翰、烏烈和他們手下的數萬強軍,自己拿下河南道之后又被羅世績堵住了去路,遲遲不得南下。
現在想起了河南道就好像是李悠故意丟給自己的一樣,他知道自己對世家豪門恨之入骨,肯定不會饒過那些家伙;從嘉州這些年的變動來看,李悠對待這些家伙的態度又有什么不同呢?他這分明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才借著自己的手將這些世家豪門連根拔起啊!如若不然,縱使當初羅世績的兵力不足以擊敗自己,攻入河南道救走一大批世家子弟還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那時候錢驊的水師雖然不如現在這般強大,但北元更是沒有幾艘戰船,他要是率領船隊北上,通過沿海的港口接走河南道的泰半世家,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可是他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將那些延續數百上千年的世家嫡系盡數斬殺,唯獨逃了王機一個。
到了這個時候,他反倒開始利用王機的渠道收攏河南道的世家殘余勢力,組織義軍來擾亂自己的內部,讓自己無法將河南道的民力化為己用;現在這些義軍更是成了自己最后的催命符。
“哈哈哈哈!枉我自負天資過人,卻沒想到每一步、每一著都落入了你的圈套啊!”院長忽然大笑起來,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聲音如同狼嚎鬼嘯一般讓人聞之不寒而栗,戰場雙方都搞不明白都到這時候他還為何能笑得出來?戰場上一時之間陷入了奇妙的寂靜。
當初他從楊介夫手下的殺手手中救下自己也莫非是故意為之?袁章現在越想越偏激了,似乎李悠的每一次不經意的舉動都是為了針對自己而為。
“他瘋了!”聽到山頂傳來的笑聲,李悠心中頗為感慨,他知道越是驕傲自負的人越發的經不起失敗,自己此前屢次擊敗北虜,但都沒有讓袁章如同現在一般感到徹底的挫敗。
從今日一戰的形勢來看,袁章的準備不可謂不完全,謀劃不可謂不精細,無論是地點的選擇還是時機的把握都遠在一般人之上,如果不是自己早有準備,這次嘉州軍或許就真的要面臨自從成立以來第一次慘敗了,李悠自己能不能逃出生天也不好說。
在史懷義出現之前,袁章可以說是將九成的勝算逗我在了手中,眼看著就要取得他有生以來的最大戰果,誰曾想到在手指已經觸摸到勝利的最后一刻,才發現這卻是一場夢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袁章瘋狂的笑聲在群山之間盤旋,久久不能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