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騎戰

“真的是那艘船嗎……那就是傳說中的……冬雪號！？”

這是很多在日落峽戰役后編入艦隊的新船里的船員的聲音，他們盯著遠視攝像頭光幕傳回的畫面，看到那艘冬雪號蠻橫無比的高速穿插進曹師道的潛艇群，主炮不斷開火，將之前給他們帶來死亡和恐懼的那種奇形怪狀的西龐人潛艇連續擊沉，令人的心臟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似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又像是在懸崖蹦極，御霧乘風一股從頭皮蔓延到腳尖的酥麻。

“這么說來……是那個人，是那個人回來了！”

“這個臭小子，終于舍得回來了！卡奇諾那邊是吃得更美味啊，還是女孩子們比我們鷹國更漂亮啊？你再不想著歸來，我漢佛雷這把老骨頭都準備親自往卡奇諾跑一趟把你給提溜回來了！”漢佛雷揮舞著那早已經冷卻的煙斗梆子，哪里還有剛才視死如歸名將的范兒，完全是一副老兵痞子的模樣。

“看來是他們正在回歸途中，接收到了我們的求援信號就趕了過來！”副官方興望著那邊，語氣有壓抑不住的激動。

“放屁，什么求援，我怎么可能向他們求援，那小子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漢佛雷轉眼就把發信號的事忘了個一干二凈。

“不過敵人的目標不就是他們嗎？”

“趕緊給他們發送特級警告——對手是曹師道，目標是暗殺他林海，讓他們立即向我方靠攏！我們尚存的戰艦，壓上去，火力掩護！”

漢佛雷編隊，剛才還士氣低落的戰艦，突然像是瘋了一樣，一艘艘尾部離子推進束從微弱變成熾芒，推動著戰艦高速沖鋒，朝著那片正在和冬雪號纏斗的西龐太空潛艇猛沖。

看著那單騎在敵群中沖突的戰艦，他們熱血沖腦上涌，這番場面，可以說讓他們欣喜也讓他們愈加憂慮，冬雪號似乎只是單艦回歸，但根本無懼自己的安危，就那么沖向敵人潛艇陣列。

盡管冬雪號的火力強大，畢竟西龐人的潛艇擁有的卻是異乎尋常的機動性和數量優勢，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太空魚雷，無論多么厚的艦船裝甲，挨上一枚，再面對曹師道的指揮，恐怕都將無力回天。

他們可不希望剛剛才萬分振奮的迎來林海的回歸，下一刻卻要面臨他被西龐人擊毀的噩耗。

西龐人在慌亂，而他們則在發瘋，每一艘戰艦動力全開的沖涌，那股凜冽的陣勢，似乎都要充沛此刻的宇宙。

“根據鷹國人來源戰艦外形和性能指標甄別，來的是冬雪號！正是我們這次的任務目標！”

西龐潛艇內，副官咬牙切齒，一拳砸在面板上，己方的精銳潛艇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偷襲再折損了四艘，伏擊部隊就只剩下了僅余的五艘潛艇。雖然五艘潛艇，已經足夠在鷹國人的前線補給線上，殲滅一個一百萬到一千萬噸級的商隊，以及一支驅逐艦編隊了。

不過以十三艘潛艇的優勢打到了現在，損失過半，這對他們這支曹師道親自率領的伏擊潛艇王牌部隊而言，是一種折辱。

此次隨著曹師道作戰的都是帝國最精銳的潛艇士兵，他們每一個人都以他們可以和自己的軍神，殲滅那最近鬧得沸沸揚揚擊敗拓跋圭，甚至讓西龐國內地震，皇室震怒的鷹官林海的任務為榮，他們相信，在軍神大人的麾下，他們會幾乎與完美的打一場完美的戰斗，給鷹國人一個沉重打擊。

但結果，仍然出乎他們意料。

曹師道神情卻沒有半點受到影響的惱怒，他盯著那艘戰艦，顯然已經第一時間認出了那就是他們的目標，那就是他要擊殺的對象，破壞了西龐和拓跋圭聯合的始作俑者，他曾在皇帝黑默丁的面前立下誓言，要親自手刃此人。

而現在，這個人就這樣闖到了他的面前。

“來得好！”

“全體艦艇，向前方g45星環方向做環繞運動！”

“我們只有兩個環繞運動的時間，兩個環繞，給我擊沉那艘冬雪號！”

曹師道盯著那艘肆意朝己方潛艇炮擊的冬雪號，他原本已經修煉得古井不波的內心，此時生出了一絲難明的悸動。每一次當他面對重要目標進行擊殺的時候，他就會生出這樣的感觸，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舉動，將對整個大局產生深遠影響。

現在也是這樣，目前的這個原本只是鷹國一名少校的小人物，已經成為了鷹國國內，西龐方面的士氣，甚至星盟上面都攪動起了波瀾的人，只要能夠擊殺他，所帶來的價值，足以值得他這樣的存在親自遠赴潛行東南星域進行這樣一場暗殺。

“林海！既然你自己送來，那就納命來吧！”

以曹師道超然的自信和驕傲，讓林海這么突如其來闖入他的獵殺圈亂打一氣，還能安然無恙離開，絕對是奇恥大辱，而林海無異于在自尋死路。

五艘潛艇在反應過來之后，以驚人的速度快速撤離，穿花繞蝶一般高速遠離近戰極強的冬雪號。

林海發現他們剛才那通火力全開的攢射一下子不靈了，這個時候和漢佛雷編隊的聯絡接通，漢佛雷的警告緊隨而至。

不過冬雪號內的氣氛，則是轟得一下仿佛被點燃了。

“圈圈那個叉叉！竟然是西龐人的軍神親自率隊來攔截你，可見林海你的面子有多大！自卡奇諾一戰之后，你擊殺拓跋圭的消息恐怕已經傳遍了宇宙！現在你就是塊美味蛋糕，誰都想咬一口！”雷迪爾道，卻絲毫不為他們面對這樣一個對手的擊殺而擔憂，反倒是隱隱振奮。

“這么說來難道我還應該高興啊！”林海表情古怪。

沙塔斯豪氣十足，“我們在新南星遭遇的僅僅是他的兄弟，就已經那么厲害了，一直讓我記憶猶新，沒想到……今天竟然和本尊交上了手！”

“嘖嘖，我可是聽著曹師道的名字長大的！”佐伊搖頭晃腦，看著舷窗遠視光幕外的曹師道潛艇部隊化作流星散開，眼神里竟然還有些崇拜的神情。

李晴冬氣苦道，“這么危險的情況下，你們到底沾沾自喜個什么勁！”

“男人的世界是你們女人無法知道的！那是一種棋逢對手的驕傲和自豪！”雷迪爾拍著胸脯，“當曹師道這樣的西龐軍神級人物親自率軍來暗殺伏擊，這已經說明了我們位列宇宙響當當名聲人物的前列啦！我們的存在，就是他們西龐人的噩夢，將最終成為擊垮他們的巨錘！”

“你看看，剛才他們進退的方略，簡直如同教科書一樣完美，果然不愧是曹師道！”

在那方的應變下，顯示出曹師道指揮的如何出神入化。五艘潛艇撤退每每會有一兩艘看似留下破綻，但當冬雪號的主炮的旋轉角度追上那一兩艘分隔得極開的潛艇的時候，對方就會瞬間加速，從他們主炮的彈道下溜走，而這個時候其他潛艇早已經拉開了距離。

虛實相生！

嚴格來說，冬雪號的先進程度不比這些潛艇差，西龐人的太空潛艇除了海市蜃樓技術和他們引以為傲的太空魚雷之外，那就是快速。但快速是以薄弱的裝甲換來的結果，所以他們都是擁有強大攻擊力但本身脆弱的刺客。最擅長執行這種見不得光的暗殺。

在海一眾及時趕到并循著漢佛雷的求救信號趕赴戰場打了一輪偷襲讓曹師道措手不及，但他重整旗鼓之后，就看出來了他的厲害。

五艘潛艇被曹師道如驅臂使，像是有了整體的靈魂一般，立即讓冬雪號的火力追隨速度始終差之毫厘，像是打入了一片艦船的幻影之中。

冬雪號內，眾人看得是暗暗驚心，如果曹師道的這種指揮能力能夠淋漓盡致運用在幾千上萬艘的大型艦隊對抗中，那就太可怕了，只是這種對對手的估計和令對手生出誤差誤判的水平，就足以將敵人玩弄股掌，在那些潰一穴而毀一堤的大型戰役戰場，普通將領面對曹師道，恐怕就是兵敗如山倒的結局！

林海心里幾乎生出和曹師道同樣的念頭，那就是這樣的人物，也絕對不能放他回西龐去！

否則日后在戰場交手，鷹國士兵的傷亡將是數以倍計甚至數十倍計的提升！

后患無窮！

“還在夸贊敵人個什么勁啊！”李晴冬哭笑不得，剛才冬雪號為了配合主炮的追蹤索敵一個甩尾，他們都被慣性所牽連，x形的安全帶將她桎梏住，驕傲挺立的胸脯輕躍彈顫，讓人偶爾瞥見，也會臉頰一紅，感慨這就是戰地時的浪漫吶。

收回目光，藍特重新面對現實，回復了一副哭喪臉，“西龐曹師道！竟然是這等的大人物……林海我跟著你出來是不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啊！奧黛麗會從宇宙廣播中關注我們一切的動向，要是知道我們剛剛出了卡奇諾就被埋伏殲滅了，她一時大受打擊終生不嫁怎么辦？”

以李晴冬為首，眾人齊刷刷盯向藍特。

“你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胡話！”

“閉上你的烏鴉嘴！”

藍特噤若寒蟬。

眼看著曹師道指揮五艘潛艇在宇宙做了一個環繞運動，調轉艦艏，雖然只是五艘潛艇，但卻蘊含無限殺機的朝他們高速飛掠而來，林海也當機立斷，“沖上去！”

“大衛，近防火控系統交給你了，這次我們全部的命都在你手里了！”

如果只是冬雪號單艦，林海當然不敢就這么貿然和曹師道五艘利齒鯊潛艇對沖，不過有大衛操控著冬雪號的火控系統，他們就有很大的機會。

“我壓力很大！”

“你必須給我頂住！”

雙方相向而來，那一瞬間，冬雪號身畔接連爆發出怒蓮一樣賁放的巨大火團，每一道火團的體積都不亞于冬雪號大小。那些爆炸的火光，甚至將冬雪號的艦船外殼照耀得流光溢彩，宛如置身于光環中一般！

“什么！？”

利齒鯊潛艇之中，原本將那艘孤零零孑然的冬雪號視作亡魂死靈的西龐軍士，不敢相信他們發射的太空魚雷竟然面對那艘船首次失效！

“哦啊啊啊！”漢佛雷編隊，看到被爆炸的魚雷火焰環繞的冬雪號，更是人人隨之提心懸膽又心潮澎湃。似乎只有狂喊，才能宣泄他們內心此刻的震動。

那鬼魅一般的西龐人太空魚雷，一發就可以摧毀他們這里任何一艘艦船的死神之手，在面對冬雪號的時候，竟然失靈，雖然他們知道冬雪號是用自己的離子炮將那些魚雷擊毀，但此時看上去，就像是有無形的造物主的手，在那艘船的身邊護持，將這些魚雷一枚又一枚擋在那艘艦船之外。

冬雪號和那艘曹師道的旗艦，越來越近，雙方似乎誰都沒有打算減速，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動輒以萬計數公里的空間尺度上，雙雙相向沖鋒。

下一瞬間，兩道離子束，從雙方戰艦上發射，洶涌的離子射線像是兩名騎士手持的長矛，對向交互穿插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