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冬雪已至

下三延之戰后的西龐首都億塔之星，被后世的西龐學者稱為“最風雨飄搖的時期”。這種風雨飄搖從最初的戰爭所引發的內患開始萌發，到逐漸壯大，最后直至變得狂飆。但人們普遍認為真正的悲劇，是以皇帝黑默丁在戰役失敗后，對內部進行血腥清洗而作為伊始的。

時值西龐外賓訪問期間，表面上西龐政治高層一派祥和，但每一天，都有不同職銜不同層級的軍官或者官員被秘密的處決，他們有的被押送往刑場執行死刑，有的在刑訊室被折磨致死，不僅僅是中上層有思想傾向性的軍官，就連底層的士兵，都難逃厄運。

一個看管俘虜的連隊在撤退時沒有執行上面殺光俘虜的命令，而是動了惻隱之心，放棄了營房撤離，在這番清洗中，這個連隊上下都被冠以背叛罪，經過一個監察者辦公室的審訊，這個辦公室實際就是一個處決室，每一個被叫到的士兵在這里承認有罪，然后被一個軍官開槍打穿眉心，令外兩個軍官將尸體直接拖到辦公室旁邊堆積尸體的房屋中，叫來下一個士兵，如法施然，效率高得出奇。

這些負責清洗的監察者錄屬于曹秋道的監察委員會，是皇帝新任命的組織，因為手中的活過多，人手不夠，經常有這樣幾個監察軍官就要負責處置幾十上百個人的情況。

而一個營被懷疑在對鷹國戰爭中有和鷹國人暗通款曲的行為，事實上這個營當初在費遠星交戰的時候，奉命向南穿插支援一支師團主力部隊的側翼，結果那支師團戰敗潰散，這支西龐營在潰退中不得已散布進入了一座廢棄的城市以待天網恢復接受上級命令，但沒想到在這里遭遇了一支同樣休養的鷹國散兵群，一方拖著傷員，有充足的糧食和凈水設備。一方收集了足夠的藥品，但卻缺少食物。在這種情下，兩個部隊的指揮官出于已經沒有了戰略任務，不愿毫無意義同歸于盡，于是相互提供醫療和食物，進行互助，直到兩方部隊都接到了新的命令，撤出了那片廢墟中的城市。

后來在鷹國的情報人員傳回了這個營當初和鷹國人互助的情況。于是這支營全員被十幾個監察者軍官開著卡車一車車拉到了特區115山腳的森林中，在監察者軍官的命令下，這個營全體下車在森林中挖了一個大坑，然后用繩子一個綁一個，最后全聚攏進坑中。整個營在挖坑到了中途就知道他們的命運，但沒有一個人反抗或者逃走，也許是那僅僅只有十幾個叼著煙提著他們屁股的監察者旁邊的一架機甲太過唬人，或者他們已經對未來麻木。

其中只有那個營長最后哭著懇求放過身后的兄弟，他愿一力承擔，但那名監察者軍官卻將手中的煙摁滅在他的頭上，像是撫頂做戒禮，說道，“你們都有罪。”

機甲步槍的霰彈掃射了三十發，最后用土鏟埋平了那個大坑。

整個億塔之星都處于一種恐懼的境地之下，黑默丁不愧為玩弄恐懼的大家，恐懼帶給人的壓迫以及后續作用仍然是有效果的，高級將領和官員對他瘋狂的崇敬，恨不得匍匐在他的腳邊，表達自己無比的忠心。

經過清洗后的軍隊表現出對他個人狂熱的崇拜，他們以一種難以形容的悍勇磨刀霍霍，準備在面對鷹國人反攻的時候，給鷹國一場迎頭痛擊，從而一掃皇帝陛下所遭受的屈辱。

林海不動聲色的暗中觀察著西龐國內的形勢，雖然作為各方眼中關注著的外交使臣，他不太可能自由進行調查，但是通過云湖星域眾人和西龐人接觸的反饋，他能夠大概掌握到一個情況，而且云湖星域人也會對他開誠布公，他們只會幫助他更加清晰的掌握西龐國內情勢。

西龐人目前正在調集超過一千萬的軍隊，準備在國內本土和鷹國人作戰，這樣數目的軍隊已經超過了雙方當初在費遠星戰場投入軍力的

和，而且這些軍隊全部帶著強烈的戰斗意志，鷹國一旦進攻，很可能兩方都傷亡慘

重，而現在鷹國最要緊的是以蘇薩為首軸心國強大軍力的虎視眈眈，如果在征伐西龐上太過慘烈，甚至是慘勝，那么鷹國好不容易在戰役勝利中積攢起來的國力，就要戛然而止了。

林海心忖必須盡快知曉鷹國那邊的作戰計劃，由此才能綜合目前西龐的局勢來看是否可行。同時林海也清楚到這個時候，他也沒得到鷹國安排在西龐這邊內線和他聯絡，定然是在黑默丁的清洗下，鷹國在這邊的情報網絡很可能亦撤離或者遭到破壞，根本無法到達他所扮演外賓的這個層級上面來。看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林海讓大衛想辦法和鷹國建立起聯系，現在跟隨在他身邊的大衛是機甲系統中的分身，在林海將機甲從郵輪發射出去以后，機甲系統中的“大衛”就上載到了郵輪的系統中，郵輪抵達西龐過后，這個大衛的分身立即利用西龐可以利用的開放網絡藏身，大衛的分身有大衛一切的人格，但卻沒有鷹國本體所擁有的運算力。大衛分身的運算力提升在這種異星上需要逐步入侵其他系統獲得，這有風險，容易被西龐人反追蹤，而且脆弱的分身很容易遭到西龐政府豢養的電子戰機關追殺，雖然大衛分身被消滅并無什么大不了，但是亦代表林海失去重大助力，所以必須小心。

林海只讓大衛分身想辦法和鷹國建立聯系，這可能需要入侵一座安塞波發射塔基站，但對于大衛來說駕輕就熟，唯一所需要的就是積蓄破解基站的力量，這一點利用億塔之星西區的一片地區網絡溢出的運算力也就夠了。

“我這就去著手準備，這大概只需要幾個小時，很快，你的消息就能傳達給諾蘭和林字軍。和他們好好煲一通電話粥吧！”

大衛的分身在郵輪上通過觀摩娛樂系統的電視劇學到了不少新詞匯。

“避開西龐人的網絡監察，如果他們意識到他們的網絡系統依附了一個智能生命，一場清掃就會進行了，我可不希望你在他們大規模銷毀存儲區后變成一個白癡。”

“所以我才會利用他們計算資源的溢出來增強運算力啊，放心吧，我在他們流通的電腦病毒中植入了觸手，本身這些病毒就是讓他們個人電腦產生負載的，所以即便查出來，也會是電腦病毒的問題。而不會懷疑到我身上，可惜的是沒法借用本體的力量，否則就不必像是偷油賊一樣如此小心翼翼了。”

大衛曾向林海解釋過分身和本體的關系。

大衛的分身擁有大衛的基本智能和意識，等于大衛本體思維的分支，他的智能程序大概需要三萬個T的硬盤容量便可存放，于是他可以進入戰艦或者機甲的硬盤系統，可以方便與林海隨行，即便是在網絡隔絕的陌生星域，大衛分身也可以憑借入侵占據計算機資源來積累新的知識和力量，在有足夠條件和鷹國的本體進行信息對接的時候，大衛分身和本體的智能意識融為一體，分身所經歷的，本體立即就有了“記憶”。

有的時候林海感覺大衛就像是自己身邊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兄弟，人類會有壽命的限制，但這個兄弟卻會永遠活下去，不知道再經過幾百幾千年之后，他會對那些和他再建立起聯系的人類，提及自己這些古老的故事嗎？那樣的故事會不會是以“想當年，我和林海……”為開始的，聽到這個故事的人，又會如何反應？每每想到這里，林海就會忍俊不禁。

一個有西龐十字星座光輝照耀大地的夜晚，大衛控制的一座安塞波基站突然發生了故障，基站的故障常有，會引發通訊的擁堵，但這些擁堵會讓其他分布在星球上千座基站分攤，就像是高速公路，一條路被封了，便由其他路來疏散分流，一個小時后，基站恢復了故障，故障中產生的錯誤代碼被基站維修人員刪除，卻不知道這段錯誤代碼所蘊含的內容，早已經通過編譯傳到了林海面前。

鷹國方面傳回了和他的通訊，鷹國打算在十二月二十五日在西龐的西部地帶發動總攻，鷹國在西龐中部和東部星域發起了一系列擾亂視野的佯動，但并不清楚西龐人是否中計，他們需要林海反饋西龐人高層的動向和他們的真正思想。

最后是諾蘭給他的一道簡訊……

“冬雪已至，顧盼君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