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最后的龍門大將

使徒機阿波羅的戰力可以覆蓋整個戰場，曹師道巨大化的機甲盤踞了視野。

兩架使徒機，真正對世人展示了他們可怕的力量。

城市中，高樓在倒塌，街道上短路的電光四溢，巨型機甲展露出恢弘的身影，因為機甲的出現，空氣中的風向似乎都因此受到阻滯，大風在它的腰際和胸口處繚繞流淌，時緩時疾，都化作縷縷白煙氣。

而在那道恢弘巨影之前的，只是命運單薄的身影。

“造物主，這一定是個玩笑……”

“怎么可能有這么巨大的機甲……？”

無數人仰望著那道巨影，僅僅是這一幕，就足以寫進宇宙兵器史之中。

“林海！為這種力量感到恐懼嗎？感覺到不可抗衡的力量了嗎……這不是你能夠評判的存在……夏蟲何以語冰？你注定只會被掃進史的垃圾堆！”

曹師道攤開手掌，迎空下壓，似乎要把他碾壓成碎泥。

林海屈膝蹬地，沖天而起，從曹師道巨型機甲的巨掌間穿過，但下一刻，他的側面空間突然一暗，有如一面墻橫空而至，緊急時刻，林海雙臂交錯成十字格擋而出。

曹師道左臂橫掃，將林海拍飛，撞碎數百米外的一座古老塔樓頂端，然后去勢不減的砸入城市那些錯綜復雜的交通樞紐線之中。

林海穿透了三道高架橋落向城市下層，他緊閉著眼，把機甲拉起來，強抑住五臟六腑的翻騰。

人類其實很迷戀巨大化的事物，特別是在軍事的追求上，曾經有一段史中，在軍事上追求越來越巨大的戰艦，越來越大口徑的巨炮，似乎大就代表著更雄壯的力量。但這種追求很快就被證明為其實是一個誤區，大型的兵器帶來的一個最大的問題就在于機動性能的失去，資源的巨量消耗也讓投入和回報的嚴重不對等，以及被彈率的增加，這是很不明智的發展方向，因此一度被終止在史的洪流之中。

眼前的巨型機甲，常識上自然也會有這些方面的軟肋，必然在行動上會有諸多不便，所以林海一開始就是以機動為主，意圖將速度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曹師道的機甲根本就超越了常規，巨大的機體，在速度上面，竟然也可以不遑多讓！

這處的建筑是多層架構，道橋總共有七層，上下縱深近百米，形成一個可以去往任何方向的交通樞紐，而他正朝著最底層的地面下落的時候，面前的道路橋體層層崩裂，一只巨大的腳掌，從空破下。

曹師道一腳踩下，林海的命運化作一道光弧飛躍而起。曹師道的巨臂高速揮擊，無數瀑雷之聲連環爆響，天空之上，亂云驚空，林海在拳影中翻轉閃躲，但也感覺如同置身颶風，機體竟然也隱隱不受控制，被卷入曹師道的拳風中。

西龐后備軍的戰機群由遠及近，“噗！噗！噗！噗！……”戰機下沿的導彈從掛件上紛紛脫離，然后當空點火，導彈和機炮向著曹師道潑灑。

地面上，西龐重炮團機甲也就位，這些重型機甲腿部的耙架重重陷入泥地之中，雙管火炮瞄準那座巨軀，矗！矗！矗！矗！不間斷齊射。

導彈和火炮不斷落向曹師道機甲身前的空間，那里不停浮現六邊形的光紋，劇烈的爆炸被這種能量罩抵擋在外，但也給了林海以援護，令他得以脫身。

曹師道機甲雙肩的某處裝置向外裂開，那里出現的蓮蓬一樣的洞口噴射出無數道細小但高度凝練的紫光束，光束掃向戰機，戰機在半空被命中爆炸。

光束掃向大地，包括了西龐后備軍重炮機甲團陣地所在，都變成一片焚毀的火場。

城市在燃燒。

在半空飛退出去的林海，神情凝重。他也許可以用氘擊炮轟擊曹師道，但那意味著他腳下的城市也會一并遭殃，這片王宮區還有許多未曾逃出去的平民，只是看到他們在街道上無助奔逃哭喊著想要遠離這場無妄之災的身影，林海就無法真正放開手腳。

蓬！他閃躲飛躥不及，再度受到曹師道一擊，機甲墜向大地，撞入一座樓體之中。

隨后曹師道巨手傾軋而下，手掌從大樓頂部扣下，樓體從最頂層開始坍塌，整個金屬結構噼里啪啦一通沉悶亂響，層層垮下。

在曹師道一掌將這座大樓碾成飛灰之前，林海從大樓底部脫身而出。

林海不斷在城市中折躍，轟轟轟！曹師道的巨臂連環轟下，追著他機甲拄入地面。地面塌陷，一座又一座的高樓突突突從上至下化成粉塵，那些大樓中間或有人體火柴棍一樣跌落，其中隱約摻雜著哭聲，叫喚某人名字，還有唿喊著“媽媽！”的慘叫，這一切又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被轟鳴和雷音所淹沒。

“這都是你的罪孽……是你害死了他們！所以你快受死贖罪！”面對這一切，曹師道眼底浮過嚯意，又有一絲猩紅和狂意。

“痛快！痛快啊！”

曹師道雙臂砸下，城市騰起兩朵蘑菇烈焰。

烈焰映照著他的巨型機甲西蒂斯，那是惡魔的輪廓。

林海抬頭看著這完全擺脫不掉的巨甲，看著那些被烈焰吞噬的人群，其中有部分逃出來，身體裹滿了火焰，然后垂倒在地再也不動了，更多的人，恐怕連完整的尸骨都不存在了……

曹師道抬手之間，就是無數人的性命被褫奪，所謂生殺予奪，這就是他此刻所掌握的權能，而他正肆無忌憚的開放這道地獄之門，把無數人往里面塞填。

林海迎著曹師道，開啟通訊，道，“超增壓組件安裝了嗎？”

通訊那頭傳來李晴冬的聲音，“修復時已經加裝過了，不過維氏力場超增壓模式只有以往經驗上面的驗證，這次也是實驗階段的組件，還從來沒有進行這樣烈度的實戰過，開啟后長時間會發生什么，我們一無所知！”

“可以用就行了，也并非一無所知。和拓跋圭作戰的時候，引擎就偏偏中獎般達成過超增壓狀態，雖然很短，但卻讓我們留下了數據，從而更好地掌握維氏力場的特性，最大限度的利用其力量。”

“你真是個瘋子！”李晴冬重重道。

“從某種程度上，我們其實都一樣，不是么。”林海微笑，然后他調出光屏，解鎖系統權限。

超增壓模式啟動！

誓約勝利之劍引擎內部的維氏力場發生裝置，旋轉驟然加速，力場能量再度攀升，然后輸送到機甲的各個系統部分。

“這次不躲了？……賊鼠！那就去死！”

曹師道一掌拍下，那巨掌之威能令地陷天崩，就是鋼鐵都市也會炸成齏粉。

天地之間似乎只有那一掌，昏了天暗了地的降臨。

林海不閃不避，命運面對鋼鐵巨軀，腿微躬，雙拳肘曲至后，在那巨掌一拍而下之際，雙拳同時轟出，硬接這一掌。

被壓榨到極致的空氣流形成白氣環，劇爆伴隨著沖擊波狂襲四面八方。

曹師道的巨大身軀竟然也就那么向后軋軋退了一步，他面前腳下的大地上有一個深陷的大坑，大坑的底部，命運就在那里。

無數的土層從那里被炸飛，命運下陷到了極致，重新仰身。

命運蹬地而起，來到和曹師道的機甲等高的空中。

林海蓄勢到了極致，一拳擊出，和曹師道破開云霧隕石般的拳頭撞擊。

啵！天驚地晃的巨響之后。

這看似騎士沖向風車般的行為，讓林海被轟飛出一公里之外，化了個弧線，墜向地面。

而巨甲西蒂斯轟隆隆的連番后退，拳頭上那些類似骨材的部分，已然龜裂，正在簌簌碎落。

只有曹師道清楚，剛才兩人那蘊含著不亞于要塞炮全功率輸出的拳拳對攻，讓他西蒂斯那顆能夠驅動母艦的澎湃心臟，都發生了滿屏刺目警報的危險過載。

過載和超負荷讓機體內部陷入暫時的紊亂之中。

而只有曹師道，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可是專門為了摧毀小行星殖民地和太空要塞而生的西蒂斯，“碎星者”西蒂斯使徒機甲啊……

就在剛才，被一架常規機甲轟進了過載的負狀態。

這件事傳回，也許會轟動整個執劍會。

“命運受損率百分之二十！力場發生不穩定增殖……必須停止超增壓模式，否則機體會被撐爆的！”李晴冬大喊。

“不要管！”

林海嘴角溢出鮮血，頭腦還在剛才那一擊所造成的輕微嗡鳴中，但是眼里的火焰仍未熄滅，更是熊熊燃起，“不要管……力場既然超負荷……那就讓機甲把能量全部打出去！”

“你們雙方剛才交手的能量，足以供一座城市常規消耗幾年了……”

“所以說啊，戰爭是吞噬人類賴以在宇宙生存資源的巨獸啊！擱在52號行星，能讓多少人過上不再去刨廢件堆的好日子……從來沒有這么奢侈的揮霍過……難得有這么一次機會，總得滿足我……”

林海輕聲道，命運再度飛起，那一拳似乎令天地都為之失！

阿波羅的飛刃豪雨落向大地，不斷轉折襲入戰場，收割那些普通西龐機師們的生命。大量的機甲被損毀，這場戰斗，顯示了在面對超然的機甲面前，就是軍隊，也顯得是那樣的脆弱。

沒有了飛刃牽制江植和田胖子，兩人架機狂攻阿波羅，因為他們知道，這架使徒機甲的火種科技遠遠超越他們兩國的常規裝備力量，拖得越久，不僅僅是西龐人的部隊，就是他們林字軍的傷亡，都會呈幾何級上升。

這種籠罩戰場全領域作戰的能力太可怕，必須在這里打倒它！

然而阿波羅一方面隔空遙控四百多道飛刃，一方面竟然也能騰出手，和江植與田胖子交手，無論江植的劍光如何狂風暴雨，也無論田胖子的攻勢如何霸道無鑄，阿波羅總能夠恰到好處的釋放出障，將兩人的攻擊偏轉，游刃有余。

阿波羅或許一時拿不下江植和田胖子兩大圣殿騎士強者，但是拖到最后，最不劃算同時也最吃虧的也必然會是他們！

利川北虛弱的抬起頭來，他的機甲被壓在一塊大石之下，從重度震蕩中蘇醒過來，他看到了周圍的一切場面。

鷹國人的戰士正在齊攻阿波羅，但是那架使徒機身邊已經沒有了西龐的勇士，而相隔遙遠之外，西龐的戰士們正在不斷被收割生命。那些可都不是精銳部隊，而是所謂的二線后備軍團，曾經是會被一線部隊嘲笑的存在。但是現在，他們都在為了守護這個國家而赴死。

一個又一個人的人死了，一群又一群的人也死了。

曾經這個國家最出的那些將軍們，他們在一起高談論闊，暢想著這個國家和民族的未來。而后戰爭爆發，他們一起上戰場，然后一個又一個的離開。

現在，他是最后的一個了。

曾經七人在太空軍酒廊里大醉擊杯而歌的情懷重現心頭。曾經戰地的熱血和豪邁重現心頭。優秀的軍人為偉大的國度而征戰，優秀的軍人也會為值得守護的國家而殉身。

曹師道和那名使徒說要把西龐撥回他們安排的道路，要讓這個國家在他們一手操控掌握，他們說的那么輕松，絲毫沒有把這個國家和民族尊嚴放在眼里。他們怎么就能將世人玩弄于手掌？

而他要讓他們知道，尊嚴，是不容被踐踏！

他們在城市中肆意殺戮，她要讓他們知道，西龐那怕還有一名軍人，都會向他此刻一般沖鋒，不會允許他為非作歹！

利川北的機甲身上的巨石跳飛，機甲騰空而起，那些四下插在地面散落的飛刃，重新回到他的控制，他的腦力摧到極致，這幾十枚飛刃離地而起，嗖嗖嗖追著他機甲的身影，撲向阿波羅使徒機。

使徒高森一個旋身，單手探出，障出現在他和利川北之間。

利川北的那些飛刃，在他腦波的催控之下，瘋狂朝著那些障轟擊。

江植和田胖子這兩個早已經配合無間的圣殿騎士哪還不找到最佳的時機，紛紛爆發出最勐烈的攻擊，高森一方面分出障抗衡兩人，而頭頂仍然要面對利川北舍身忘死的進攻。

那些飛刃不斷轟打在障之上，被彈返而回，又重新振勢撞擊。

形成一股瀑流，密集的轟擊在障之上。

利川北眼鼻都溢出鮮血，大腦因為使用過度，腦灰白質皮下出血，血斑開始密密麻麻暈染他的大腦皮層。

在這三方甚至于利川北燃燒生命的攻勢之下，阿波羅的障終于呈現了飽和之勢。

“不！”

使徒高森爆喝一聲，覆蓋整個戰場的飛刃，開始得到命令瘋狂折返飛回。

然而他兩翼被江植和田胖子進攻的障已碎。

“抓活的！”

兩人攻破障，江植的劍光爆發出最為奪目的劍花。而田胖子鐮刀般的腳踢順著江植劍光撕開的創口，無孔不入的噼擊。

使徒高森怒吼，“你們做夢！”

阿波羅使徒機自毀的巨大爆炸從三人的中心爆發。

江植和田胖子分別墜向地面，而利川北只有一只手臂的流明之光機甲跌落在數百米之外，機甲之中，利川北還帶著驕傲的神情，與世長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