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二章 對峙

按照特務二連偵察分隊從發現敵情到派出快馬回來報告的時間推算，已經走出大山的粵軍新編第三師不會繼續前進，這個時候應在于都以南三十八公里的山口小鎮駐扎，這個小鎮位于祁祿山北麓，名字就叫做祁祿山鎮。

“這個距離相當麻煩，正好是八小時左右的路程，主動出擊的話到了那里天色已大亮，若是按兵不動以逸待勞，又擔心粵軍從過往商人那里打聽到我軍虛實，實在是讓人感到頭疼。”

五團長黃國興的話，引來大家一片附和。

王虎臣倒是沒有太多擔心：“你們五團是今天中午才開進城里來的，二團則是從上游五公里處渡過南岸，直接開到塅坑山下的梧桐口，過往商人根本就不知道二團的去向，更不知道連山的一團已經渡過江口南岸，連夜向于都城南十五公里的利村開進。”

“退一步說，哪怕有商人向粵軍透露消息，也會照實說寧都城里駐扎有兩千人馬，這點兒人馬不會把上萬人的粵軍新編第三師給嚇跑的。”

“聽虎臣這么一說，我就安心了，哈哈！”

趙景庭還是一如既往地樂觀。

鄭毅沉思良久，決定給弟兄們減輕些壓力：“半個多月來，各團都沒有時間好好休整，連續的行軍作戰同樣耗盡了官兵們的體力，之所以看起來士氣高昂，是因為咱們剛剛獲得一場大勝，所有弟兄都還處在勝利的興奮和喜悅之中。”

“但是，一旦停下來休息，所有弟兄就會覺得身心俱疲。”

眾人愣了一下，隨即頻頻點頭。

鄭毅繼續說道：“其次，除了連山的一團，老趙的二團和國興的五團剛剛進行調整，分別補充了五百以上的新兵，雖然這些新兵都是從訓練三個月的赤衛隊中挑選，通過以老帶新的老辦法，能夠讓新兵們逐漸適應過來，但你們兩個團的戰斗力或多或少都要受到影響。”

“第三點不利的因素是......咱們所有的迫擊炮彈已經消耗殆盡！繳獲的四門火炮倒是有兩千多發炮彈的庫存，但新組建的炮兵連尚未形成戰斗力，從各團抽調的兩百名炮兵仍在緊張的訓練之中，所以火炮和炮彈都沒有辦法帶來。”

“與裝備先進的粵軍新編第三師相比，我們沒有火力優勢，一旦無法將敵人引進伏擊圈，就無法發起突然襲擊，咱們的優勢也就不存在了。”

王虎臣隨聲附和，亢奮的弟兄們迅速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其實并沒有占據多大優勢。

鄭毅對弟兄們的反應非常滿意：“綜合以上情況，即將開始的這一仗需要作出改變，只需把粵軍新編第三師打跑即可，如能殲滅其一部就算超額完成任務了，千萬不能硬拼，寧愿放走敵人，也不能出現大量減員的情況！”

“在此，我提醒大家注意，作為領軍之將，切不可被暫時的勝利沖昏頭腦，更不能驕傲自滿，滇軍第一師全軍覆沒的消息肯定已經傳開，粵軍新編第三師必然會高度警惕，這一仗絕不好打。”

“諸位心里要有準備，具體怎么打，大家再議一議，我就不參加了。”

鄭毅的一通敲打非常及時，不但打掉了弟兄們的輕敵思想，也巧妙地解除了弟兄們的心理負擔。

參謀長王虎臣感觸最深，立即和團長政委們重新檢討作戰計劃。

次日上午，各偵察分隊不斷送回的情報，證實了鄭毅的準確判斷。

粵軍新編第三師少將師長詹旭初于傍晚時分接到李濟深的急電，對于滇軍第三十九軍第一師的全軍覆沒深感震驚，迅速下達了原地扎營的命令，派出偵察隊前出十五公里展開偵查的同時，命令兩個步兵團開到鎮子北面兩公里處，利用有利地形，連夜構筑防御工事。

王虎臣迅速作出調整，命令擔任戰場偵察任務的特務二連各分隊緩慢后退，命令趙景庭率二團占領利村南面相距三百米的兩座高地，迅速建立阻擊工事；命令黃國興的五團沿著村南的小河北岸構筑陣地，擺出一副待敵來攻的防御態勢；命令停駐在利村西北三公里的李連山二團掉頭向南，潛行至利村西南十三公里的長源村待命。

于是，兩軍形成了對峙之勢，整個上午異常平靜。

由于教導師特務二連各分隊的主動后撤，雙方沒有發生一次交火，從利村到祁祿山長達二十公里的地帶，只有粵軍偵查小隊活躍的身影。

粵軍新編第三師師長詹旭初被眼前的異常情況搞糊涂了，與參謀長和兩位旅長反復商討，做出諸多推測，仍然無法確定共軍的意圖。

直到下午兩點，前出的一個偵查小隊在距離利村三公里的地方遭遇伏擊，只有兩人僥幸逃回，詹旭初和麾下將校才做出準確判斷：

共產黨教導師主力已在南寬北窄的利村以南布下防御！

做出準確判斷并不等于獲得了正確應對的辦法，滇軍第一師的覆滅令詹旭初和他的將校們非常忌憚，雖然擁有優勢兵力和先進的武器裝備，卻不敢勇往直前，堅決地對利村的共產黨軍隊發起攻擊，更不敢不戰而退，承擔畏敵如虎的罵名。

就在粵軍新編第三師將校進退維谷的時候，李連山的二團已經前行至長源村等候進一步的命令。

養精蓄銳的特務一連則在老連長田安泰的率領下，跟隨兩名向導越過長源村繼續向南，于下午四點五十分順利抵達預定位置，與粵軍第三師的駐地隔著一座山，直線距離不到兩公里。

雙方在相互對峙的情況下僵持了一天時間，患得患失的詹旭初在麾下將領的強烈要求下，終于下達了主動出擊的命令。

生性多疑的詹旭初并沒有讓全師將士一擁而上，而是命令麾下第五旅擔任前鋒，師屬炮兵連緊隨其后，第六旅派出一個團擔任預備隊，其余各部原地駐扎，根據戰況另行調整。

四個小時后，擔任前鋒的第五旅兩個步兵團越過小溪村繼續前進，炮兵連在第六旅一個團的掩護下落后兩公里。

由于烈日高照天氣太熱，牽引六門七五火炮的二十多匹健馬累得全身出汗速度大減，不得不在小溪村南面村口的開闊地上暫且休息，走在前面的第五旅兩個團就在這個時候遭到教導師兩個營的突然襲擊，激烈的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震天響起。

在第五旅的傳令兵不斷催促下，炮兵連官兵只好套上健馬，牽引六門火炮快速趕赴前方，前行兩公里之后，交戰的槍聲逐漸減弱。

前方很快傳來消息，共軍兩個營已經向北逃遁，在短短十五分鐘的交戰中，第五旅竟然被打死打傷三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