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尋根究底

還好接近這些破破爛爛的民居只有一條比較明顯的山路，否則兩人可能連村口在哪都摸不清楚，現在兩人來到上山后的第一戶，想來就是村口吧。

陳天宇正在低聲問那位蹲在村口的老人家，老人家沒有說話，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一般，卻拿僵直的眼神盯著他們，看來這里的居民當真有些古怪。他們只好放棄嘗試，繼續往里走。

本來他想直接去找找村長的，所謂一不做二不休，直搗黃龍。當然，這純粹是臆想，因為人生地不熟，找村長比找鬼還難。還好，萬永坤的大山經驗足，他根據山勢的起伏，很快確定“龍穴”所在，山里人迷信，必定會尋找風水最好的地方搭屋建房，其實說白了，就是日照度好、水源清潔、氣流通暢、濕度適中、溫度宜人的山坡罷了，說玄起來才叫風水。

果然，他們很快找到了這個地方，不過這里并沒有普通住戶，而是一座廟，陳天宇心中一動，莫非這就是布衣王族的神廟？兩人信步走入，門欞上確實有字，還好陳天宇剛剛看過布衣王族的象形文字，在那琢磨大半天，最后一個字確實很像廟，倒數第二個卻不是神。

看來神廟另有名稱，這些暫時還不是重點，兩人想看看神廟的布局和里面供奉著什么神仙；此時廟里還縈繞著香火味，幾支普通的蠟燭還在燃著，幾束香卻已燃盡，看來祭拜的人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他們舉頭望向神廟殿中端坐的神像，慈眉善目，怎么看著像彌勒佛？走近些，果然是彌勒佛！陳天宇心中暗暗詫異，倘若這里便是布衣王族的神廟，那么根據傳說這里應當至少是個煞神，否則何必飲血？彌勒佛還需血祭？奇也怪哉。

莫非自己走錯地方？他想想便啞然失笑，怎么可能。

他們在廟里轉了轉，也不敢太過放肆，畢竟是人家的圣地，參觀參觀便罷，臨走還作個揖表示打擾，入鄉隨俗，有些禮節必須恪守。

廟里沒有廟祝，連個出來打招呼的都沒有，這點陳天宇倒是有留意到，但這也算正常。

走過神廟，他們很快就望見飄蕩在半空中的裊裊炊煙，這對他們來講極為熟悉，兩人在山村里隱居數年，說不出來的親切感瞬間便包圍著他們，進山以后，那些傳說中的恐怖血腥不知為何反而漸漸消退。

陳天宇一直在思索其中的奧妙，迄今為止，他們只遇見布衣王族的那位駐留村口的老人，期間還未有任何溝通，所以一切都還是未知數。他也在想，自己兩個陌生人就這樣大搖大擺走進村子，是否合適？應對任何突發情況他們肯定是不成問題，然而這就與此行目的相悖了，所以他突然停下腳步，也招手讓永坤先等一等。

現在絕不能莽撞，必須思量好對策才能進村，于是兩人便蹲在路邊抽支煙，兩人進山前已經刻意換過普通山民的服飾，而且他們倆本來就是農民出身，所以蹲在路邊，就完完全全像是兩個地道的老農民，不過此地是布衣王族的地界，民族間的差異恐怕還是能夠讓當地人一眼就看出差別，他們現在只盼望差別不要太大就行。

一支煙的工夫，還是沒有看到人出入，萬永坤有些奇怪，他望望陳天宇征詢意見，陳天宇只是搖搖頭，示意他繼續在這等。

陳天宇的判斷沒有錯，既然有炊煙，那么必然有人要收工回家吃飯，他居然自得其樂地想著今天還得混頓飯吃才行，他的心思現在都在琢磨這事呢，大清早上山摸索到這里也已經是正午，兩人都有些饑腸轆轆。

當田間小道上總算走過來一位渾身泥水的中年漢子時，陳天宇還在苦苦思索，萬永坤看他沒有任何反應，只好自己先迎了上去。

對于山里人打招呼他自然在行得很，萬永坤故意帶些自己的鄉音：“老哥，打聽個事，到王村怎么走？”萬永坤隨口編一個村子名，他相信肯定管用。

果然這位中年人停下腳步，也用帶著濃厚鄉音，但確實是普通話的語言回答：“宛村？你們到宛村做什么……”他沒聽清，想當然的認為是個熟悉的村名。

萬永坤微微一笑，這招果真是百試不爽，任他布衣王族又如何？他回答道：“找個人。老哥你是哪個村的？……宛村離這遠不遠……”他把這里準確的地名取之即用，打算拉近些兩人的距離感。

“找人？找誰……”沒想到這個中年漢子立即警惕起來，開始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萬永坤，還瞥了瞥蹲在地上的陳天宇。

萬永坤正想繼續胡謅個名字，陳天宇突然站起身來，笑道：“曠梭。”

萬永坤暗暗佩服，自己怎么沒想到這個人，很明顯曠梭就是布衣王族的人，找他再合適不過，或許眼前這個人認識曠梭也不一定。

未曾料想，這個中年漢子不但認識這個名字，眼睛里還閃過一抹訝色：“你們找曠梭？他在山外沒回來呢，……我是他叔叔。”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萬永坤也未曾想過竟有如此巧合，剛進山就碰到曠梭的叔叔，難道管飯的來啦？他心下大喜。

“曠梭是我的好朋友……他說最近在家呢。”萬永坤得套點近乎，他的話音未落，中年漢子居然頗為熱情地道：“有些年頭沒見過他的朋友啦，能找到我們這么偏僻的地方不容易。走吧，我帶你們去見見他的父母，真說不定就回來了呢……”

萬永坤登時喜出望外，這，這運氣……他望向陳天宇，陳天宇點點頭。

于是兩人便隨著中年漢子施施然走進村莊，中年漢子在一棟木屋門口放下工具，又領著他們出了村子，兩人沒有說話，他們深知多看少說話的好處。而且，剛才這個中年漢子的話里，宛村顯然不是眼前這個村莊。

路上，他們還從中年漢子口中得知，這里名叫冼村，是七道的管轄范疇，而宛村卻是九道的管轄區域，距冼村還有幾公里的路程，中年漢子笑著說你們把方向走反啦，在山里迷路那也正常。

路程不短，幾人漸漸有些熟絡起來，兩人才知道這位中年漢子其實并非曠梭的親叔叔，而是遠房親戚，兩人心說這還差不多，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大約一個多小時后——

幾人終于到達一棟頗為氣派的木房子跟前，這棟純木房子居然有三層之高，而且雕欄畫棟頗為精致，這讓陳天宇和萬永坤暗暗稱奇，一路走來滿目都是破破敗敗的景象，哪曾想山坳子里還隱藏如此豪華的建筑。

幾人才剛剛靠近，樓上便走下一位行走姿勢怪異，身材高高瘦瘦的男子。

中年漢子顯然也有些詫異，他還未開口。

萬永坤卻已經笑出聲來，沒想到來人竟然也哈哈大笑起來。

這真是破天荒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