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龍王集

聽上去像是個市場的名稱，當他們到達時，發現這里確實也應該是個小市場，因為門前隨處可見垃圾遍地；只不過這個市場并不熙熙攘攘，反而是異常安靜，環視只有幾棟低矮的小房子，仿佛是進了漁村一般，掩映在郁郁蔥蔥的樹木叢林中。當他們費勁地穿過那條極窄的羊腸小道后，首先聞到的是一股濃烈腥臭味。

這還真是曬咸魚的地方，難道這些人打算到這里買些海魚回去嗎？

萬永坤暗暗腹誹，他也有些暈碼頭，聞到這股子惡臭味，又讓他忍不住回想起前些日子翻江倒海的難受來，四哥也真是夠損，讓自己跟著這群走船跑海的粗人，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會去些什么骯臟的所在，還能指望他們朝著高檔消費場所走不成。

誰叫我也是個粗人呢，萬永坤苦笑。

胖盛很識地給萬永坤遞過一支煙來，萬永坤如獲至寶，兩人便蹲在路邊呼呼猛吸起來，在海上暈得厲害，他可不敢碰這玩意。

胖盛笑了笑，他雖然年紀不大，卻和比他大不了幾歲的萬永坤有著同樣的性格，再說他與海也算打過些交道，這股咸魚味對他來講反而相當親切和熟悉，當然他也明白初次聞到這種味道的萬永坤還需要些適應過程。

黎沙號的水手們三三兩兩走進零零散散的小屋內，轉瞬消失不見，萬永坤兩人卻始終提不起興來，看這片荒涼的地方，還能有什么稀奇東西不成，說來也是邪門了，看起來相當現代化的小島居然也會有城中村？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何況咱這些山里出來的土鱉呢，萬永坤心想。

大約一個多小時后，居然連一個出來的都沒有，這讓兩個蹲在路邊的人心里有些忐忑起來，咋回事？胖盛給萬永坤遞過來一個擠眉弄眼的表情，萬永坤也好玩地挑了挑眉毛，他們倆都想到了一種可能，卻只能會心一笑。

莫非，這里還有傳說中的女人窩不成？兩人心照不宣地怪笑著，在海上漂了這么久，這些水手們有些正常的生理需求也無可厚非。

“小屁孩，你要不要進去？”萬永坤隨口開了個玩笑。

急得胖盛一瞪小眼珠子，笑罵道：“誰是小屁孩，再說小屁孩正好也沒這方面的愛好。”

于是兩人就在路旁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這么荒涼的地方，想必也不需要太過掩飾自己的言行。

“我怎么有點感覺不太對呢？”斜靠在灌木叢旁、困得有些打盹的萬永坤突然睜開眼睛道。

無聊地盤坐在地上的胖盛，卻在不停地在擺弄著從地上撿起的幾個小物件，這些東西大多都是灰白顏色，有些是珊瑚碎塊，面上還夾雜些其它鮮艷的顏色，另外一些卻是整塊頗有分量的白色殼狀物，晶瑩剔透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就如同雪白的巖層一般。

“坤哥，你猜這是什么？”胖盛沒理會萬永坤的疑神疑鬼，卻饒有興致地盯著這塊殘破的物件問。

萬永坤斜眼瞥了一下，淡淡地道：“我猜是島上的一塊石頭。”

胖盛搖搖頭，煞有介事地道：“不對不對，從外表上看，這真的很像是一塊硨磲殘片，倘若這是一個完整的硨磲，大概會有一個磨盤般大呢……”

“那又怎樣？”萬永坤可是完全沒概念。

“怎么樣？”胖盛似乎驚嘆般道，“那我們就發財了唄。”

萬永坤伸手奪過他手中的破石頭，瞄了幾眼撇撇嘴道：“就這玩意嗎，想發財想瘋了吧你……”

胖盛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不屑地道：“土八路，這一個磨盤大的硨磲，還不得賣個十來萬哦，你很有錢嗎？居然看不上。”

萬永坤真想給他腦門上來一下子，他忽然想起哇靠大姐的雞毛撣子，倘若這位大姐現在跟著出海來，非得抽死這個異想天開的小混混不可，整天就等著天上掉餡餅，地上撿塊石頭還想發橫財。

他閉上眼，不想理胖盛，讓這個臭小子自己做春秋大夢去吧。

胖盛突然使勁地推了推他，差點讓他翻身撲倒在地上。

“喂喂，快看，我跟你說什么來著……果然有寶貝！”胖盛的聲音里帶著異常的興奮，完全沒感覺到萬永坤的不耐煩。

“又弄些什么鬼名堂啊？真是。”他還想乘此良機休息休息呢。

胖盛撲棱著小眼睛，低聲道：“你快看那個磨盤大的硨磲……”

萬永坤伸手摸了摸胖盛的腦門，沒發燒啊！大白天做白日夢還是怎地？胖盛使勁拍開他粗糙的大手，無奈地朝著小屋方向擠擠眼。

萬永坤總算把眼光投向他指著的方向，小屋里確實走出來兩個人，不過并不是他們熟悉的黎沙號水手們，而是兩個滿臉黝黑、五短身材的老漁民，看著那身打扮，似乎老遠都能聞到魚腥味。

這兩個人相當費勁地抬著一塊很大的石頭狀物體往另外一個屋子走去，這塊灰白色的石頭顯然比磨盤還要大，看上去至少兩百多斤，直徑或許超過了2米，石頭的表面呈現出不規則的波浪形，還隱約有些鱗片狀的棱角，呦，這看上去像是個大蚌殼呢？萬永坤忽然想起來，他似乎在小學課本上見過這東西。

“蚌殼？精？……咋這么大……”他訝道。

胖盛噗的一聲笑出聲來，好家伙，還蚌殼精。

“這就是我說的硨磲啊，跟你好好講你還偏不信，怎么樣，長見識了吧？”

萬永坤無言地點點頭，不知道想啥，半晌才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就不知道那只鳥哪去了……”

胖盛趕緊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萬永坤，招呼道：“還管什么鳥呢？就算咱們買不起，看看去也好啊……”

萬永坤頓時也來了些興，他雖然在山里不可能見過這東西，但自然不傻，也能看出些質地來，照這小子的說法，這塊大蚌殼豈不是能值個二三十萬，確實應該去長長見識的。

“你小子是不是想把它偷出來啊，這么火急火燎的。”他隨口打道。

胖盛回頭笑起來：“如果坤哥你喜歡，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萬永坤終于找到機會給了他一個大栗子。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現在你可是我們北亭的人！”

“是嗎？”胖盛尷尬地撓了撓生疼的腦門，無奈地干咳數聲，最近到哪都免不了被欺負的命，八成真是倒了血霉了，以前可都是專門欺負別人。

他下意識地捏了捏拳頭，有朝一日，自己得和坤哥較量較量，看看誰的拳頭硬，他不會知道，這種想法有夠他自討苦吃了。

“北亭的人，偷窺一下倒是不犯法。”萬永坤看著這家伙就想。

兩人于是悄無聲息地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