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幕后操手

空氣略微有些凝滯，除了過來領路的小果園熱情招呼他在外套客廳的沙發上落座外，居然沒有個人主動和他說話，這讓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來，這是怎么啦？

“呃……幾位探長，今天是不是有什么緊急行動，需要我們這邊的協助嗎？”章建安頗為不習慣地干咳幾聲，半晌才發話道。

仍舊沒有人吭聲，屋里的空氣幾乎凝固。

章建安感覺有些尷尬，不好再開口詢問，只能拘謹地隨手拿起茶幾上的瓶礦泉水喝了幾口，他住的地方離這里有點距離，當初選擇住所主要是為了避嫌，頂著毒辣的太陽路快走過來后，額頭也是微微冒汗，現在這種情狀，他感覺嗓子更加干渴。

李亭忽然冷冷地道：“章警司，難道你沒有什么特殊的任務部署，要專門與我明確嗎？我可馬上要返回關錦島，下次還有沒有機會碰面很難說……”

章建安詫異地望了他眼：“李社長，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是嗎？”李亭走過來，在茶幾的另邊沙發上坐下，他掏出支煙丟給章建安。章建安拾起煙自行點上，縷煙霧隨即飄起，在空稍微彎曲后升騰。

“李社長，我知道你這段時間直在關錦島秘密調查，進展還算順利吧？”章建安許久才開口道。

李亭淡淡地道：“托您的洪福，暫時還平安無事。”

章建安干笑道：“總探長玩笑了，小弟只是聯絡人，也幫不上什么具體的忙，慚愧慚愧。”

“未必如此吧，章警司。”李亭決定不再繞圈子，他的時間很有限，“你可是正兒經的職業警察，也該跟我們談談閣下精心布置的這個局了吧？”

“什么局！？”章建安頓覺如坐針氈、渾身難受，拿著礦泉水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社長您是不是誤會了？這段時間，我們可是嚴格按照陳總探長的指示，蟄伏在酒店里等待命令……”

陳天宇忽然發話道：“大概閣下并不是在等待我們的命令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不是在等待關錦島的命令呢？”

這下章建安是真的坐不住了，他倏地站起身來，臉色泛紅：“各位，這個玩笑開大了，再怎么說，我也是國家正式公職人員，怎么會和關錦島有來往？……關錦島這些悍匪，怎么可能指揮到我？”

“你怎么知道關錦島上是群悍匪呢，我們有跟你提起過嗎？”陳天宇微微笑，出其不意地道。

章建安的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囁嚅道：“我也是聽瞿宜輝上尉偶然提起的，或許是我胡亂猜測了。”

“呵呵，事實上你并沒有猜錯，關錦島上確實盤踞著股很大的勢力，或許他們還掌控著整個惡龍島上的黑色產業鏈……章警司真是神機妙算啊。”陳天宇發自內心地贊嘆道，語氣卻帶著揶揄，章建安自然聽得出其的不善意味。

“你們到底想說什么？”章建安終于忍不住發問道。

李亭冷冷道：“我們想說的其實很簡單，你的頂頭上司究竟是誰？精心布設這么個局到底有何意圖？”

章建安急道：“那你們真的是誤會了，咱們不是路同行，出生入死、患難與共才來到這個島上的嗎？我只不過是名小小的警司，哪有能力設什么局。”

“話是沒錯，不過有些事恐怕沒表面上那么簡單吧？”李亭輕輕搖頭。

章建安沉默了，他的臉色陰晴不定、眉頭緊蹙，不知道在想什么，幾次準備出聲可還是欲言又止。

陳天宇輕嘆道：“章警官，我們也不想難為你，不過有些疑問不弄明白，北亭的下步行動就沒辦法繼續實施。……你看這樣好不好，我有幾個想不明白的問題想聽聽你的解答，不知道是否可以不吝指教呢？”

“陳總探長，您請說，我知無不言……”章建安無奈道。

陳天宇點點頭：“我想請教的第個問題就是，黎沙號在龍三角的海難事故是否真實發生過？”他第個問題就有些出人意表。

章建安果然訝道：“啊？當然是真實的……”這回他的神情確實極為詫異，不像是裝出來的，“除非二副夏元申撒謊……”

陳天宇瞅了他眼，接著問：“那好，我的第二個問題就是，除了夏元申，是否還有其它人向你們警方報案呢？”

章建安果斷搖頭：“絕對沒有。”

陳天宇哂笑道：“你如此肯定？”

“當然，我們其實也是第回接到這種帶有靈異性質的案子，如果我們有絲絲經驗的話，也不至于枉費周折，千方百計請你們北亭出面。”章建安說到這件事，臉上也有些郁悶的神情。

陳天宇點點頭，章建安說的這是大實話，因為這涉及到國人最看重的面子問題，應該不會有假。

“可據我所知，黎沙號并非第艘在龍三角遇險的船只，為什么偏偏這次如此大張旗鼓呢？還特意派出海警和特警隨行……”

章建安嘆道：“這個我倒是清楚，雖然在黎沙號之前確實還有幾艘船只遇難，但唯獨黎沙號是順利返航的，其它的船只悉數離奇失蹤，根本沒有人能夠前來報案……我記得關于這個問題，管副局長出發前已經跟你們解釋過的。”

“嗯，可讓我想不通的是，黎沙號再次出航的計劃究竟是哪位領導授意的？……不太可能是管副局長吧。”陳天宇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

章建安呵呵笑起來：“這么重大的決策自然不可能由個副職拍板，這是我們市局局長親自敲定的……你們不用盯著我，局長其實也不能完全做主，但鑒于以往此類案件的離奇性和復雜性，市局早已多次呈報省廳，這次也不例外，真正拍板的肯定是省廳領導。”

“也就是說，黎沙號推遲返航，也是你們早已擬定的行動計劃嘍？經費自然也是由你們提供吧……”陳天宇淡淡地道。

章建安搖頭：“那倒不是。出發前，局長指示我便宜行事，黎沙號需要修理是其個原因，但推遲返航確實是我授意，但由于是臨時決定，還沒來得及通知大家，引起各位的誤解確實是我的失職，在此表示歉意。”

“為什么要長時間在惡龍島滯留？”陳天宇盯著他的眼睛，不放過點蛛絲馬跡，“莫非你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這些日子可是足不出戶的。”

章建安哈哈大笑起來：“總探長果然警覺，不過說穿了卻不復雜。我的消息都來自于你們的這位小家伙……”他轉頭望向小果園，“你們安排他當聯絡員，有什么重要消息他自然會告訴我們的。”

眾人把目光投向小果園，小果園也有些驚慌起來，差點快哭了：“我……我……我們不是伙的嗎？他們是警察叔叔，問起咱們這邊的情況，我沒有考慮太多就……就告訴他們了……”年紀不大的小果園有些語無倫次。

劉紫辰趕緊摸摸他的小腦袋，安慰道：“不要害怕，他們跟你開玩笑的……你們也真是，嚇唬小孩子做什么？他做的也沒錯嘛。”

陳天宇訕笑道：“我們沒說果園做錯事，只是有些問題必須弄清楚。”

小果園這才驚魂未定地偷偷抹了把眼淚。

陳天宇沒有理他，繼續道：“章警官，我現在想問的，是我們滯留在惡龍島上的真實目的，說句難聽的話，根據目前的情況來講，調查基本上已經陷入僵局，多留無益……稍有不慎還可能惹來殺身之禍，我不可能如此輕率讓北亭陷入險境，我要知道意義何在？”

這回章建安終于明白過來，他解釋道：“大家稍安勿躁，聽我細細道來。我們這次出海可謂險象環生，最終能夠僥幸到達惡龍島，已經是不小的收獲了。……你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目前惡龍島的情況雖然不太明朗可也初露端倪，這個時候半途而廢對你們北亭來說等于前功盡棄，所以我才擅自做主，多給你們些調查時間，這應該不難理解吧？”

“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但是……”陳天宇不為所動，他頓了頓才道，“你的處置權限讓我們很是費解。”

“總探長的意思是我越權了？”章建安苦笑道。

陳天宇直言不諱：“沒錯。”他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章建安顯然也有些窘迫，不知如何作答。

劉紫辰連忙開口解圍道：“章警官，天宇這個人，總是喜歡咄咄逼人，你不要介意，我們其實并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倘若你這邊有什么難言之隱，不妨跟我們如實說明，這樣大家心無芥蒂，合作起來也愉快些……”

章建安自顧苦笑，他向劉紫辰頷首表示感謝，但仍舊欲言又止。

李亭突發驚人之語：“玉兒把我引薦到關錦島，莫非也是你的安排？”

章建安連忙搖頭否認：“這個純屬運氣，我當真沒有介入，你們千萬不要誤會。……再說，你們碰面時，我雖然在場卻毫無察覺……”

“運氣！？”陳天宇冷笑道，“章警官今天若是不把這個問題解釋清楚，北亭恐怕要申請退出這場太多誤會的游戲了。”

他的話語氣生硬，毫不留情面，再次讓屋內的空氣緊張起來。

章建安表情痛苦地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終于無奈地嘆道：“既然事已至此，那我就不再隱瞞，還是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實告訴大家吧……”

眾人都凝神望著他，靜候他的驚人之語。